18
第18章
衆所周知, 張愛華女士是一個保守又靠譜的女人。
保守之處在于如果她知道張三和李四已經連狗兒子都抱上了,當下的選擇無非是立地成婚或是就地正法,且正法了之後兩個人還得一起埋進老張家的祖墳。
靠譜之處在于她知道作為現代人結婚應該去民政局, 而且冥婚是需要擯棄的封建惡習。
張三有些害怕,畢竟你很難不害怕一個具有極強行動力的強勢的中年女人。
上一次這麽害怕是張愛華拍板決定回老家後,三天之內連夜搬家, 張三出差回來看着人去樓空的家還以為自己來到了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自己就是那只被菩提老祖扔下的潑猴。
“你們兩個處對象啦, 挺好, 挺好。”張愛華笑得春風滿面, 抓着李四的手拍他的手背,活像這是她的漂亮大胖童養媳,“這孩子就是和她爸一樣,別的不行, 找對象眼光特別好。”
張三:...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六任找到真愛的前男友們, 開始懷疑張愛華嘴裏說的話的真實性,和是否是陰陽怪氣的可能性。
李峙臉上笑容完美無缺, “那是三三本身就很優秀。”
“和張阿姨一樣。”他補充道。
張三震驚側目。
這貨怎麽喊三三喊這麽順口,如果讓她來喊四四的話她覺得自己嘴巴都髒了,然而李峙就喊得這麽親近這麽自然。
果然律師的嘴騙人的鬼,語言藝術玩弄得爐火純青。看着就不像一個好東西。
“你從小就嘴巴甜。”張愛華女士被逗得咯咯笑,轉眼看見張三正瞪着李峙, 那種別人家的孩子的感覺又湧上來了, 條件反射開口, “三三!擠眉弄眼做什麽怪腔!”
“?”張三摸摸鼻尖, “我害羞。”
“阿姨。”李峙往前半步,不着痕跡地擋在張三身前, 臉上有恰到好處的羞澀,“不要說三三。”
“哦喲喲心疼了心疼了。”張愛華女士捂嘴咯咯直笑得花枝亂顫,脖頸上的紅絲巾都鮮豔幾分。
張三偷偷踩了一腳李峙。
“哎對了,”張愛華笑完,才突然想起什麽,“你們今天放假啊?”
張三背後一涼。
然而李峙已經開口了,“三三公司電路整修,所以今天下午放假,我陪她出來轉轉。”
“好,這樣好。”張愛華連聲贊道,看李峙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滿意,“和我一樣會疼人。”
張三:...
“你怎麽又來S市了。”她問。
“我來一趟還要和你打報告啊。”張愛華輕輕捏了把張三的臉,“噢喲你又塗脂抹粉,小年輕化什麽妝啊真是的。”
“你嘴唇畫得比絲巾還紅你說我。”張三沒好氣道。
“這孩子!”張愛華也不會真的生氣,笑着嗔了一句,又開口道,“你姐姐和姐夫回國了,我去機場接接她。”
“我怎麽不知道?”張三詫異道,她看了眼李峙,“你知道嗎?”
李峙搖頭。
“是我說你工作忙,不要打擾你的。”張愛華說,“過段時間回老家見面是一樣的。”
張三微微皺了眉。
“小鈴姐姐這次在國內呆多久?”李峙問。
“她沒說,”張愛華女士回憶道,“但說了回老家住幾天。”
“啊對了!”張愛華一拍手,朝着李峙笑,“小李,阿姨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嗯?阿姨您說。”李峙也笑。
“好好說說張三。”張愛華說,“我說的話她不聽,你讓她不要玩物喪志。”
張三呼吸一窒,李峙神色微變。
“什麽年齡段該做什麽事情,”張愛華說,“該拼工作的時候,又養小狗,還跳什麽舞。”
她沖着李峙笑笑,“三三之前醫生怎麽說的,你也知道的吧?”
...
回家的出租車上。
“張三。”李峙輕輕撞了撞張三的肩膀,“你媽媽是擔心你。”
“她肯定是怕我為了讨你歡心主動支持你跳舞,”他說,“才這麽提點我的。”
張三壓着心裏的煩悶沒說話,探頭和司機指路,“師傅開左邊,這麽走快一些。”
“有點繞路啊姑娘。”司機說。
“紅燈少,不堵。”張三說。
司機方向盤一轉,拐上了左邊路口。
張三往椅背一靠,揉了揉眉心試圖把煩躁壓下去。
“她總是這樣。”張三低聲道,“姐姐也是,回國還要被管,我要是她我就死在外面也不回來。”
這就是氣話了。
張三姐姐和張三不一樣,有一個相對好聽的名字,叫張小鈴。
她的人生也和張三不一樣,她優秀、溫柔,懂事,從小都不要張愛華操心,事事都做到最好,整個學生生涯都沒拿到過第三名開外的成績。
在學校裏,如果不是張愛華女士接連出席兩場家長會,也許別人都不會相信她們是親姐妹。
“她是怕你再受傷。”李峙說。
“——那她憑什麽叫你管我!一個人管我還不夠嗎?”張三聲音情不自禁地提了上去,“我都這個年紀了要死要活和她有什麽關系!”
李峙眨了眨眼。
“...張三。”他輕聲道。
“...抱歉。”張三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輕聲道歉後不再說話,扭頭看着窗外。
窸窸窣窣作響,李峙把手伸過來蓋在張三的手背上。
“沒事的。”他說。
一下車張三就走得飛快,三步兩步蹿上樓梯,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張國慶歡天喜地撲了出來。
張三松了口氣,彎腰捏了捏它的大耳朵,“還好還好...”
下一秒,視線觸及屋內。
呼吸頓住。
“...我的舞衣。”她說。
原本晾在陽臺上的衣服都已經被張愛華疊好放在床上,只有舞衣還在外面搖曳。
張愛華沒有碰。盡管也沒有收回來。
“...我好像錯怪我媽了。”張三和李峙說,“我還以為她要把狗送掉,把舞衣扔掉。”
李峙拍了拍她的腦袋,“不怪你。”
“長大就是好。”張三蹲下去揉揉狗頭,很沒坐相地癱在地上,“如果是高中生的話就會被處理掉了。”
“畢竟已經二十五了。”李峙蹲在她旁邊,捏捏狗尾巴,“又不是十五歲。”
“你好意思這麽說!”張三一聽就不爽了,“你剛剛也很緊張對不對!”
“...”李峙默了默,把自己的袖口從國慶嘴巴裏扯出來,“畢竟我很膽小。”
張愛華生張三的時候屬于晚育,張三最為叛逆的青春期正好撞上張愛華最為暴躁的更年期。
都算不上溫柔的母女倆隔三差五天雷勾動地火大吵一架,偶爾還有鍋碗瓢盆被摔出來的巨響,把住在隔壁的李峙(自稱)吓得躲在被子裏一邊掉小珍珠一邊輾轉反側徹夜難寐。
最嚴重的一次是張愛華從衣櫃裏發現了張三藏起來的舞鞋和練功服,兩人吵得嗓子都啞了,最後以那一兜子衣物從三樓抛下去告終。
“什麽時候該做什麽樣的事情!”那個時候張愛華也是這麽喊的,一字一頓,手指用力戳在張三胸口,“和你姐姐學一學!”
“其實現在想想,衣服扔就扔了,也不是買不起。”張三搓着張國慶的臉,“主要就怕我媽把狗從五樓扔下去。”
“這也太殘暴了。”李峙笑,“你媽媽知道會傷心的。”
“不能怪她。”張三說,“它前幾天在那裏半夜長嚎的時候我就想着和它一起從五樓跳下去算了。”
對于別的小狗這種威脅或許過于殘忍,但是對比格犬不會。
比格犬值得。
“等一下。”張三動作一頓,突然意識到了某個盲點,視線轉向床單上疊好的衣服。
柔軟的針織衫下面,壓着挺括的男士襯衫。
“...我媽媽知道你住我這裏了。”張三僵硬道。
李峙:。
他揉了揉眉心。
張三絕望地把臉埋在李峙的背上,“完了,馬上全世界都知道了。”
按照張愛華女士的信息傳播能力和驚人的後期篡改水準,羅翔老師知道他們終于還是違背了當時檢讨書上的承諾,十分嚣張的共同作案也就是時間問題。
“感覺羅老師知道的時候,消息已經會被傳成我們二胎滿月宴辦在花園飯店。”李峙冷靜道,“猜猜是誰沒有被邀請來這個超棒的派對?原來是羅老師。”
張三發出一聲呻.吟。
“當時我還和羅翔說,我削發為尼出家都不會和你沾上半點男女關系...”她痛苦面具。
“你算好的。”李峙說,“我當時發誓說一輩子謝頂。”
張三嘆為觀止,“好狠的男人。”
“人啊。”李峙感嘆,“就是要豁得出去。”
“我覺得我們還是很清白的。”張三說。
李峙揚眉剛要接話,兩人手機同時響起。
張三李四對視一眼,各自忍着笑接起了電話。
出乎張三的意料,電話那頭是蘇啾啾,興高采烈地叽叽喳喳了一堆,張三費了半天勁才梳理清楚她在說什麽。
聽明白的瞬間她失笑,李四這人一向玄乎,沒想到這裏又應驗了。
舞蹈教室電路故障停電檢修,下午放了假。
“我們去看電影吧!!”蘇啾啾在電話那頭很興奮,張三忍不住回想,自己高中放假半天是不是也激動得像是看見狗飯的張國慶,“我來請客!!”
...好像是的,畢竟高中的時候窗外下場大雨都會全班一起擠到窗戶邊上看。
啊。青春真好。
即便如此,陷入回憶的張三還是很冷靜道,“你是不是還約了別人?”
蘇啾啾心虛地沉默幾秒,“就...還有祁寒。”
張三:“...不去。”
“為什麽嘛!!”蘇啾啾一秒破防,“你下午又沒有什麽事情!”
“因為未成年人不可以談戀愛。”張三露出了邪惡的微笑,雖然她沒淋過雨但是她也要把別人的傘給撕爛。
“誰、誰說要談戀愛了!!”蘇啾啾炸毛。
“沒有。”張三也不逗小孩了,“我昨天看了不好看的電影,這兩天暫時不想看片子。”
蘇啾啾有些郁悶地挂了電話。
張三收起手機,回頭看李峙還在通話中。
他的對話內容顯然不像張三那樣輕松愉快,眉頭微微蹙着,眉眼壓得很低,用詞簡短到只有嗯和啊。
對面說了什麽,李峙頗為忍耐地合了一下眼,把鏡框摘下來擱在邊上,手往口袋裏探去——
像是猛然想到什麽,他側臉看了眼張三,手從褲袋邊離開,伸過去撥弄了下她的劉海。
被張三一把拍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動手動腳的。
李峙也不惱,接着講電話。
張三猶豫了片刻,就着坐在地板上的動作往李峙身邊探了探。
李峙用詫異的眼神看着她。
張三從他褲兜裏摸出了一包只剩小半的白沙,抽出一根垂着眼睫打量。
等李峙打完電話,她把煙推回煙盒,“李律很有財力啊。”
“我抽得又不多。”李峙笑,伸手要把煙拿回來,被張三躲過去,無奈道,“結了婚這點煙錢總得給我吧。”
“這個容後再議。”一聽李四提起結婚這事張三就頭皮發麻,把煙盒扔回李峙的懷裏,“別老結婚結婚的,多暧昧啊。”
“什麽時候議?”李峙眯起眼睛笑。
張三不吭氣了,朝張國慶招招手,“來,媽媽抱抱。”
李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語氣帶了點煩悶,“我去下律所。”
“嗯?”張三一愣,“不是說沒什麽事情嗎?”
“這種東西都是說什麽來什麽。”李峙說,“開庭日程臨時變動,當事人又作妖,材料好像也出問題了,我去看看情況。”
前社畜張三對此深有共情,她放下張國慶,“那你去洗把臉,我幫你叫車。”
“還是媳婦會疼人...你輕點,我醫保還沒轉回來呢。”李峙被張三一腳踹進了衛生間。
流水聲嘩嘩,李峙彎着腰捧水起來洗臉,張三訂好車後也跟進來,靠坐在洗衣機上,“你今天幾點回來?”
“嗯?”李峙有些錯愕地看她,“你晚上有事情?”
“哦。”張三面無表情,“問清楚你的日程我比較好約小白臉來偷情。”
李峙洗臉的動作頓了頓,幾秒後才擰上水龍頭,從鏡子裏定定地看着張三。
“張三,”黑眸裏映着張三的臉,一向讓人如沐春風的眸子裏難得沒有笑意,“我不喜歡你說這種話。”
張三沉默幾秒,把毛巾扔到他臉上,“誰管你喜不喜歡啊。”
李峙不閃不避,毛巾在臉上摔了一下,又落到了洗臉池裏,淺藍色的柔軟布料慢慢變深。
他安靜地看着張三。
張三別過臉,“我也不喜歡你抽煙。”
李峙撈起毛巾,指節擰過濕透的褶皺,水聲淅瀝。
“我會戒。”李峙輕聲道。
“那你早點回來。”張三說。
“是做什麽呢?”李峙又笑起來,跟着張三走出衛生間,把西裝外套穿上。
“看變形金剛五下半段。”張三把圍巾拿給他,“所以早點。”
李峙垂下眼睫凝視她幾秒,溫煦微笑道,“幫我圍。”
“滾。”張三把他踹出了門。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