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畫本
畫本
有人走進院子,腳步聲傳來,大約五六人。
從窗外看,其中一人肩上扛了把刀,刀上七個孔,傳說中的七環刀。
其它幾人皆是武人打扮,只有一個小個子,跟在後面,衣服到處是補丁,頭發亂糟糟。
幾人踏着院中的荒草,一路走進客棧。
看到客棧大堂有人時,停在了門口。
六人眼神有些兇,如狼環伺獵物一般,将客棧裏的人看了一圈。
只見五人中,一個拿扇子的小白臉,還有個腰上別着劍的瘦雞。
劉司晨要知道他這麽形容他,估計能拔劍砍死他。
還有個長得比男子還壯實的小臉女娃娃,正蹲地上吹火,吹一口氣,火竄老高。
至于另兩個人。
一坐一站,男子手中握刀,目中精光內斂,刀玄中帶金,不似凡品,至少很值錢。
觀此人,其氣勢,不像善茬。
當看到他身邊坐在那裏,手搭着桌子的女子時。
後面有個胖子,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從沒見過如此美妙的人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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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那一坐,一身銀衣白衫,寶藍內搭,清新脫俗。
只她一人,便把這亂糟遭的地方,彰顯亮堂堂,好似有這人在,破爛客棧,都不那麽陰暗破爛了。
四處是雜亂稻草的地面,也能忍受了。
美人一坐,陋室泛香啊。
見這幾人面色不善,鹿三七一展扇子,從窗口處起身,不動聲色地走到了闕清月右邊。
闕清月坐在凳子上,腿交疊,手搭桌面。
她左邊,東方青楓,右邊,銀扇公子。
劉司晨拍了拍手上的灰,也抱胸站在闕清月身後。
元櫻正拿着根凳子腿生火呢,見此景,擦了把灰乎乎的臉,站起來,走到祖宗前面,一只手拿着凳腿,在另一只手心拍了下,看着腿子,自言自語:“哎呀,這火,不好生啊,看看這木頭,也太粗了些,點不着,得把它劈一劈。”
說着,當着幾人的面,雙臂一用力,再來回一擰,那小臂粗的方凳腿就像是雨傘骨架一樣,全部條狀崩開,然後成了木條渣渣落在地上。
進來的幾人,面露震驚之色,這女子,好大的力氣!
試問,徒手斷木柴還可,擰成這樣,這得千斤力道吧?他們幾人都辦不到。
見強者慫者即慫。
其中一個身材勻稱的胡子男出聲道:
“呵,各位,我們幾人是附近小鎮的人,以前做護院走镖的,這次趕路去開源府,本是打算找點活幹,咱不生事,不找事,就借地休息一晚,互不打擾,互不打擾啊。”
“對對對,沒別的意思,你們休息你們的,我們休息我們的。”
這六人,腰別單刀,還有玩雙刃短刺的。
有一個算一個,皆是欺軟怕硬的角色,對這種人,就得先來個下馬威,讓他知道你不好惹,否則,後面必生事。
劉司晨應道:“行啊,那就以門為界,這邊我們休息區,那邊你們的休息地,畢竟我們這邊有女眷,得注意點,你們說是吧?先說好,別越界!一旦越界了,就不會那麽好說話了。”
這幾人看着就是走江湖油條子,不得不防啊,剛才有兩人看向這邊的眼神可不對。
對方呵呵一聲,算是應了。
這時,劉司晨就不得不說,若這闕氏小公主長得像元櫻這樣,人高馬大,天塌下來,也能頂着的樣子,哪還用費這勁。
在山裏還好,這一入城,進了人堆裏,走哪兒他們都得防着看着,她身邊絕對不能離了人,生怕這闕氏祖宗被人販子盯上,一拉就給拐了。
她就長着一張,人販子見了都狂流口水的臉。
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而祖宗本人,手放在桌子上,倚着桌子,正看着桌子上的紋路與自己的手,手指輕聲噠噠噠地敲在桌面上,對這些人壓根就沒上心。
偶爾瞥一眼。
竟見其中一人,功德海都要見底了?普通人功德海見底,大多壽命将近。
這些人看着也不像是什麽天上地下派下來歷劫的各路神仙。
看來,此人的開源之行,必是有去無回啊。
只是讓闕清月奇怪的是,這人看起來,卻是六人中,體格最好的一個,紅光滿面,精氣充足,不像是壽元将近的樣子,反而正值壯年。
但她未多管閑事,扭開臉,看向別處。
劃下道來之後,兩邊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禁不了別人眼神啊。
六人老往這邊看過來。
闕清月坐得好好的,被東方青楓給拉了起來。
“幹什麽?”闕清月倚在桌子上的肩被他拉得歪了下,站起來後,看向他。
“到那邊坐,還能烤火。”說着就拿起她身下的凳子,不由分說地拉着她走到窗口那邊。
“這邊有煙!再說,這火不還沒升起來呢,全是灰。”闕清月揮了揮袖子,青色的煙一直在冒。
東方青楓将凳子放下,不說話,只看着她。
闕清月站了會,沒辦法,只好扯着衣擺,優雅地坐下來,道了句東方青楓平時最愛對她說的話:“真是拿你沒辦法。”說完,看着幾人生火做飯。
從對面的角度,桌子擋住,美人不見了,看不到了。
這才失望地回過頭。
“那女子,是什麽人啊?看一舉一動,貴氣優雅得很……”比他們以前做護院時那戶富人家的女子,不一樣。
動作優雅,卻又不扭捏,大氣又重細節,與他們所有見過的富家女子,都不同。
“不止她,你看看她身邊那幾人,都不像普通百姓。”
“真美人,也不知道是哪一戶人家的女子……”
“就算知曉,你還能有什麽想法不成?”看着這幾人,就是高門大戶出身,大概結伴出來游歷吧?
“長得真漂亮,真好看,醉春樓萬人竟價的花魁,與她比,如何?”
“那女子的氣質,你也敢往花魁身上想?那醉春樓是什麽地方?”豈能相提并論?
“啧,說起花魁,你們聽說了沒有,開源府那邊,又來了幾個,在大殿上跳鴛鴦舞,騷首弄姿,可勁兒了,聽說當天惹來滿堂彩,有人砸了千兩黃金,買其初夜。”
“千兩黃金?娘的,可真有錢,老子一輩子也賺不了那麽多。”
“好久沒去醉春樓,不知那幾個撫琴的姑娘,是否記得我,那小手,撫得人,興奮得很啊!就跟沾了蜜一樣……”
“嘿嘿,滋味如何?”
“回味無窮。”
鹿三七這邊的飯很快做好了,從莊裏帶出來的新米,蒸的紅薯飯,闕家那小祖宗還挺喜歡吃這一口的。
米飯中有紅薯顆粒,白中泛紅,吃起來香甜可口,又炖了一罐山藥酸棗仁人參須湯,給祖宗補身子的,還有莊裏帶出來的一些臘肉,鹹小魚幹,酸果幹,野味香肉幹等,就着米飯吃,先湊合一頓,等入了開源府,不愁沒吃的。
将罐子放到桌子上,加上幾樣小菜,幾人圍在桌前。
東方青楓讓元櫻取出桃花酒,走的時候老族長特意送給他們幾瓶櫻桃酒與桃花酒,補氣血,幾人都沒舍得喝,留給闕氏這小祖宗,一天喝一杯。
之前在莊裏時,還不覺得,現在,在這客棧裏,一倒出酒來,滿屋子的桃花香,惹來對面的人,頻頻回頭望。
他們沒有生火,都在啃幹糧,如今聞到酒香,覺得手裏幹糧都不香了。
其中一個,啃着幹餅,眯眯眼地盯着那邊的人,尤其那美人,然後膽子極大地痞痞出聲道:“哎,姑娘,你喝的什麽酒啊?這麽香?”聞起來和你人一樣香。
闕清月坐在桌前,撫着袖子,剛拿起杯子,放在唇邊抿了一口,就聽到對面的人發問了,似乎在跟她說話。
她拿着酒杯,擡眼瞥了對方一眼,正是那個功德海所剩不多,但卻滿面精光,身體壯碩的男子。
難道,他此行去開源,會有別的危險?當然功德海見底,普通人只是壽命盡了,不分年紀,各種死法都有,未必是老死。
“你在跟我說話?”她瞥了一眼後,收回目光,拿着杯子道:“此酒,名為,廢話少說酒。”
旁邊的劉司晨“噗”地一聲,嘴裏的湯差點噴出來。
東方青楓幾人皆看向他。
“沒噴,沒噴呢,沒出來……”他趕緊抹了下嘴。
鹿三七道:“你小心一點,若噴祖宗碗裏,她不吃了,你就得給吃了。”
劉司晨:……
對面那小乞丐聽罷,也捂着嘴偷偷樂。
那高壯男子黑着臉。
這不明擺着讓他廢話少說嗎?
只不過人家,口口聲聲說的是酒名,他能怎麽辦?
再說,有什麽酒?會叫廢話少說酒?
他看了看對面那幾個,再看看自己這邊的。
想了想他們此行去開源的目地,忍下來算了。
到了開源,青樓裏有的是美人。
“小乞丐,你過來。”他把偷笑的乞丐給叫過來。
“你說,開源府張萬榮那裏缺保镖護院,沒說慌吧?我們可是聽你這消息,大老遠二百裏開外趕過來的。”
“真的,絕不摻假,不信你去開源打聽,張老爺人可好了,開源第一富豪,張萬榮,對窮人也不吝啬,經常資助我們這些乞丐啊,還給我們房子住,送吃食,送衣裳,只是我們丐幫的規矩,穿不得那麽好的衣裳……”可惜了。
“他真有那麽好?我可聽說,這有錢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有人罵道。
這話一落,鹿三七與元櫻皆看向桌上的東方青楓。
東方青楓:……
“你們看我幹什麽,我可沒錢。”他伸手挾了塊臘肉,“若說有錢,還得闕氏,出手闊綽。”說罷,他目光看向旁邊闕清月:“是吧?”
三千兩黃金,只為一人。
闕清月瞥他一眼,放下酒杯:“你現在沒錢,不代表以後沒錢,聽說今年糧稅已收,大聶國庫充盈。”她拿起碗道:“貢品都快堆積如山了。”
桌上其它三人低頭扒飯,确實,比有錢,誰有國庫有錢,那是大聶的寶庫。
兩王鬥嘴幹架,小鬼還是吃飯閉嘴吧。
東方青楓無語,挾了塊山藥,放在闕清月盤子裏:“趕快吃吧。”
“……是真的,張老爺是開源出了名的大善人,去年上萬流民堵在開源府門前,就是張老爺開了糧倉,施了半年粥,沒有人不誇,是開源大大的善人,你們只要去張老爺府上,說生計困難,張老爺定會出手相助,給你們安排活計的。”
“哼,若有一句假話,把你腦子打出來。”說着,那男子扔了塊餅,給了乞丐,乞丐拿到,跑到一邊吃去了。
“五哥,他靠譜嗎?”
“騙我們?他也沒什麽好處,諒他也不敢,若假的,就揍死他。”死一個乞丐,官府都不管,他低聲道。
“待入了開源府便知道了,不過張萬榮這個人,我聽說,确實在開源有些名聲,許多乞丐都願意去那邊讨飯,若不是城內衙役驅趕,恐怕過去的人會更多。”
他們的對話傳到另一邊,劉司晨道:“看來有錢人裏,也有好人,施粥半年,地主家的糧倉也得空。”
闕清月倒是對個張萬榮有些興趣了,很少有人懂得,看不見的東西才最珍貴,看不見的財富,才最難積累,能明白這個道理的人,世間只有很小很小一部分。
入夜天黑得快,晚上兩夥人各自打鋪睡覺。
客棧地上有些稻草,估計是以前這裏宿過的路人留下的。
劉司晨直接找了個櫃臺湊合躺平,鹿三七守上半夜,坐在火堆邊看着火。
東方青楓倚着牆,先拿刀睡一會,下半夜輪到他守夜。
闕清月在躺椅上,蓋着披風,元櫻直接趴在桌子上。
火堆木頭在燃燒,一夜無事。
離開客棧後,一行人又走了兩日,才到達開源,開源府附近莊子上有集市。
他們早上路過時遇見。
很是熱鬧。
賣什麽的都有,五人很久沒接觸到這樣的人間煙火氣了,便想去集市逛一逛,跟重回人間一般,看什麽都覺得新鮮。
集市上各種吃食,元櫻看着口水嘩地下來了。
當街一大鍋面片湯,再配上肚肺雜碎湯,肉香氣香得路人忍不住坐下來喝一碗。
各色炸糕、蜜棗糕、煎雕花團子。
梅花包子、香肉餅、冰糖葫蘆、吹糖人……
最後幾人坐在鋪子中,吃雲吞,闕清月點了陽春面,東方青楓買了她喜歡的蜜棗糕與煎雕花團子,只因這兩種點心,樣子好看,蜜棗糕松軟紅郁油亮,煎雕花團子綠色一小團,小巧玲珑。
花紅柳綠,看着喜人。
陽春面裏的蔥花被東方青楓挑進自己碗裏,闕清月坐着先吃棗糕,等他挑完再吃面,結果棗糕沒吃完,面好了,也只吃了幾口罷了。剩下的被雲櫻給吃了,她三碗才剛解饑。
集市上還有賣符的,什麽平安符,去邪符,姻緣符,財運滾滾符,挂了一面牆,好多人在買,幾文錢一張,買回家保平安。
這麽便宜!元櫻就要沖過去。
“欸,貪什麽便宜?別買。”鹿三七一下攔住元櫻。
“對啊,你鹿哥哥就在這兒,還用得着買符?”劉司晨旁邊道。
鹿三七曾贈與他們每人一張祛邪符,算是見面禮。
他畢竟是黃老門這一代的門主,管他的符好不好用,大家給他面子,揣在身上,不過現在看來,這門主,還是有點本事的,符也自然是真符,好符,于是劉司晨嘴上說嫌棄,其實一直貼身放着。
誰知道什麽時候會不會中邪了。
鹿三七搖着扇子道:“我的一張祛邪符,可去三煞之邪,像平時的蟲蛇蟻蚊之小邪煞,遇到我的符,皆可以避除,在我們黃老門內,一張符,二十兩銀子!還買不到我親手制的。”
“嘁!自吹自擂吧。”
“不信?你可以去那個攤子上買一張,跟我那張做比較,他那張符,毫無功效,就是個騙子,你看我的符,筆走龍蛇,有股氣韻,非有天賦者不能持畫……”
“真的假的?”劉司晨掏出來看了看。
“只是我的祛邪符,只限三煞,與三煞以下的小邪煞管用,若是碰到東方兄這尊大佛,呵呵,就還是弱了些,弱了些……”他邊說邊看向旁邊的東方青楓。
他們道門中人,多少還是知道些事情的,尤其他們門主掌門級別人物,都聽說過,大聶唯一的一條黃泉級蛟龍煞,就在眼前這九皇子身上呢。
祛邪符當時贈與他時,一碰到手,燃得比風吹得都快,一會就燒成灰,讓衆人目瞪口呆。
他的符,能鎮三煞,卻鎮不了黃泉級以上,遇到東方兄,根本鎮不了一點兒,碰到即燃。
東方青楓皺眉看向身邊搖扇子的人,涼風全搖到他身上了。
他瞥了他一眼:“哼,無聊。”
“哎行了,別吹了,快走吧。”劉司晨道
臨近開源府,鹿三七幾人打算,先去城內藥鋪,将他們包袱裏的藥草賣了,再找住處。
交了路引,進入城門,放眼一望,開源,果然一派繁華之景。
繁華到什麽程度,沒走兩條街,竟然見到兩家青樓妓館,其中有一青樓,高達五層建築,建得那叫一個美輪美奂,珠圍翠繞,雕梁畫棟,金碧輝煌。
還是在開源府最豪華的路段。
各路書生公子豪客生意人,絡繹不絕,認識的人進出遇見,還能笑顏一番,打個招呼,仿佛習以為常。
劉司晨看得目瞪口呆。
這也太瘋了吧?青樓便罷了。
那家兩層樓的妓館,竟然白天開門做生意。
五人路過時,還能見到裏面一群莺莺燕燕,姹紫嫣紅,許多普通男子進進出出,生意似乎好到爆滿,客流之大,讓人目瞪口呆。
鹿三七此等見多識廣之人,都奇怪了:“原來開源是這樣的風花雪月之地嗎?”
風花雪月是他自己的含蓄說法,意指這種花天酒地荒,淫之事。畢竟,他老家旁邊就開着一間勾欄院,平日都悄摸的做生意,沒想到開源府竟如此開放,此等皮肉生意,做得跟酒樓一樣,如此之豪放。
這有點奇怪,畢竟一府之地,這風氣,按說不應該啊。
他本想問問東方兄,這合理不?這城中的男人是吃了龍鞭?還是鳳丸了?這麽龍精虎猛……
但東方兄臉向別處,根本沒看妓館。
鹿三七再看向另一邊元櫻她們,尤其闕氏祖宗在旁邊,他張了張嘴,最終化為一聲:不太好說啊,不好說便罷了。
先去賣藥,在熟識草藥的鹿三七帶領下,找了幾家藥鋪後,終于将幾人手中的藥材賣了出去。
雖然要比正常收購價格低了兩成,但這還是因為鹿三七此人懂行,糊弄不了太多,加上有些藥草确實罕有,是藥鋪長期求購的幾種,才會如此,否則外地散人想在開源賣藥材,攔腰砍一半都是少的。
幾人在那邊忙着稱藥算銀子。
闕清月揣着手,在藥鋪裏四下打量,內堂有坐堂的大夫,外堂藥店,一面牆全是藥櫃,來拿藥的人很多,幾個夥計忙得不可開交。
來得大多是男子,拿得方子都是補精益髓的方子,闕清月瞧着,什麽獸骨虎鞭,碩根樹結,還有些蟲子,蟲草,全是補藥。
她在櫃臺看了一會,那幾個夥計見她生得貴氣,長得漂亮,好看,也不敢慢待,雖然忙得要死,還是能忙裏偷閑看她幾眼,甚至她在看方子,也沒趕她,甚是寬容。
直到有一婦人來買驅蟲藥:“……才租的房子,有些蟲蟻蛇蜈,有什麽能驅趕驅趕。”
那夥計随手将櫃臺上面擺成一堆,用油紙包得嚴實的巴掌大藥包,扔了一個給她:“十文,撒到屋子裏就行了,蟲蛇蟻包退包散,不好用退你雙份錢。”
“好好好,謝謝。”婦人趕緊取出銅錢,數給夥計。
闕清月這走到紙包前,這麽好使?撒上就行?
想到那些蟲子,她捏着袖子,指着那藥包:“這個,給我來一包。”
幾人賣了藥材,收入頗豐,元櫻跟在闕清月旁邊道:“……賣了八十三兩銀子呢,第一次賺這麽多錢。”她手裏拿着裝銀子的錢袋子,樂颠颠的蹦跳。
闕清月把驅蟲藥包放袖子裏,才看向她:“我所有家當不都在你那兒?怎跟沒見過銀子一樣。”
“那怎麽一樣,這是額外賺的。”
“呵,呦,還知道賺錢了?行,平時花用就拿箱子裏的錢,這些你自己留着吧。”我的你随便花,你的還是你的,畢竟第一次賺到這麽一筆,可以理解。
元櫻把錢袋往懷裏一放,“嘿嘿嘿”摟着祖宗胳膊撒嬌。
闕清月看了她一眼,再看向自己的袖子:“你輕點。”
她把袖子一下拽了出來,“扯得我袖子都變形了。”
就在一行人問宅子的時候。
路過開源府一酒樓前,見到客棧那幾個保镖護院,還有小乞丐,正對着一個身邊有護衛,坐在轎子上,長得胖乎乎,頭帶金冠,一身錦袍的男子,在點頭彎腰說些什麽。
那男子五十多歲富态模樣,臉圓大無須,白白胖胖,一臉和煦。
“……好好好,你們就留下來,這家酒樓就是我名下的,你們在這裏做個護院,一個月十八兩,有條件,日後可幫你們在開源府落戶,呵呵。”
“多謝張老爺,張老爺慈悲,張老爺心善。”那小乞丐急忙彎腰一個勁的道謝。
其它人聽罷,同樣面露喜色,一個月十八兩,對護院來說,很豐厚了,一年兩百兩銀子,比走镖安全得多,也都跟着拱手鞠躬。
“他就是張萬榮?”東方青楓問向身邊的劉司晨。
劉司晨低聲道:“是,開源府的首富,據剛才藥鋪的探子說,這裏當鋪、金鋪、藥鋪、酒樓,幾乎都是他的,就連那幾家最大的青樓,妓館,明面上是別人,實際都是他私下的産業,富得流油。”
“但為人确實大方,收留了許多流民,乞丐投奔他也會撒些銀錢,附近有什麽天災人禍,他第一個捐錢,開源府通往各大城的路,以及各鄉鎮的路橋,幾乎都是他在出資修建……這二十年,開源之所以如此繁華,交通便利也有幹系,方便了許多遠道百姓來往開源府。”
東方青楓看向張萬榮,正好張萬榮也看了過來,像對其它人一樣,沖東方青楓點頭和煦一笑,又笑眯眯地看向其它人。
然後坐到轎子上帶着一群護院,離開了酒樓門口。
闕清月和他對視了一眼,面相看來,确實很福相。
想必前世積下福德,這一世應該也積了不少,不知道有沒有萬數,若有,下輩子倒是能混個人間帝王,最差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之流,畢竟功德數這東西,也不能卡那麽死,也要看同期強弱,同期便是同世,一同降生的人,看裏面有沒有更能打的。
于是她随意凝神,好奇看了一眼。
以為能看到至少八千功德以上的數值。
但沒想到。
真是沒想到,只有區區八百功德值?
這讓闕清月不得不揣着袖子,重新審視那個坐在轎子上的背影,就算他這個人,天天喝酒吃肉玩女人,以他積累功德的數量,也不至于這麽快消耗完,畢竟大善人名聲在外。
怎會如此?
他倒底做了什麽,只剩下區區八百功德了?
若再少下去,變成八十,那下輩子,別說做不了人上人,看來只能去做個乞丐,對別人彎腰低頭了。
不過,此事只是一個插曲,并不重要。
與趕路的她們,沒什麽關系,很快,五人就去找牙人看宅子去了。
闕氏祖宗喜歡幽靜,不愛被打擾,以前住客棧,覺得方便,現在看,确實人多眼雜。
還不如租個宅子暫住兩天,祖宗喜歡,他們也省麻煩。
開源府宅子好找,有公宅還有私宅,公有宅院由官府接管,按月出租,很多好宅院,就是有些貴,要五貫錢一月,要知道,一個小州縣的官員,每個月的俸祿才四到九貫錢。
鹿三七賺到了錢,直接付了。
那個拿到錢的牙人,見幾人出手大方,穿戴談吐不俗,就笑道:“幾位,你們是剛來開源府的吧,這處房子離書肆很近,待到巫山奇遇上貨了,你們可以守在書店多買幾本,到時反手一賣,賺一番……”
闕清月喜歡閑書,聽到巫山奇遇,目光便好奇看過來。
五人裏,經驗最豐富乃是鹿三七,他聽到名字,就感覺到不對:“什麽奇遇?”
“巫山奇遇!”那牙人笑得莫名奇妙:“就是這一本。”說着,他就從懷裏掏出一本書來。
是一書冊,看起來很是精美:“我早上剛在書肆蹲點搶到的,現在一本難求啊。”他道:“這一本就要五百文!好看的咧!”牙人道。
“這是什麽書,一本難求?”劉司晨也走過來,看着書頁。
“這個,這個你們都懂的,你們三男兩女……呵呵,這本書嘛,就是一書生遇到美人蛇,糾纏在一起的故事,寫得老香了,你看這封面,畫得就是美人。”牙人說着就将書冊塞到了東方青楓手裏:“你們可以看看,看看。”
東方青楓冷不丁拿了書在手裏,下意識地看了眼,旁邊鹿三七與劉司晨也走過來,望向書冊封面。
結果一眼過去,鹿三七與劉司晨立即以拳遮口,低頭:“咳咳咳……”
“快收回去,收回去。”別讓那闕氏小公主看見了。
那是啥啊?封面上一女子,半人半蛇,關鍵是身上……不着片縷,真是有礙風化!太有礙風化了,傷風敗俗!對對,傷風,敗俗!
怎麽想出來的,還有這人和蛇的?這開源府的人,挺會玩啊,怪不得青樓都能蓋五層高,有點意思。
然而與二人不同的是,東方青楓看過去時,只覺那封面女子化為一片粉色之氣,撲面而來。
他反應極快地微一仰頭,躲過去,再看過去,仿佛剛才眼花一般,粉氣不見了。
他卻感覺到心頭多了一絲躁動。
但反觀體內,什麽事也沒有。
剛才的是?煞氣?
“你這本,多少銀子。”東方青楓反手将書放進懷裏,問那牙人。
牙人麽,無利不起早,他既然将書拿出來,就肯定是要賣的。
果然,他搓着手道:“只要二兩銀子!”
旁邊劉司晨道:“二兩?你剛才不是說五百文?轉手翻了四番?”這生意做的,還真明明白白的。
“哎呀呀,客官,我不是說了嗎,一書難求,你現在去,它買不到啊,我是早上排隊去等,等了足足三個時辰呢,賺個辛苦錢,呵呵,瞧幾位也不差這點。”
劉司晨見殿下已經收下書了,只得掏錢趕人。
他真沒想到,一向君子風範的殿下,竟然有一天,看這種書了?不過,男子嘛,可以理解。
鹿三七也瞄向東方青楓,刮目相看啊,路過妓館都不往裏看的人,竟然好這一口?
闕氏小公主她知道嗎?
尋着宅院,幾人打算好生歇歇,這一趟穿山之行,別說闕氏那祖宗了,他們也有點受不了,得緩緩,正好也讓祖宗在這宅子裏好生将養,開些滋補的藥湯,補一補身體。
晚上幾人去附近的醉仙肆,包張桌子放開手腳吃了一頓,還喝了開源本地的特産,蛇酒,據說乃大藥,甚是補。
闕清月對這種腥味的東西,無法消受,與元櫻到一邊桌子吃去了。
之後收拾下,幾人回了宅院,一夜好眠。
門窗關好,也不必守夜,東方青楓第一次睡了整覺。
他似乎做了夢,夢中,他走進了一間屋子。
聞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像柔軟垂順的發絲,蹭在他的臉頰。
好熟悉,他忍不住伸手扶了下,見到面前站着一女子。
“白衣?”見到人,他愣了下。
那熟悉的鵝蛋臉。
只見她沖自己迷人地微微一笑,他看着,也忍不住笑了下。
然後便見她伸手,将腰封自後面解下,接着,又将外衫一掀,衣衫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東方青楓看到這裏,忍不住道:“你……”
她裏面穿得是一件薄薄的孔雀藍內衫,裏面似乎不着片縷,她伸手輕解左右的衣帶,一邊扯了一下,解開了,然後捏着衣邊,就要将內衫也脫下來。
慢慢地露出了裏面……
“等等,別脫!”他心中狂跳,一伸手,就要将她衣服緊緊合上。
這麽一用力,東方青楓整個人從床上驚醒過來。
他盯着宅子上方的木梁片刻。
接着腰一挺,坐起身,低頭看向薄被。
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他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難道是那杯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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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