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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往常熱熱鬧鬧的家裏, 今天卻一個人都沒有。

秦齊賢和小狼失蹤不見，路白薇先回家了一趟，放下筆記本電腦, 出門去找寒星。

兩人在小區外面會合。

“怎麽樣了？有沒有找到人？”路白薇問。

寒星搖了搖頭，“沒有，這附近我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秦兄弟。”

路白薇看向街邊的攝像頭, 下意識想報警。

但她又想到秦齊賢和小狼的來歷無法解釋，萬一報警的話, 他們兩個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還有寒星，他也會暴露。

到時候, 他們或許會面臨數不清的麻煩, 甚至有生命危險。

考慮再三, 路白薇想到一個辦法：“先去超市看看。”

“嗯。”

二人來到超市, 這會兒已經快到晚上九點半, 超市沒剩下多少顧客，工作人員正在盤點貨架。

路白薇和寒星走進去，跟工作人員說：“我朋友走丢了, 臨出門前說來超市買東西, 能不能讓我們看一下監控？”

管監控的大姐很熱心, 一聽這話，立馬站起來：“多大的小朋友, 幾點過來的？”

路白薇只好比劃了一下，“七八歲，大概這麽高, 他想吃零食，就自己跑過來了。時間是……”

她求助地看向寒星。

寒星解釋說：“傍晚五點左右。”

“你們過來看看吧, 我不記得有小孩一個人來超市。要真看到小孩子，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多加留心的。”

路白薇跟寒星來到監控電腦前，大姐把監控時間調到五點鐘左右，三個人齊齊看向電腦屏幕。

大約五點過十分，監控中出現了秦齊賢的身影。

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阿郁出門前應該掐了隐身的術法，不會被監控拍到。

秦齊賢推着購物車，徑直去了零食區，滿臉不情願地拿走一包又一包的零食，丢進購物車。

外人看來，是他自己在買零食。

但寒星和路白薇知道，肯定是小狼一直在他身邊，上蹿下跳地叫喚着吃這個吃那個，秦齊賢無奈之下，只好把這些東西塞進購物車。

之後，秦齊賢去買了些調料，還有給多多做貓飯的食材。

他在出口處結了賬，推着小推車走出超市。

“你們找到孩子沒有？”大姐關心地問道。

路白薇問：“姐，超市外面有沒有監控？”

大姐好心勸道：“路上有監控，不過不歸我們管。你們的娃娃要是走丢了，還是抓緊報警吧。”

“門口這段路呢？有監控嗎？”

“好像還有一個，我給你們調出來。”

超市門口附近有個監控，拍到了秦齊賢從超市出來的身影，大概是下午五點四十。

他拎着購物袋，走到拐角處，監控就拍不到了。

大姐問：“沒找到人？”

路白薇臉色沉凝地點了點頭，“嗯。”

“你們趕快報警吧，這麽小的孩子走丢了可不是鬧着玩的，耽擱一會兒都有危險。”

“謝謝，我們跟孩子爸媽聯系一下，喊他們報警。”

從超市出來，路白薇和寒星走到路口，“齊賢是從這裏過的馬路，然後順着路邊一直到回小區。”

這就是他們平時會走的大路，沒有監控死角，也沒有七拐八繞的小巷子。

按道理說，秦齊賢不可能會在這段路上出事。

更何況，還有個精通法術的小狼在他身邊。

“小狼是隐身的狀态，不會有人能暗算得了他。”路白薇冷靜分析，“雖然小狼跟齊賢經常吵架，但小狼生性善良，不會眼睜睜看着齊賢被人帶走。”

“而且這條街遍布監控，來來往往的車子也很多。要是真發生了什麽，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齊賢在這裏沒有認識的人，我想不到誰會對他下手。”

寒星眸光微暗，“你的意思是……”

“他們回去了。”

思來想去，路白薇覺得，只剩下這一種可能。

秦齊賢和小狼都是意外來到這個世界，他們來的時候毫無征兆，突然離開也在情理之中。

路白薇原本就沒想過，他們會在這裏停留一輩子。

她嘆了聲，“先回家吧。”

兩人回到家中。

家裏的一切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只是少了兩個人，突然就顯得空蕩蕩，黑沉沉的。

“啪嗒”一聲，打開客廳的燈。

“喵嗚~”多多從卧室裏走出來，蹭了蹭她的褲腿，用尾巴纏着她的腿撒嬌。

路白薇想起，秦齊賢應該還沒來得及喂它，于是打開櫃子，給多多倒了一盆貓糧出來。

胖橘貓吃得津津有味，咀嚼聲和滿足的嗚嗚聲交織在一起。

寒星走進廚房，把秦齊賢提前炖上的雞湯熱了熱，又下了兩碗面條，端上桌。

路白薇正在刷小區業主群的消息，還問了幾個認識的朋友，家附近有沒有出什麽事。

得到的回答都是一切如常，沒什麽特別的。

根據定位刷出來的社交軟件上的消息，也都是稀松平常，沒有人提到秦齊賢消失的那條街上發生過什麽。

“路姑娘，先吃飯吧。”

路白薇關上手機，來到餐桌前坐下。

她吸溜了一口雞湯面條，湯面吸飽了雞湯的鮮美，還點綴着青菜和荷包蛋。

平時她加班回來得晚，秦齊賢都會給她做這樣一碗夜宵。

家裏沒了秦齊賢和小狼，着實安靜不少。

飯後，寒星自發地去收拾碗筷，路白薇抱着多多，繼續在各種平臺搜尋消息。

直到晚上，經理發消息催問進度，路白薇不得不放下手機，打開筆電開始加班。

身旁被放了一杯溫水。

路白薇擡起頭，看到寒星高大的身影，一雙眼眸黑如點漆，深不見底。

“你的劍，我放在玄關的櫃子裏了。”

寒星面露不解。

“他們兩個都回去了，我怕你哪天也會突然回去。最好還是把劍和金葉子都帶在身邊，以防萬一。”

他們三個裏面，就屬寒星生活的地方最危險。

秦齊賢回到泰山王府上，最多也就是因為奇裝異服和短發被人議論幾句。泰山王仁善，只要他不犯錯，起碼不會被趕出去，在亂世中也能有一方落腳之地。

而小狼有法力在身，還有一秘境的吃食，他回到仙俠世界也能過得很好。

只有寒星……本就沒有正當身份，倚靠的肅風樓還倒了。他若是赤手空拳回去，估計來尋仇的人能把他砍成碎片。

提及回去，寒星的心沉了沉，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你不想回去？”路白薇看穿他的想法。

“嗯。”寒星沒有隐瞞。

“也是，這裏起碼沒有打打殺殺，你可以過上安穩平靜的生活。”

寒星掀起眼，定定望着她。

他想說，自己并不是因為這些才不想回去的，而是因為……

他幽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沉甸甸的。

這些話到嘴邊，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走一步看一步吧。”路白薇抱起電腦，“時候不早了，你先睡覺吧，我回卧室加班。”

“我還不困，你想在何處就在何處。”

于是路白薇就留在客廳加班。

期間多多想跳到她懷裏，跟她玩一會兒，被寒星抱到了一邊，沒讓它打擾主人工作。

忙完工作已經快到一點，路白薇快速洗漱洗澡，抱着多多回了卧室。

好久沒有一個人睡覺，她還有些不習慣。

第二天，被鬧鐘叫起來。

路白薇剛打開卧室門，就聞到廚房傳來飯菜的香氣，隐隐約約還有鍋鏟碰撞的聲音。

她眼睛一亮，以為秦齊賢回來了。

跑過去拉開廚房門，這才看見爐竈前忙碌的人，比秦齊賢高出不少。

“寒星？你在做菜？”

寒星回頭看了一眼，又轉回去翻炒鍋裏的菜，“嗯。我跟秦兄弟學了一些。”

他本身就會一些廚藝，後來跟秦齊賢相處久了，廚藝便精進了不少。

路白薇看到旁邊擺着她帶飯的飯盒，裏面已經裝了兩道菜，便知他早早起來，是為了給她做早飯和午飯。

她不太好意思，“你不用幫我做飯，我随便買點東西就可以了。”

畢竟秦齊賢跟她是那種關系，但寒星可不是。

嚴格來說，他只是借宿在他們家的一個朋友。

寒星背對着她，話語低沉有力，“路姑娘對我有恩，若我哪日突然回去，便無法還你的人情了。”

言下之意，要在回去之前，好好報答她。

路白薇吃了他做的早餐，提上飯盒，走出家門。

上班的時候，她忍不住掏出手機，再次撥打了秦齊賢的電話。

依舊是關機，打不通。

發去的微信消息也石沉大海。

雖說秦齊賢的出現純屬偶然，但兩個人相處這麽久，乍一分開，她心底自然會不舍。

也不知道他回去以後，有沒有被元君或者其他人刁難。

路白薇驀地想起一個人，溫良。

她點開微信對話框，給溫良發了條消息：【明天有空嗎？】

溫良可能在忙，過了二十分鐘才回：【有空。】

路白薇：【你上次說，我可以去你們那裏參觀，明天能去嗎？】

之前溫良邀請她去工作的地方參觀，但是路白薇以有事推辭了。

這次，她忽然很想去看看。

溫良那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過了兩分鐘，他回：【可以，我過來接你。】

他們約定好具體的時間，到時候溫良開車過來接她。

中午吃飯的時候，路白薇打開飯盒，夾了一筷子水煮牛肉。

剛嘗一口覺得還行，第二口下肚，辣味直蹿上眼睛，又嗆又辣，路白薇趕緊喝了兩大口水。

換了廚師，做菜口味果然不一樣。

吃慣了秦齊賢溫溫吞吞的養生菜系，猛地一吃寒星做的粗犷重辣的菜，路白薇胃口大開，将滿滿一盒的飯菜全吃光了。

周末，她跟寒星說了一聲，便下樓出門。

溫良的車子等在樓下，路白薇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辛苦你了，這麽遠還過來接我。”

溫良依舊是斯文儒雅的模樣，襯衣西褲，鏡片後的眼睛在陽光下泛起漂亮的淺棕色，像是琥珀。

他嗓音低磁，認真地開口：“不算遠。更何況，我想早點見到你。”

路白薇笑了下，“走吧。我還挺好奇你工作的地方。”

路上，黑色汽車平穩地在馬路上行駛。

溫良時不時跟路白薇說一兩句話，氣氛融洽且輕松。

到科技園區的時候，正好是飯點。

溫良的車徑直駛入大門，他帶着路白薇去食堂吃飯。一路上遇到了許多研究員和工程師，大部分都上了年紀，頭發花白，眼神透着滄桑和智慧。

“菜還合口味嗎？”溫良問。

“嗯，挺好吃的。”

路白薇原本就是來體驗他的生活，對這裏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我們路上遇到的那些球形的大樓，是你們搞研究的地方嗎？”

剛才溫良開車經過幾棟頗有設計感的高樓，玻璃外牆反射出耀眼的日光。附近到處都是監控，門口還站着武裝守衛，明顯是科研重地。

“是的，那幾棟樓需要刷內部卡才能進，每個研發室都有虹膜識別門禁系統。”

路白薇遺憾，“那看來我不能進去參觀了。”

“我可以帶你進去。”

“為什麽？不會違反規定嗎？”

溫良眸底笑意淺淺，“我的權限很高。”

“你這麽厲害？”

“我的老師很厲害，沾了他的光。”

一句話，打消了路白薇的疑慮。

至于溫良的權限有多高，路白薇很快就見識到了。

有他帶着，他們進所有大樓都暢通無阻，她在研發室裏見到了各種高精尖的儀器，還有最頂級的計算器，每一秒鐘都在完成數萬億計的計算。

除了研究室，園區最重要的地方，是在後面山坳裏的發射基地。

路白薇坐着溫良的車，去基地轉了一圈，看到由無數零部件組成的龐然大物，占據了幾個足球場的空間，是一架三角形的奇怪飛行器。

飛行器被拆除了一部分，露出裏面複雜的集成電路組件，還有發着光的反重力部件，仿佛這只龐然大物的內髒。

他們開車來到飛行器下方，光線一下子暗下來，連天空都被遮住了。跟這只飛行器相比，汽車比螞蟻還要不起眼。

“為什麽要拆掉它？”

溫良給出的解釋是：“有些部件老化，正在拆除檢修。”

“哦。”

路白薇望着那架飛行器，想起去年聽同事聊起的一件事——有人聲稱拍到了外星人，圖片裏是藏在雲層中的巨大飛行器。

那些飛行器艦隊，好像就是三角形的，跟眼前這個很像。

甚至……路白薇腦海中浮現出幾個陌生的記憶片段。

似乎是星際世界，她駕駛着飛行器在浩瀚的星際間航行，用一種特殊的藥劑來清除那些兇狠殘暴的星獸。

記憶中，她駕駛的飛行器，似乎就是眼前這種形制。三角形，通體黑色，每端都鑲刻着許多不規則的孔隙，散發出幽幽的藍光，用來打出不同的信號。

“怎麽了？”溫良的聲音，拉回了路白薇的思緒。

路白薇眨眨眼，“沒什麽。”

她之後再看向溫良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深意。

參觀完飛行器，溫良帶路白薇進入一個白色的橢圓形模拟艙。

兩人各自穿上厚厚的白色制服，戴上頭盔，在身上綁了安全鎖。一進到艙裏，路白薇便覺得腳下一輕，整個人懸浮在了半空中。

“抓住扶手。”溫良用通訊器和她溝通。

路白薇看到艙體內部鑲着很多扶手，便小心地漂浮過去，抓住扶手，順着扶手慢慢前進。

面前是一塊巨大的屏幕，幾乎占據了艙體的整面牆壁，屏幕中映出的是無邊星海，一顆顆漂浮的行星還沒有米粒大。

船艙似乎在飛行狀态，與行星的距離忽遠忽近。

幸好路白薇沒有天體恐懼症，即便在一片黑暗中看到突然靠近的巨大天體，還有上方凹凸不平的深坑，她依然呼吸平靜，神色從容。

“來這裏坐下。”

路白薇和溫良坐在駕駛位上，系上了安全帶。

溫良教了她一些簡單的操作，教她駕駛飛行器，躲避突如其來的隕石和小行星。

路白薇握住駕駛手柄的那一刻，有種奇怪的感覺流過全身。

她莫名覺得，自己應該很擅長這個東西。

路白薇專注地盯着屏幕，聽着頭盔內傳來機械的預測和指示聲，按照溫良所教的，駕駛飛行器，躲過流星雨一般的小行星群。

駕駛飛行器比想象中有趣。

不知不覺中，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從模拟艙內出來，摘下頭盔，路白薇長長呼出一口氣，“好難，但是很有意思。”

腦子很累不說，她的胳膊都酸了。要是體力跟不上，還真沒辦法操控它。

溫良同樣摘下頭盔，夾在臂彎，“你很有天賦。”

“我哪有什麽天賦？”

“第一次就能上手駕駛飛行器，還能完成一些高難度的操作，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路白薇欣然接受了他的誇獎，“照你這麽說，我還是個天才？”

“你的天賦很難得，上次我就發現了。”

“上次？什麽時候？”

溫良一本正經地答：“在商場抓娃娃的時候。”

路白薇被他的話逗樂了，“開什麽玩笑？照你這麽說，抓娃娃高手全都有駕駛飛行器的天賦咯。”

“可以這麽說。”

路白薇沒把這話放在心上，“肚子有點餓了。”

“我帶你去吃東西。”

吃完晚飯，溫良邀請路白薇去他住的地方，看看小黑貓。

他住在園區的一棟公寓樓裏，刷卡開門，裏面是寬敞的兩室一廳。

落地窗上挂着一個貓秋千，小黑貓正團成一團，窩在秋千上呼呼大睡。

路白薇在門口換了拖鞋，壓低聲音，“怎麽辦？多多睡着了，我改天再來看它吧。”

她是來看貓的，結果貓睡着了。

那她還留下幹什麽。

溫良剛松了下領口，聞言一愣，擡眸看向她，同樣小聲回應：“不然……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