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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東方還未升起的太陽，卻已燃亮了天空。只見高杉晉助穿着紫色和服倚靠在門欄，像看傻子一樣看他們。

“高杉晉助同學也有夢游這個毛病啊。”侑子嘴角抽搐，總有種做壞事被教導主任當場抓住的感覺。

“還和我裝？”高杉晉助淡淡開口，朝他們走過來，“開挖吧，把裏面的東西挖出來，分了後你們記得找醫生治治腦子。”

兩人一致同意把黃金埋在院子裏時，他就知道他們在打什麽主意了。

坂田銀時一手擋臉，一手湊到侑子耳邊說話:“說得他腦子很好，不用治似的。”

表面上是悄悄話，實際上音量大得就是說給當事人聽的。

高杉晉助冷哼:“是比你腦子好些。”

坂田銀時立馬陰陽怪氣:“是是是，是比我腦子好些，不用治腦子，但可以治一下身高嘛！這麽大筆巨款，總能找到一個願意為你可憐身高……”

“啪！”清脆一聲巨響。

坂田銀時被高杉晉助一個鐵鏟拍暈。

見坂田銀時留着鼻血直愣倒地，侑子狂喜:“不愧是總督大人！少了銀時，金磚我們一人一半！”

高杉晉助沒說話，而是扔了一把鐵鏟給她，用行動贊同了她的提議。

兩人吭哧吭哧挖了五分鐘，上半夜埋的金磚在下半夜得以重見天日。

侑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一共一百六十九塊，我們一人八十四點五塊。”

“半塊怎麽分？”高杉晉助擡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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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這好辦，我知道總督大人你大方，肯定不屑和我搶這半塊，我就勉為其難要八十五塊好了。”

“為什麽不是我八十五，你八十四？”

“我都誇你大方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侑子扔掉鐵鏟，挽起袖子要幹架。

高杉晉助絲毫不慌，也扔掉手中鐵鏟，态度堅決:“今天這半塊我非要不可了！”

“矮杉你怎麽回事？！怎麽變得這麽小氣！都不符合你的人設了啊喂！”侑子見他這樣忍不住吐槽。

不僅對銀時下手（雖然是活該），現在還要和她不依不饒搶半塊黃金，簡直喪心病狂，喪盡天良，喪天害理！

她不過就是想多存點，好大家攘夷散後，用這筆錢買處莊園，雇幾個年輕帥氣管家，過自己與世不争的小日子罷了！

為什麽這樣簡單淳樸的小願望都不能滿足她！

高杉晉助聽到侑子的質疑，身子頓了頓，柔順紫發滑落在眼前，看不清神情，整個人散發出悲涼的氣息。

“怎麽了？那個來了？”無論男女，總有那麽幾天情緒不穩，心情低落的時候。

侑子走上前，安慰地拍了拍高杉晉助的肩膀:“這半塊黃金讓你了，男人要好好愛自己，用這半塊去買喜歡的養樂多喝吧。”

這是半塊黃金！不是半塊石頭啊！

這得買多少養樂多！？

侑子表面雲淡風輕，心底在流血。

但是，但是高杉這種中二少年憂郁起來，實在讓人忍不住想疼愛。

半，半塊黃金就讓給他好了。

反正她還有八十四塊。

人嘛，不能只盯着失去的那部分，要學會看自己還有什麽。

她還有什麽？她還有八十四塊金磚！

聽到侑子讓步，高杉晉助緩緩擡起頭來，露出翠綠色的眼眸:“既然這樣，剩下的八十四塊也能讓給我不？”

侑子瞳孔地震，不敢相信:“你是怎麽用你那37攝氏度的嘴說出這麽冰冷的話來的？”

好家夥，得寸進尺了屬于是。

不對，這簡直就是貪得無厭！

矮杉啊矮杉，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她四月一日侑子真是看錯人了。

侑子不滿地看了高杉晉助一眼:“你怎麽不把你的八十四塊給我？”

高杉晉助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恢複正常:“當我沒說。”

侑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開始分贓，不對，分戰利品。

剛分完，坂田銀時躺在地上悠悠轉醒。

“我在哪？”他摸着腦袋看着璀璨的朝霞，一時沒反應過來昏迷前發生了什麽。

見此，侑子連忙把金磚裝進自己帶來的袋子裏，提着就往宅邸外走去。

不開玩笑。

若等那卷毛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她手裏的小錢錢可是要減半！

高杉晉助和侑子想到了一塊兒，他也提着金磚大步往外走。

侑子聽到身後腳步聲，回頭朝高杉晉助笑了下:“真是感人肺腑的同窗情啊。”

高杉晉助臉黑:“你也不見點同伴愛。”

言外之意，五十步笑百步，大家都差不多。

侑子挑眉，今天的總督大人攻擊性很強啊。

兩人很快來到宅邸大門，嘎吱一聲，門被推開。

侑子跨出門檻，就聽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喊:“矮杉！愚人節！我殺了你們！竟敢背着阿銀我做出如此不可饒恕的事情！”

轉頭，坂田銀時百米沖刺跑來，活像吃人惡鬼。

侑子抓緊袋子，腼腆笑了下:“你說這話怪讓人誤會的，我和矮杉沒有背着你做那種事哦～”

高杉晉助沒想到侑子還有心思逗人，不由得嫌棄，覺得自己還是先走一步為好。

正當矮杉準備拿侑子當誘餌時，兩道熟悉的聲音同時在前方響起。

坂本辰馬、桂小太郎:“找到你們了！”

說完，露出一個惡人的笑容。

侑子看到突然出現的兩人，眨了眨眼:“玩捉迷藏呀！”

“捉迷藏個鬼啊！”跑近的坂田銀時一個飛踢，吐槽的是侑子，但瞄準的是高杉晉助。

畢竟冤有頭債有主，把他砸暈的是高杉晉助。

高杉晉助仿佛身後長了眼睛，身體果斷一歪，躲過了偷襲。

沒有了着陸點的坂田銀時徑直飛向前方的桂小太郎和坂本辰馬。

兩人沒躲，而是默契地抓住了坂田銀時的小腿。

咚的一聲，坂田銀時的腦袋和地面來了個親密又激烈的接觸。

“啊疼疼疼！腦袋爆了！絕對爆了！”

桂小太郎和坂本辰馬沒理會，抓着他的小腿同時逆時針快速旋轉，坂田銀時幾乎飛了起來，他捂着腦袋瘋狂大叫:“殺人了！救命啊！侑子！高杉！快，快救……嘔！”

連受兩次傷的腦袋，在劇烈的旋轉下，沒有惡心想吐的感覺是不可能的。

嘔吐物噴了出來。

天女散花。

桂小太郎和坂本辰馬對此視而不見，又轉了兩圈，把人狠狠砸向侑子和高杉晉助。

高杉晉助靈巧躲過，只剩侑子在遲疑接還是不接。

接吧，人又是剛吐完。

不接吧，那麽快的加速力，人直接落地又會死。

雙眼翻白失去意識的坂田銀時不知道他的性命就在侑子糾結的選擇中，要是他知道侑子糾結的原因，肯定會抓狂問她究竟是她那微不足道的潔癖重要還是他的命重要！

就在坂田銀時快飛到侑子面前時，侑子似乎做出了決定，她放下裝着金磚的袋子，右腳往後一退，一腳把人踢到了天邊。

高杉晉助:“……”

桂小太郎:“……”

坂本辰馬用手擋刺眼的初升太陽:“啊哈哈，啊哈哈哈。”

侑子拍了拍手，朝坂田銀時喊道:“不用客氣。”

謝就不用了，舉手之腳罷了。

“會死人的，侑子。”桂小太郎一本正經。

侑子驚疑地瞪大了眼睛:“……”

你們的玩法才會死人好吧！

咳咳，雖然她踢得也不輕。

但是別說得你們就手下留情了似的。

“去把人撿回來，落到人家戶院子了，到時候吓着人多不好！”高杉晉助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說話帶刺得厲害。

桂小太郎和坂本辰馬自知剛才是他們玩脫，要不是侑子出手，哦，出腳，卸了那份力道，恐怕他們真要替同伴收屍了。

待兩人把滿頭是血的坂田銀時帶回來時，天已經大亮，公雞傳來的打鳴聲響徹雲霄。

回到主城，侑子讓黑子野太助把雨宮星野帶來給坂田銀時治療。

雨宮星野戴着白色護士帽走進房間，緊張地跑到侑子面前:“侑子大人，您受傷了？”

侑子搖頭，指了指床上半死不活的坂田銀時:“聽說你醫術不錯，給他救回來吧。”

雨宮星野聽侑子誇他，不好意思地扭了扭:“我醫術其實一般般，死人救不活來着。”

侑子:“？”

言外之意是說，只要人不死，就都能救？

這逼裝的……

坂本辰馬:“啊哈哈，雨宮謙虛了！我的傷在你手下不是兩下就好了？”

聽到坂本辰馬擅自插話，雨宮星野瞪了他一眼，然後對侑子露出小虎牙:“侑子大人，我會盡快治好白夜叉大人。”

侑子放心點頭:“那就交給你了。”

雨宮星野身份雖成謎，但醫德還是有的。

問她怎麽知道？

眼前不就擺着事實嘛。

活着的坂本辰馬。

他那麽讨厭坂本辰馬，不還是依舊治好了他？

雨宮星野的手法很熟練，檢查清洗傷口，縫針，上藥，纏布，一氣呵成。

“明天我來換藥。”雨宮星野不僅醫術好，還十分會看空氣，前提是他想的話。

他帶着醫療箱退下，現在就剩侑子、高杉晉助、桂小太郎和坂本辰馬了。

“說吧。”高杉晉助盤腿坐下。

“說什麽？”桂小太郎盤腿坐下。

“啊哈哈。”坂本辰馬跟着盤腿坐下。

“我餓了。”侑子也盤腿坐下……才怪！她沒有絲毫隊形意識地往外走去，鬧了一晚上，現在她又困又餓。

“等一下，侑子，我有話要說。”桂小太郎嚴肅地喊住侑子。

侑子看向他，已經換回男裝的他，将長發末尾紮了起來，清秀模樣比女裝還誘人。

“行吧，長話短說。”她打了個哈欠，坐到了坂田銀時的床鋪上，最後嫌位置不夠寬敞，還把傷患往旁邊推了推，好給她留出足夠的位置。

高杉晉助:“……”魔鬼。

桂小太郎:“……”魔鬼。

坂本辰馬:“……”啊哈哈！

一言不發地看完侑子的一系列操作，桂小太郎手握成拳抵住嘴:“咳，我也應該有一半。”

“有一半什麽？”侑子好奇地看着他。

“金磚。”桂小太郎眼神堅定。

“為什麽？”侑子問。

“因為沒有我，也就沒有金磚。”桂小太郎肯定自己，重重點了兩下頭。

若不是他被騙，他們也就不會去找阿藝，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所以，他才是最初的起點。

“你說得對！”侑子摸了摸下巴，然後用眼神示意高杉晉助，“你的那一半，和假發分一分吧。”

“不是假發，是桂。”

“為什麽不是你的那一份。”

侑子又打了個哈欠:“你的份要多一些。”

高杉晉助:“就多一塊而已。”

侑子露出你騙人的表情:“大嗓門，把兩袋金磚拿過來，打開！”

坂本辰馬聽話照做。

兩袋袋子在打開之前，就能看到重量和大小的區別。

“數數。”侑子歪頭對坂本辰馬說。

“一、二、三……這袋八十五塊。”

“一、二……這袋三十塊。”

高杉晉助垂眸，深吸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這家夥在假發和辰馬去撿銀時的時候對他說要去上廁所原來是去私藏了。

“那就從我那一袋分給假發吧。”高杉晉助睜開眼，沒有拆穿侑子。

“啊？分給誰？不都是充公嗎？一共一百一十五塊，可以買好多艘敵人的那種軍艦！你們不覺得很酷嗎？”坂本辰馬哈哈大笑。

桂小太郎一腳踢在他臉上:“不要擅自把別人的財産充公啊你這魂淡！”

侑子打了個哈欠起身:“你們慢慢商量，我先去吃個飯睡個覺。記得把我那份留出來，若敢私吞我的金磚，我追殺你們到世界盡頭！”

威脅完，侑子走出和室，還貼心關上了門。

完了，完了。

她買莊園的未來沒了。

但沒關系，至少她機智藏了五十四塊，她可以退一步，不買莊園買別墅。

至于雇四五名養眼管家的事，不能退讓！

“侑子大人，這是我為您做的早餐。”阿藝洗幹淨臉上的妝容後，完全是溫柔典雅的美人一枚。

侑子接過餐盤:“謝謝。”

早餐很清淡，但量很大。

三個水煮蛋，一碗瘦肉粥，一張土豆餅，還有一條秋刀魚，和一碗青菜面條。

侑子輕輕捏碎雞蛋殼，剝了起來，與坐在走廊等她吃完好收餐盤的阿藝說話:“你打算怎麽辦？”

“我想跟随侑子大人。”阿藝眼睛發亮，沒有絲毫猶豫。

“跟我？我可是要上戰場的，你能跟我到戰場嗎？”侑子說着搖起頭來，不行，太危險了。

“我可以加入後勤，在後方等大人回來！”阿藝看到侑子搖頭，不免慌了起來。

沒了姐姐，大仇也得報，她對這個世間已經沒什麽留念。若侑子大人不需要她的話，她真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

侑子輕輕看了一眼阿藝，咬下一口雞蛋:“阿藝你為什麽沒有得性病。”

她不是故意戳她傷疤，她只是隐約猜到，她沒有得性病的原因，而她，需要她意識到這個原因背後的理由。

阿藝被問得突然，她張了張唇，猶豫了許久，才道:“是姐姐，是姐姐她……”

是姐姐把該她承受的那份一起承擔了下來。

是姐姐讓她故意惹人厭煩，然後由她自己去讨好伺候那些貴族武士。

是姐姐她在那些貴族武士對她出手前，笑臉迎合了他們。

胸膛湧出巨大的悲傷，阿藝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來。

侑子皺眉，放下雞蛋，走過去死死握住她的口鼻:“你姐姐希望你活下來，好好活下來，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負她的良苦用心。”

“黑田城并不安全，過兩天你帶着錢離開這裏，想看繁華去江戶，想體驗安寧就去最偏僻的小村，總之，離開這裏，活下去。”

“用你覺得最自在的方式活下去。”

阿藝在侑子懷中狠狠抽泣，聽完這些話，逐漸松開了她死死抓住的衣服。

侑子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松開後，拍了拍她的腦袋:“以前你吃了太多苦，以後就該你享福了。”

她會再給她五塊金磚，一共十塊，怎麽都夠她衣食無憂地生活到老。

而且她相信，憑着阿藝的本事和智慧，她會活得很幸福。

阿藝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神情變得堅定:“謝謝您，侑子大人，我會的。”

侑子滿意一笑，轉身準備繼續吃早餐。

可還沒走兩步，她的腰就被身後人死死抱住。

阿藝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侑子大人，我會等您。”

聞言，侑子表情變得複雜起來，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

別啊！

她也是女人啊！

性別女愛好男的那種啊！

怎麽辦，該怎麽拒絕才能不傷阿藝的心，又能讓她斷絕這個想法呢？

侑子搜腸刮肚，沒想出答案來。

忽然，屋外走廊腳步聲靠近。

坂田銀時虛弱地拖着身體扶着門擡頭:“讓我在這裏……睡？”

嗯？

他還在夢裏嗎？

怎麽四月一日這個小白臉被一和服美人從身後抱着，美人眼眶紅紅，一副非君不嫁的表情？

阿藝發現坂田銀時一臉好奇地看着她和侑子，莫名覺得臉發燙，連忙收回手，向他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跑了。

侑子松了口氣，轉頭看到坂田銀時蒼白着一張俊臉，不禁疑惑:“你不是還昏迷着嗎？這麽快就醒了。”

“別提了，再不醒，我就真醒不過來了。”

坂田銀時自顧自走進屋內，拿出被褥，躺了進去:“那群魂淡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

他說完，随即就沉沉睡了過去。

看來真是吊着一口氣來到她這裏。

侑子坐下繼續吃早餐，看着庭院的流水驚竹，享受難得的平靜。

“話說，你和她做了？”

坂田銀時不知何時又轉醒，強行睜着血紅的眼死死盯着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