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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章
風不知從哪刮來,寒冷刺骨,吹得她睜不開眼睛,心底的恐懼被周身的幽暗不斷放大。
夏微涼打起精神将眼睛睜開,發現周圍細碎的塵埃都在飛速下降,唯獨她一人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滞留。心中那股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嘗試着站起身,卻發現動彈不得,她被迫仰躺在這無頭無尾流動着的塵埃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神情漸漸恍惚,師父的面容在眼前一晃而過,她擡手想将他留住,她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他……無奈那抹身影越飄越遠,最後竟消失在了雪白的流光中。
等等——
怎麽會有雪白的流光?
她像打了雞血開始奮力掙紮。是了,那道白光不就是她心心念念尋找的漏縫嗎,只要穿過了它便可以回到蘇言身邊了!她開始嘗試使用法力,可是洞內陰郁的戾氣太重她那微弱的法力根本用不了半分,只好作罷。
仔細看了半天,她發現那道白光時而遠時而近,不像是死物。
夏微涼舔舔幹燥的嘴唇,嘗試着與它交流:“你……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你是誰,怎敢擅闖此地?”一道陌生沉悶的聲音驀然響起,在黑洞中蕩起回音。
“我需要下凡,立刻,馬上。”她怕再拖延下去,玉帝就要發現她了。就算最後落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她也想在最後多看蘇言一眼,哪怕他已經重娶了情投意合的妻子。
他的生活本就不應該被她的出現打亂。
時間過的久了她發現當初說的那些誓言竟都不再重要,她只要他活着,最好忘了她。
那道沉悶的聲音又發話了,這回帶着輕蔑,“我憑什麽讓你下去。”
夏微涼指尖微微卷曲,随即箍緊了拳頭。她發現自己能動了,緩緩站起身平時那道光,“那你需要什麽?”
“我什麽也不需要,”它頓了頓,看見夏微涼清冷執着的眼睛,繼續道,“你不知道穿過它會發生什麽,也願意去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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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已經無處可逃。”她抿唇,聲音澀澀的。
它發出了聲音,似是嗤笑,又似是同情。天庭裏發生的任何事情,又怎會逃過它的法眼,它說,“你過了這道光會發生什麽便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了。你若執意,那便去吧。”
那道光并不是它,它不過是躲在誅仙臺裏的一個屬于天譴大人手下的一個觀望者罷了。本來這個漏縫是不應該存在的,可倘若漏縫不開,它們就無法觀測凡間,天譴大人隐藏的很好,可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人發現。
夏微涼并不是第一個進這漏縫的人,上一個執意進這裏的人導致時光錯亂,已經落了個屍首分離的下場,慘不忍睹。
她朝着它道了一聲謝,直直的往那道漏縫走去,頭也不回。
那道刺目的白光将夏微涼照的有些迷糊,隐約間只看見了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她躲閃不及,玉白粉嫩的臉蛋瞬間被劃出了一道血口子。一開始是不疼的,直到鮮紅滾燙的血滴在了衣服上之後,才感覺到臉上的疼痛開始猛烈加劇,傳遍全身。
她疼痛難耐,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動作——她不論擺什麽表情,都會牽扯到臉頰的傷口。
就着這樣的委屈,那抹嬌弱的身影竟漸漸的消失在了亮如白晝的漏縫中。
恍惚中,她似乎又聽見了易承的聲音,冰冷中壓抑着絕望般的愠怒,“給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它并沒有告訴夏微涼其實江眉是知道進這道漏縫需要付出代價的,因為當時它也想不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為了見愛人最後一面,竟交出了她平生的美貌。
再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卯時,微涼的天際泛起魚肚白,她站起身打量四周,發現自己就在京城外不遠處的荒林從中,這讓她很欣慰。可這種欣慰并沒有維持很久——玉帝派來的人緊跟其後,她受了傷,法力甚是微博,三兩下便被當場擒獲。
也不知是玉帝有意無意,前來捉拿的竟只有兩個天兵,連個将軍都沒派遣過來,這讓她的心情霎時像打翻的陳醋,一時間五味雜糧。
她跪在地上,雙手被天兵壓到了後背,動彈不得。
面前的人輕輕摘下面罩,勾起薄唇,“好久不見,上仙。”
夏微涼瞪大了眼睛,“小七,怎麽是你?!”按道理來說一個只需要負責把守南天門的将士是沒有理由前來抓她的。
像是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小七收起笑,淡淡的撇她一眼,他當守将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天帝派我前來捉拿你回去歸案,你可還有話要說?”
“無話可說,只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回去之前我只想再回去見他一面……就一面!”
小七沉默了,對上她急切又懇求的目光,最終嘆口氣,“我們時辰不多,說話恐怕是不行了……”
夏微涼驀然将他打斷,一時着急竟差點撲到地面,幸好身後壓住她的天兵眼疾手快将她扶了個穩當。
她重新站起身,一臉正色,“行,我只是看看他。”
小七點頭,從随身攜帶的布囊中掏出了一罐白色的玉瓶,“傷口很嚴重,留疤是避無可避了,眼下你先上藥将血止住。”
夏微涼接過藥瓶怔在原地,剛才情急之下她竟都忘了自己已經毀容,經過小七一提醒,那劇烈的疼痛又像是被打開的匣子開始源源不斷的傳來。
在小七的幫助下她很快就将藥膏抹了上去,冰冰涼涼的竟減去了不少疼痛。她朝着小七彎了彎眉眼,“真不枉費當初摘給你吃的那些桃子。”
小七抽抽嘴角,咬咬牙,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當時還真是謝謝你了。”
夏微涼擺擺手,聽出了他話語裏的調侃,不再說話,臉疼。
有了兩位天兵的幫忙,他們很快就找到了蘇言所在的地方,令她驚訝的是他當時答應陳大娘改日要來送賠禮,竟真的來送了。
他們在離他不遠處的桃花裏中隐蔽着。她只要稍微有一點動作他們就會按緊腰間的劍鞘警告她,她無奈的苦笑一聲,她不過一個受傷的上仙,他不過一個凡人,難道他們在一起還能翻天覆地不成?
這樣警惕,真是讨厭!
“你擋住我看他了。”她面無表情的掃了眼小七,眼底已然沒了方才的笑意。
話音剛落她便聽見了細碎的腳步聲朝着這個方向一步一步靠近,她收回看向小七的視線猛然撇頭——那個令她撓心撓肺、心心念念牽挂着的人就在眼前。
四目愕然相對,她只感覺周圍的一切都瞬間靜止,她眼裏的世界灰白的只剩下他。
她的這一眼并沒有将他眼底的驚愕和憔悴徹底看清楚便被小七攬身擋住,她不甘心的推開他想再看一眼,說時遲那時快,她手才擡起還沒碰到小七,一抹冰冷的刀刃便悄無聲息的貼了上來,“不要再動。”
小七看了眼天兵,後者面無表情的收回短劍,他攬着夏微涼,趁着那頭蘇言說話的空隙在半空點出一道白光,夏微涼被強制性的拉了進去,三人很快便消失在了那裏。
有了玉帝的指令,三人很快就出現在了天庭。
讓夏微涼有些意外的是易承竟也在,他略帶散漫的坐在玉帝的對面與他下棋,殿裏來了人,他平淡的目光在掃向來人,在看見她之後怔忪半秒,眼睛微微下移看清了臉上的傷口之後驟然收緊,随即眼底那抹溫暖柔情被壓抑不住的憤怒代替。
他棋也不下了,猛地站起身朝她走去,“是誰幹的?!”
夏微涼的目光穿過易承停在了玉帝身上,後者頭也未擡,修長蒼老的指尖夾着一枚黑子,眼簾微微垂下遮住了眼裏一閃而過的鋒利,“過來,把棋下完。”
易承的手握成拳,緊了松松了緊,最後挪動腳步,不情不願的坐回他的對面,“你早知道了她會被抓回來,所以請我來下棋,為了讓我看戲?亦或是求情?”
“贏了我,便告訴你。”玉帝擡頭,意味深長的勾勾唇。
他撿起白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将注意力轉移到了桌前的棋盤。
玉帝一改之前防守的溫吞性子,開始反入為主将他逼得節節後退,最後不得不令易承放下棋子,低頭認輸。
“不要驕躁,是你的遲早會是你的。”玉帝放下黑子,眉頭微揚,留了句不明不白的話給易承之後便朝着夏微涼走來。
夏微涼已經在地上跪了很久,在他們鬥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已經開始腿腳發麻,頭昏眼花。此刻一擡頭,玉帝都變成了兩個在眼前晃悠。
她在天兵的攙扶下站起了身,對上玉帝帶笑的眉眼頓時大腦嗡嗡作響,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十分平靜的一句問候,“別來無恙,上仙。”
夏微涼緘默不語的看着他,等他繼續說話。
玉帝看她單薄的立在殿內,臉慘白的搖搖欲墜,心底便泛起陣陣心酸,她的身後還跟着兩位天兵,四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防止她會反抗。
“犯下了那些事兒。你,可知錯了?”
“知錯,不改。”她頭也沒擡,聲音平平的,他卻聽出了語氣中的倔強。
知道她要跟自己對抗到底了,他很清楚夏微涼這回沒有在賭氣,“那你可要想好了——是否真的要步入你師父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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