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诶，你幹嘛這副表情？”瘦子翻了個白眼。

“那天明明是你自己蠢，我都幫你拖延了那麽長的時間，你居然不知道跑？”

瘦子無語地說道。

“我，我不想和你說話……”

宋逸往後縮了縮。

“诶，不是，你這人怎麽這樣，我也不想扔沙子給你的，要不是那死胖子……”

瘦子說着說着，突然又不想說了，只是嘆了一口氣，“你放心，那一次把那死胖子吓得夠嗆，而且他是五年級的，不會再來找你麻煩的。”

“我叫黃澤天，怎麽說以後也是前後桌，認識一下吧。”

對方伸出一只手。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而且聽黃澤天的話，似乎對方也是被那個小胖子欺負的。

于是宋逸猶猶豫豫地伸出手。

黃澤天又翻了一個白眼，幹脆伸長右手，“啪”的一聲和宋逸擊了個掌。

“好了，現在我們也算是認識了。”

宋逸默默收回被打得有點疼的手。

“诶，你認識楚景煊？”

黃澤天好奇地低聲問道。

“你不認識他？”

宋逸很奇怪，他們不是同班同學嗎。

“我說的是朋友的那種認識。”

這話讓宋逸愣住了。

他們應該是朋友吧……

于是他點點頭。

“那你還怕那個死胖子？”黃澤天疑惑道。

“啊？”

“楚……”

“黃澤天。”

“在！”

黃澤天迅速地轉回去。

“課代表說你的語文作業還差一本練習。”陳老師提醒道。

“哦哦，在我書包裏！”

黃澤天立馬翻出一本書，走上去交到講臺桌上。

等作業都交齊了，老師就宣布大家可以放學了。

今天只是報道日，明天才是正式上課。

黃澤天沖回自己的座位，拎起書包，匆匆拉上拉鏈，邁腿就要跑。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剎住腳，回頭問道：

“诶，宋逸，你要和我們去電玩城嗎？”

宋逸沒什麽好收拾的，但他想等其他人都走光了再走。

“啊，我不去，謝謝。”

宋逸沒想到黃澤天會邀請自己，不過對對方來說這應該只是随口一問，真的去的話大家都會很尴尬的。

“好吧。”黃澤天無所謂地聳聳肩。

門口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黃澤天大聲應了一聲，步伐不停地走了。

旁邊的楚景煊站起身，背着書包就要離開。

“楚景煊，你要回家嗎？”

老宋會過來接他，如果楚景煊也要回去的話，他可以和他一起回去。

在宋逸期待的目光下，楚景煊點了點頭。

“那你和我一起回去吧，今天老宋會來接我們。”宋逸開心道。

“不用，鄭齊會來接我。”

“啊，那好吧。”宋逸失望道。

一道手機鈴聲響起。

楚景煊接起電話，一邊往外走。

教室裏，只剩下幾個人。

宋逸也背起書包。

來的時候他特地記了路，應該不會迷路。

老宋走之前給了他一部諾亞基，讓他以後用這個聯系他。

現在老宋就打過來了。

“……好，我馬上就到學校門口了。”

宋逸順利地結束了通話。

很好，第一次使用手機的過程中沒有出現太大錯誤。

到校門口，在一衆接送的車輛中，宋逸一眼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寶馬七系。

“老宋！”

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怎麽樣，一切都還好吧？”

宋明德緩緩踩下油門。

“挺好，楚景煊和我一個班诶。”

宋逸直接略過黃澤天那個讓人不開心的家夥。

“是嗎？那太巧了。”

宋明德早知會是這個結果，他可是花了大價錢暗箱操作讓宋逸分到楚景煊所在的那個班。

“對呀，我就坐在楚景煊旁邊。”宋逸咧嘴笑道。

“那你以後要和人家好好相處，知道嗎？”

又是這句話。

宋逸沒好氣地看向宋明德。

他當然會和楚景煊好好相處，老宋怎麽好像總覺得他的兒子很壞的樣子。

“嗯？”

“知道啦——”宋逸拖長音。

——

進到別墅區。

路過那個給宋逸留下陰影的小公園時，宋逸好像看到一道小小的黑影從高處直直墜入灌木叢。

“老宋，快停車！”

“怎麽了？！”宋明德吓了一跳，緊踩油門。

宋逸沒有回答，車還沒停穩就着急地下了車。

他扒拉開剛剛那道黑影墜落的草叢，裏面果然躺着一只受傷的小麻雀。

小麻雀的翅膀以一種不同尋常的姿态扭曲着，看來是受了傷飛不穩，所以撞到樹幹上墜了下來。

不過所幸，小麻雀還有氣息，黑溜溜的眼睛半合着，鳥喙微張。

“小麻雀，你等一下。”宋逸輕聲道。

他登登登地跑回車上，催促道：“老宋，快開回家。”

宋明德已經明白過來怎麽回事，無奈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踩下油門。

一回到家，宋逸立即打開客廳的電視櫃，把裏面的藥箱抱出來。

“诶，小逸，受傷了嗎？怎麽拿藥箱？”

正在廚房做午飯的薛姨匆匆走出來。

“不是我，是小麻雀。”宋逸人已經走到門口穿鞋，“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

話音未落，大門砰地合上，留下一臉茫然的薛姨。

“沒事，薛姨你別管他，去做飯吧。”

坐在沙發上的宋明德笑道。

——

宋逸抱着藥箱，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小公園。

可還沒走到小麻雀墜落的地方，他就聽到懷着惡意的大笑聲。

心直直地往下墜。

等他走近，果然，那裏圍着三個小孩。

蹲在地上的那個正是小胖子。

宋逸着急的腳步瞬間冰凍在原地。

“诶，它不會叫了哈哈哈哈”

小胖子身邊的男孩也蹲下身子，伸手像是在地上扒拉着什麽。

“把它的另一只翅膀碾碎。”男孩提議道。

“好。”

小胖子拿起一塊石頭，往下砸。

“你們快住手！”

宋逸沖過去，想要推開那個胖子。

“我艹”

猝不及防之下，胖子被他推得差點往前倒。

“你誰啊？！”

站着的男孩反應過來，立即抓住宋逸的肩膀把他往後拉。

宋逸踉跄地後退了幾步，還沒站穩，站起來的小胖子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這下，宋逸徹底失去平衡，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懷裏抱着的藥箱砸在地面上，開口處被砸出裂痕，裏面的瓶瓶罐罐滾了一地。

“原來是你——”小胖子一臉惡意地說道，“上次放過你這次你還敢來。”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

上次看宋逸一副要死了的樣子，他帶着自己的“小弟”們心虛地離開後，“小弟”們全都找借口回家不玩了，之後再找他們，他們也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反正就是不再跟他出去玩了。

最過分的是，不知道哪個人給他爸媽告狀，以致于他被狠狠地打了一通。

尤其他爸最近似乎生意上遇上了什麽事，總是一副陰沉沉的樣子，還老提起他的事，每提起一次就要打他一次。

不就扔了個沙子嗎？也就那一次，有必要嗎？！！

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家夥！

看着眼前的坐在地上一臉害怕無辜的小孩，小胖子越想越憤怒。

“都是因為你！”

小胖子揚起拳頭就要砸下去。

這時，兩只大手從他身後抓住了他的兩個胳膊。

小胖子下意識地掙紮，但那兩只手就像鐵鑄一般，他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哎呀，你這小胖子在幹嘛呢？”

聽到這耳熟的聲音，宋逸不可置信地擡起頭，正正對上鄭齊那張假笑的臉。

“你，你是誰？”

小胖子吼道。

“啧，可別說我欺負小孩。”

鄭齊松開對小胖子的束縛。

小胖子得到自由，想反擊，但看着鄭齊那大人的體格，瞬間慫了。

宋逸愣愣地坐在地上。

一道身影從鄭齊身後走出來，緩緩走到他面前。

“你怎麽老是被欺負？”

楚景煊踩着宋逸的鞋尖，擡眼看他。

“楚，楚景煊……”

宋逸喃喃地念着對方的名字。

“楚，楚景煊！”

小胖子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他爸千交代萬交代說他怎麽都行，只要別惹到楚景煊就行。

只是給一個暴發戶的兒子扔了點沙子就被打，現在他惹到楚景煊……

小胖子畏懼地哆嗦了一下，偷偷看了一下周圍。

發現沒人注意到自己，立即撒開腿跑了。

他唯二的兩個同流合污的“小弟”見狀，也悄悄溜走了。

鄭齊目送三個熊孩子逃遠，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楚景煊……你怎麽在這兒？”宋逸小聲道。

“路過。”

楚景煊松開踩着宋逸鞋尖的腳。

宋逸這才注意到停在路邊的那輛車。

“你還不起來？”楚景煊道。

“啊哦哦……”

宋逸撐着手，站起身。

“我，我的藥……”

他慌亂地把滾在地上的瓶瓶罐罐收拾起來。

“你的鳥死了。”

楚景煊看着地上毫無聲息的麻雀說道。

“它死了啊……”

宋逸抱着一堆藥瓶藥盒茫然無措地站在原地。

“快點收拾。”

楚景煊不耐煩地踢了踢地上破了個口的藥箱。

“好，好的，等我一下。”

宋逸手忙腳亂地把藥收回藥箱，又從藥箱裏拿出幾片棉紙。

他把小鳥的屍體用棉紙仔細包裹好，在灌木叢的底下用掉落的樹枝挖出一個小洞，把小鳥輕輕地放進去，再把土蓋上，最後将樹枝插在小鳥的墓前，當作墓碑。

楚景煊抱着手，一言不發地看着他折騰。

宋逸做完這一切又覺得少了點什麽，左右看了看。

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麽，站起身跑過去。

跑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朵小花。

他把小花放到小鳥的墓上，輕聲說道：“希望你來世可以做一只大鷹，不會受傷的大鷹。”

靜默了幾秒。

楚景煊開口道：“好了？”

“嗯。”

鄭齊把車開了過來。

楚景煊上了車之後，等了一下，後面的人還沒上車，于是忍着耐心道：“人呢？”

“啊，我來了！”

宋逸抱着藥箱，挪進車裏。

他不好意思地小聲解釋道：“我的手剛剛碰過小鳥……害怕你嫌棄，所以用酒精消了一下毒。”

聞言，楚景煊輕哼了一聲。

“楚景煊，謝謝你……”

“……”

“你真好……”

楚景煊狀似不在意地扭頭看向窗外，耳根卻悄悄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