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吸血蝴蝶案16
吸血蝴蝶案16
小娃娃很快就發現媽媽的不對勁。
它往前爬,媽媽就往其他人身後躲,它怎麽都追不上。
它用雙手攀爬,帶着自己整個身體,怎麽都追不上。
它速度本就慢,秦湫桐怕它怕得要命,自然是躲避迅速,唯恐被沾染上一點。
很快,喬銘他們也發現這團小煙霧的不對勁。
“為什麽它總跟着我們?”
拉着秦湫桐的一個警員小聲着急,見這團小煙霧怎麽都不肯走,他嘴巴裏苦的不得了,都要急到嘴上長燎泡。
分明這小煙霧慢慢吞吞,可偏偏就是越不過去。
唯一能在煙霧跟前自如的就只有喬銘。
秦湫桐瞧見喬銘越過去後,也要跑到對方身邊,喬銘手都伸出來了,秦湫桐反而被身邊的警員給一把拽住不讓他過去。
“別去,那兒危險。”
他不想讓秦湫桐去。
想讓對方陪着自己。
他心裏的話沒有說出來,萬一煙霧裏的東西真的要攻擊自己,至少還能拉個人墊背,自己就算是死了有美人作伴也不算孤單。
喬銘見他對秦湫桐上心,此時情況緊急他也沒有多想什麽,主動為幾人引開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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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着小煙霧招手:“來!來我這兒!”
小娃娃根本不想理睬他,它媽媽就在跟前,它才不要看別人。
“怎麽辦!怎麽辦!”拉着秦湫桐的警員緊張害怕之下,沒有控制住手上的力氣,秦湫桐痛呼一聲,本就發紅的手腕這下直接變紫了。
煙霧前進的速度暫停了一下,接着它就用更快的速度改了方向朝着那個警員爬了過去,要給對方一個狠狠的教訓!
藏在煙霧裏的小娃娃眼睛黝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就是對方,傷害了自己的媽媽。
警員在發現煙霧朝着自己過來時,整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本能地在煙霧的追擊下左沖右突,但他抓着秦湫桐,無論跟着另一個同事去哪兒,身後的東西總是黏在他的身後,怎麽都甩不掉。
喬銘看出了貓膩,他切換英語對他講道:“你将秦湫桐給我!”
給他?
什麽給他?
腦子裏一片空白只剩下“逃命”兩個字的警員被喬銘的話點醒。
他回頭望了眼那個甩不掉的煙霧,煙霧前進的速度好像比之前還有提升,用不了幾秒就要追上自己。
他往樓梯上面爬、往二樓其他房間裏面鑽依舊是沒用,這團東西像是認準了他們一樣,怎麽都甩不掉。
而樓下的槍聲又再次響起。
警員的心中湧上悲涼。
喬銘一直在保護他們,甚至多次與詭異煙霧擦肩而過,但這團煙霧沒有對喬銘出手。
如果不是他們看到煙霧殺害蝴蝶的畫面,他們就要相信煙霧是無害的了。
警員瞥了眼身邊氣喘籲籲的秦湫桐。
秦湫桐的身體素質不好,跑這麽長的時間到現在都沒有倒下來,已經是個奇跡。
就是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随時都能倒下似的。
他忍不住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對方滑膩的手背,秦湫桐好像是感覺到了,警員手裏的手一僵,但此刻沒有躲開。
畢竟警員是要送他出去的人。
但他不知道,要護送他出去的男人已經改變了心意。
警員狠狠心,手上攢了力氣,用力一甩,将秦湫桐給甩了出去,喬銘反應快,在察覺到他的态度有問題時已經做好了去接秦湫桐的準備,但他的速度還是不夠快。
對方沒往他這兒送,而是往煙霧的跟前甩。
喬銘的臉色瞬間白了。
他哪裏還管什麽送這幾個人出去,他連忙轉頭去抓秦湫桐的手。
到這個時候他也不怕什麽怪異的東西了。
秦湫桐撲過去,兩個警員手上一空松口氣,立刻往樓下跑,他們身上帶着槍,依舊提心吊膽。
秦湫桐踉踉跄跄被甩出去,直接摔在了地上,手肘跟膝蓋在地上摩擦被蹭破了皮。
秦湫桐的臉都疼到發白了,在此刻危機下他都顧不上疼痛,立刻爬起來往後挪。
而剛剛一直悶頭悶腦往前沖的小娃娃卻停下來,就停在秦湫桐的跟前。
一縷灰黑色的煙霧蔓延出來,那是小娃娃的小手,試探着要去夠自己的媽媽。
秦湫桐的身體僵直住,一動都不敢動,而一旁的喬銘趕來他的身邊,扶着他的手臂,在煙霧要觸碰到秦湫桐的前一刻,喬銘抱着人跑了。
小娃娃在看到媽媽朝着自己撲過來時,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它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奇怪,有點發熱,喉嚨也有些發幹,在察覺到秦湫桐膽怯的目光朝着它望過來的那一刻,它甚至時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麽。
只能直愣愣地盯着媽媽,猶豫了很久實際上一秒都不到就朝着秦湫桐伸手。
但還是沒碰到,被人截胡。
喬銘圈住了秦湫桐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別害怕。”
喬銘的聲音很小很小,只有一點點氣流聲,從秦湫桐的耳朵裏鑽了進去。
秦湫桐的耳朵比較敏|感,對方的呼吸間帶着體溫,激得他渾身一個機靈,身體都瑟縮了一下。
秦湫桐怎麽可能不害怕,他要是不害怕現在都直接跟這團煙霧正面剛了。
而那兩個警員早就趁着這個機會頭也不回地跑了。
煙霧反應過來,立刻又黏過來,跟在喬銘的身後不撒手。
兩人一煙霧又在二樓的各個房間裏面玩躲貓貓。
随着它跟秦湫桐的距離變短,秦湫桐的腳踝突然痛起來。
“啊!”秦湫桐發出一聲驚叫,是他的腳踝上的印記開始發燙。
小煙霧感知到自己在媽媽身上留下的印記,立刻激動起來。
它突然向前奔跑,喬銘帶着秦湫桐進了一間客房,他轉頭就帶上門,但煙霧直接穿過門溜了進來,這一回喬銘顧不得被它傷到手也要去攔住他,阻止它的靠近,但于事無補。
喬銘感覺自己的雙手好像是碰到了一團洶湧澎湃的冷空氣,氣溫極低,幾乎要将他的雙手給凍壞。
只是輕輕一碰,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就一個個全都冒了出來。
小娃娃直接沖了過去,喬銘的手穿過了小煙霧的身體,他摸不到它,但是能看到。
他的手進了煙霧就像是隐了身,什麽都看不到。
喬銘的臉色很不好看。
秦湫桐伸手捂住自己的腳踝,腳踝上的痕跡燙得厲害,幾乎要通過神經末梢燒壞他的五髒六腑。
灼熱無比。
他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苦楚。
小娃娃瘋得厲害,媽媽明明就在自己跟前,可偏偏過不去,旁邊竟然有人試圖阻止它。實在是過分至極!
它張開自己的嘴巴沖着喬銘大叫,可是它的聲音根本發不出來,聲帶早就斷了,一張嘴一股烏漆漆的濃煙便冒了出來。
這奇怪的濃煙自然是将秦湫桐又給吓了一跳。
喬銘沉下臉,立刻将癱軟的秦湫桐拉到了自己的懷裏,往江立臨的方向跑過去。
秦湫桐踉踉跄跄地跟在他的身後,頭也不回。
他剛剛看到了煙霧裏的那一張小臉,整個人都吓得渾身直打哆嗦。
那一張臉,他怎麽會不認識!
難不成這東西果然是跟着自己一起來了!
它是要殺了自己?
秦湫桐怕得眼淚都出來。
不過他的表現沒有引起喬銘的注意,喬銘知道秦湫桐膽子小,便摟着他跌跌撞撞往前面跑。
小娃娃看到媽媽一直在跑,躲避它,它又消了氣,跟在媽媽的身後,很乖,沒有傷人。
喬銘的傷害落不到它的身上,小娃娃都視而不見。
秦湫桐跟喬銘還沒到江立臨的身邊,一條長長細細的觸手就從黑暗的角落裏伸了過來。
“小心!”喬銘大喊道,他連忙将秦湫桐摟進自己懷裏,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對方的盾牌。
秦湫桐的頭都埋在對方的脖頸處,濕漉漉的眼睛緊張不安地閉上。
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被無限拉長,預料之中的疼痛感沒有到來,秦湫桐被喬銘松開後這才睜眼去看,一時間雙眼都瞪圓了。
只見那一小團的煙霧纏上了那一條觸手,扭打在一起。
小娃娃不斷往觸手上面抓,尖銳的指甲将這條觸手抓得皮開肉綻,綠色的血不斷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它越是往蝴蝶的方向挪動,蝴蝶的觸手就更加用力,其他跟江立臨他們纏鬥在一起的觸手一條條地都過來,它們瘋了一般地纏上了小娃娃的身體。
在衆人的面前,就是一堆觸手将一團煙霧整個都包圍起來,密不透風。
顯然,比起這些人類,還是面前的煙霧更加值得它們的認真對待。
秦湫桐捂住了嘴巴,将自己的驚呼聲埋在自己的手心裏,江立臨帶過來的十多個警員已經所剩不多,在剛剛同蝴蝶厮打的過程中,又有幾位同事犧牲。
衆人來不及悲傷,趁着煙霧跟蝴蝶打鬥在一起時,立刻就要突圍出去。
“快走!”喬銘拉着秦湫桐離開,江立臨負責斷後。
江立臨的膽子大得出奇,他跑進了廚房找到了兩袋面粉,雖然不多,但灑的範圍小一點湊合着還是能用,為了以防萬一,他又找來了燒菜的油,灑在面粉上,做個助燃物。
正面跟蝴蝶硬剛時幹不動,只能用旁門左道來取勝。
江立臨站在門口一個個将自己的隊員往門口推,叫他們快出去。
“快!快!快跑!”
江立臨攙扶起腿軟的隊員。
大門已經被打開,是之前兩個要護着秦湫桐的警員破開的,江立臨他們跑出來一看,外面停着的三輛警車被開走一輛。
江立臨讓人快點上車,他跟喬銘、秦湫桐一輛車。
他是最後一個上車,在車門關閉的那一霎那,江立臨将自己的打火機撥開,快速抽了一旁還沒緩過神來的秦湫桐的一根鞋帶綁定在捕魚網上,用力朝着大開的窗口投擲了過去。
“砰”的一聲點燃了整個房屋。
喬銘早在他丢出打火機的瞬間立刻踩下油門,方向盤一打,車子就飛了出去。
坐在車後座的秦湫桐被抽走鞋帶正低頭去看,就狠狠栽在後車座上,痛呼一聲。
江立臨聽到他的聲音,後視鏡裏後方的慘象他都沒有來得及看就去關心秦湫桐傷到哪兒。
“怎麽了?”他伸出雙手,将秦湫桐扶穩。
秦湫桐抱着自己的後腦勺,眉頭蹙着:“頭有點暈,剛剛撞到了。”
江立臨的大手摸上了他的額頭,給他輕輕揉,“讓我看看有沒有發紅。”
秦湫桐很聽他的話,松開了自己的雙手,讓男人給他看。
江立臨仔細檢查了一番,松口氣:“還好,沒什麽事。”
喬銘一路開車到了江立臨家裏,江立臨讓跟他一起出來的組員都回警局。
“湫桐要不住你家中吧,”江立臨對喬銘道,“他今日經歷了這些事情,怕是沒有辦法一個人繼續住在那兒。”
喬銘也想到了秦湫桐怯懦的性格,心中忍不住發軟,發酸,像是被泡在檸檬水裏,“好。那你現在就要回去上班嗎?”
“嗯,我要快點将事情報告給上級。”江立臨的面色凝重,這次行動一共死去了六個隊員,事态緊急,這一片已經很久沒有生出過這麽大的亂子。
喬銘應了聲,秦湫桐扒拉着江立臨的手臂不敢松開。
“湫桐,你願意這些日子與我同住嗎?”
喬銘放輕了聲音,生怕會吓到漂亮的友人。
秦湫桐聽到他的聲音後回過神,忙不疊地同意,“我當然願意,當然願意。”
他松開的手還在打哆嗦。
江立臨與喬銘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懼怕。
只當他被吓到了,一直在溫聲細語安慰他。
江立臨走了,喬銘陪着他,說些寬慰的話。
秦湫桐坐上了喬銘的車,神色依舊不好看,嘴唇發白。
他認出來了。
那張掩藏在煙霧裏的小臉蛋,不是當初他見過的那只小鬼還能是誰!
他為什麽會跟着自己一起過來!
為什麽!
鬼神之類的事情秦湫桐只有在剛開始時同幾位友人提起過,之後發現他們的态度後再也沒說。
江立臨是非常正統的唯物主義者,他從來都不信這些,有時候聽旁人說起也都會道世間沒有這些東西。
喬銘是醫生,用他的話來說應該會更加講究“科學”,也是與江立臨是一樣的人。
秦湫桐曾經就問過他,說有的人被砍去了雙腿雙臂被囚禁在罐子裏,為什麽不會死,甚至還能才罐子裏爬出來。
喬銘只是眉頭一皺,開始跟他一一道來科學原理。
态度嚴謹認真,比江立臨還要更加不信這些鬼物。
所以秦湫桐後來都不敢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說給他們知曉,哪怕是前段時間遇到了那些令他感到恐怖的事情,他也都用喬銘他們的話來安慰自己。
沒事的,只是太累了,産生了幻覺而已,世界上怎麽可以會有鬼呢!
他很害怕自己會在別人的眼中成為異類,哪怕他的朋友們在看到他難過時假裝相信他的話。
但秦湫桐不知道喬銘的爺爺就是做相關的事業,是個風水世家,喬銘的兄弟姐妹多,有兄弟繼承衣缽,他便出國學醫,開了現在這家小診所。
秦湫桐跟喬銘回了家,喬銘家只有一個房間。
“你睡我房間吧,”喬銘道,“不知道我的衣服你穿不穿的下。”
秦湫桐受了驚吓,又來到了陌生的環境,雖然是朋友家,但還是叫他無法安心,他跟在男人身後,喬銘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甩不掉。
“我、我怎麽好睡你的房間?”秦湫桐聽他這麽說,攥着自己衣服下擺的手都忍不住緊了緊,“我是客人,你是主人,哪裏有客人睡主人卧室的道理。”
秦湫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他以前家裏來了人都有專門的院子好叫對方住。
喬銘聽了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便笑了,“沒事,我睡沙發就好了。”
秦湫桐轉頭去看客廳裏那窄窄的沙發,抿着唇,過了會兒,喬銘從衣櫥裏拿出了他最小號的衣服,秦湫桐回過神道:“我看你的床還挺大的,我們一起睡吧。”
“嗯?”喬銘腦袋瞬間擡起,直視着秦湫桐。
他的眼神有些複雜,秦湫桐下意識有些害怕,他聲音放軟了,“不、不行嗎?”
怎麽會不行?
喬銘舔了下自己的後牙槽,面上一片溫和,“當然可以。”
秦湫桐放下心來。
到了晚上,秦湫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聽到隔壁浴室的水聲,一陣臉紅心跳。
他真的很不好意思,自己一個客人竟然住上了主人的房間。何況自己還從未與人同睡一床。
他心裏緊張。
等到喬銘出來後,秦湫桐已經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秦湫桐洗了澡,臉上帶着點紅暈。
身上是白的,在室內的燈光下格外耀眼,喬銘小心上了床,躺下。
兩個人中間像是隔着楚漢河界,井水不犯河水。
他不敢靠過去,秦湫桐分明是用了他的香皂,可偏偏自己鼻腔裏聞嗅到的不是冷薄荷的氣味,是甜絲絲的禪香味。
就像是從他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一樣。
喬銘今日也疲憊,他收斂了自己的心神,手指按壓自己的鼻根,關上燈後跟着沉沉睡去。
他的睡眠很淺,可身邊環繞着這股淡淡的氣味,很快沉入了夢境。
在他們睡着之後,在外面花叢牆角處蹲守了好半天的小娃娃才終于是敢擡起頭,它從花叢裏一點一點挪出來,挪到了窗戶腳下,動作小得很,生怕被人給發現。
它慢慢吞吞地伸出自己的雙手,五根小指頭化作尖銳的利刃,直接嵌入了牆壁,一點點用雙臂撐着帶自己的身體爬上來。
它爬上了窗臺,一個沒穩住,身體一晃,直接“啪唧”一聲輕響,摔在了地上。
小娃娃眨巴着眼睛,它的夜視能力強悍,一眼就發現自己的媽媽在睡覺,就是旁邊還有個礙眼的人。
小娃娃的記憶能力也好,它只是看一眼喬銘,立馬認出來這個人就是一直在白天攔着媽媽不讓自己靠近的壞人!
小娃娃張開嘴巴,伸出長長如蛇游一般的舌頭,發出“嘶嘶嘶”的威脅聲。
口水從張開的嘴巴裏一陣陣淌下來,滴落在地板上,“滋滋滋”地冒出一小片煙來。
地板被腐蝕出來好幾個小洞洞。
小娃娃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小嘴巴,将口水給擦掉。
這才慢慢往媽媽的方向爬。
秦湫桐跟喬銘睡得很熟。
小娃娃慢慢爬到他的身邊秦湫桐都沒有清醒。
小娃娃抓住了從秦湫桐身上垂下來的被子,然後一點點抓着爬上去。
它現在的體型是一團煙霧,幾乎沒有任何重量。
它身體不便,爬上來花了很久的時間,床上兩個人的被子都沒有任何挪動,兩人都睡着沒反應。
小娃娃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是爬上來,依偎在媽媽的身邊。
它貪婪地将自己的小臉蛋埋在媽媽的脖頸邊,癡迷地聞嗅着屬于媽媽身上的氣味。
它真的很喜歡媽媽身上的味道,很甜,很香,叫它平靜。
它只有在看到媽媽的時候才不會心中暴躁,不安。
小娃娃望着喬銘跟秦湫桐兩個人之間的那個很大的空隙。
兩人一個睡在左邊,一個睡在右邊,都貼着床邊睡覺,被子中間便空了下來,露出了一個小洞洞。
小娃娃盯了老半天。
又慢吞吞爬了過去。
它用自己的眼睛比劃,發現這個洞洞竟然可以裝得下一個自己!
它的眉眼瞬間舒展開,小煙霧便伸出了小手,慢慢地抓住了被子,然後将自己一點一點給擠了進去。
至此,這張床終于是被填滿了。
小娃娃想跟秦湫桐睡,不想跟一旁的喬銘貼着。
它有些嫌棄地伸出手,想要将喬銘給推開。
但是在它的小手就要碰到男人的脖子時,小娃娃突然又縮了回去。
不行,它想,如果自己碰了的話,對方的脖子上一定會留下印子的,會被媽媽看到。
小娃娃不怕吓到喬銘,只怕吓到自己的媽媽。
于是它只好可惜地放棄了自己的想法,安安靜靜地緊緊貼着秦湫桐,仿佛要将自己整個鑲嵌到媽媽的身體裏,他們母子兩個就一直在一起。
秦湫桐這一覺睡得沉,醒來後頭重腳輕,身體不太舒服,喉嚨裏也發幹,眼睛都要睜不開。
他眼睛的餘光往旁邊看,旁邊沒人,喬銘已經起來了。
秦湫桐放開了聲音喊:“喬銘!喬銘!”
他的聲音嘶啞,雖很大聲,但還是細細弱弱的,若不是喬銘已經端着早飯到了門口,只怕是聽不到的。
秦湫桐喊了兩聲,屋門被推開,他呼喚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喬銘将手裏端着的早飯放到秦湫桐旁邊的床頭櫃上,将秦湫桐扶起,用床上的枕頭堆放在對方的身後,好叫對方能坐起。
“怎麽了?”喬銘問,“是不是餓了?”
秦湫桐對着喬銘搖頭,只是剛晃了晃腦袋,腦子就暈暈乎乎的,差一點從床上厥下來。
喬銘連忙扶住。
喬銘見秦湫桐臉頰帶了紅暈,眼睛都迷迷瞪瞪睜不開,便伸手放在秦湫桐的腦袋上,入手是一片高溫。
“你發熱了。”喬銘道,“你先喝一點粥,我等下去給你泡感冒藥吃。”
秦湫桐很乖很聽話,男人說什麽他就做什麽,他軟軟張開嘴,男人将粥碗捧起,用勺子舀了一勺米粥到秦湫桐的嘴邊,秦湫桐喝了一口。
人生病了沒什麽精神,也會更加虛弱,在心理上會非常需要有人的陪伴。
秦湫桐的雙眼一直濕漉漉地望着男人,喬銘喉嚨動了動,面不改色給他繼續喂粥。
秦湫桐喝了半碗就喝不下了,喬銘只好拿走,他回來也快,将泡好的感冒藥遞給了秦湫桐。
感冒藥是帶着略微酸的甜,秦湫桐一口氣喝完,渾身都出了汗。
喬銘将人重新塞回了被子裏,但是沒有全給人蓋上,“別捂汗,會中暑。”
現在是暑天,外面天氣本來就熱,再蓋一層被子,就更熱了。時間長了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裏撈起來一樣。
秦湫桐聽喬銘的話,只是他身體冷,喬銘在的時候他就露出自己兩條手臂來,等喬銘走了,秦湫桐又把自己給捂得嚴嚴實實。
冷,真的太冷了。
秦湫桐的手臂上和胸口後背全都出了汗,可他自己像是沒有一點感覺似的,還是要捂着。
喬銘又回來,他見秦湫桐的睡覺姿勢忍不住抿唇,男人把手伸到秦湫桐的被子裏,被子裏暖烘烘,他看了眼秦湫桐,在心裏告罪一聲,這才将自己的手放到了秦湫桐光|裸的腿上。
一放上去他的手就顫了一下。
不是因為燙,而是因為太冰了。
被子裏的暖和氣兒,彷佛都傳不到秦湫桐的身上去,人是出了汗,但那汗是冷的。
喬銘沒有多呆,被子一裹,抱着秦湫桐上了車去了他的小診所裏。
江立臨給喬銘打電話時已經是上午九點,江立臨的聲音帶着沙啞與困倦,他一晚上沒有睡好覺。
“喬銘,你和湫桐還好嗎?”江立臨關心問道。
喬銘:“我挺好,但是湫桐不一定。”
江立臨詢問:“怎麽了?是被吓到了?晚上做噩夢?”
“不是,”喬銘一手拿着話筒,一手依舊捏着筆在紙面上寫字,“他早上感冒了。低燒,比較嚴重。你們警局的問話今天是去不了了。”
江立臨閉着眼捏了下自己的鼻根,“這樣,行,那讓他好好休息。你要過來嗎?”
喬銘眼角的餘光瞥了眼自己身後的休息室,秦湫桐就躺在裏面的床上。
秦湫桐生了病一刻都離不開人,醒了見他不在竟然會哭,眼睛都紅了,水汪汪的。
生病是最依賴人的時候。
他陡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秦湫桐的腳踝處有一抹黑色的痕跡,在他白色的皮膚下顯得格外顯眼,無法忽視。
秦湫桐如此愛美,不應當會當作看不見。
不過他沒有将這事分享給自己好朋友。
“我有空,你可以讓你的人過來找我。”
喬銘并不願意去,“湫桐身邊離不開人,你們警局的事情麻煩,現在去你們警局做筆錄,估計等我回來都晚上了。”
江立臨說好。
不過江立臨沒有跟着同事去找喬銘與秦湫桐。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要跟領導去收拾一下這次事件的尾巴。
他帶着一群人來到了已經被燒成廢墟的畫家屋子前。
這一次來的人在四十人之多,呼嘯的警車就來了十多輛,警員們從車上下來,每一個都是全副武裝,不敢有一點的疏忽。
“就是這裏了。”江立臨道。
他的身邊站着一個中年男性,這個男人是他的直系領導,也是他們警局的局長。
這一次事件裏他們警局犧牲了這麽多的警員,必須處理好後續,否則上面要問責,局長便親自來了。
局長應了聲,揮揮手,跟着他一起過來的下屬們都成群結隊地拿着手裏的工具走了過去。
江立臨是他特意要邀請過來的外援,現在編外人員不多,每一個都是真材實料。
江立臨的本事他是清楚,若是不行他也不會看不上,也不會叫江立臨專門給他管理的警局添光加彩來。
這座房子是江立臨炸的,用了面粉和油和打火機,但幸好可燃物不多,還是得以有一小片地方保存下來。
江立臨也帶上了白色手套,跟人一起去勘察現場。
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一處已經坍塌的地方,牆角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蝴蝶,不過這些蝴蝶瞧起來像是黏貼在牆上,屋內爆炸都沒有影響到它們一絲一毫。
翅膀上的花紋依舊是幹淨如新,在太陽下熠熠生輝。
江立臨的眉頭蹙起。
他昨天來時,并沒有見過這些蝴蝶。
他的同事謹慎地用特殊容器和長長的鑷子将這些蝴蝶一個個都放進容器裏,不叫它們逃脫。
“這些蝴蝶你們要怎麽處理?”江立臨問道。
他的同事說:“這些都是科學院的事情,我們送過去就好了。”
“他們能控制住?”江立臨不放心。
他雖不清楚蝴蝶的能力,但通過已經發生的幾起案件來看,這些蝴蝶的危害可不容小觑。
“那是他們的事情了,江,我們只要将自己的事情做好,剩下的就得看天意。”
說話的人一邊小心用鑷子夾住蝴蝶,一邊抽空跟江立臨擠眉弄眼。
江立臨沒吭聲。
他默默幫着同事一起幹活兒。
一群人整整忙碌了老半天,從早上九點半一直到下午三四點半,一直在清理這邊的廢墟。
國外的警局大多數的效率并不是很高,只是這次最頂頭的上司一直盯着他們的身後,所有的人都不敢有小動作,生怕開小差被領導看到,一個個都卯足了勁兒想要在領導的跟前好好表現。
大家忙到腦袋不擡,中午的午飯也都沒有吃,就在這兒幹活。
他們幹活的時候居住在附近的鄰居都走了出來,想看看他們到底在幹嘛。
昨天的爆炸的聲響他們都聽到,不過很快就來了警車将這裏圍起來,并且派了人在這裏蹲守,不許讓任何一個人靠近。
附近的居民一個個都提心吊膽了一整夜,一直在猜想居住在那棟房子裏的東方畫家到底是出了什麽樣的事故,竟然連房子都被炸沒了,會不會是惹怒了這裏的哪個地頭蛇。
有膽大的人靠近辦案的警察,想要詢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但被警察給驅趕。
“警方辦案,你們都不要靠近!凡是靠近的都按照擾亂治安罪名逮捕!”
圍觀的群衆聽到警察這麽說,一個個頓時都繃緊了皮,跑遠了,生怕自己晚一點兒離開就被警察給盯上。
大家都躲得遠遠的去看。
清理這一片廢墟幾乎是花費了警局的大半警力。
江立臨也在其中。
喬銘很快就見到了過來做筆錄的結伴而來的兩個警察。
其中一個是女性,并且喬銘一眼看出來她是兩人中間的領導者。
“你好,我是吉娜。”女人率先同喬銘打了招呼,她身邊的男人才跟着介紹自己。
兩人都禮貌地分別都與喬銘握手。
“我們今天主要想見見另一個當事人。”吉娜一開口就點名要見秦湫桐。
喬銘面色不變:“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才剛剛睡熟,他被昨天的事情給吓壞了,一整晚都沒有睡,不如你們先問我,然後等他等了再問問他?”
“那他什麽時候醒?”男警察板着臉詢問,他的視線忍不住往喬銘身後的休息室去張望。
他一進屋子便聞到了一股子非常甜膩的味道,是從裏面傳過來的,叫他的注意力都往上面飄。
喬銘嘴唇勾起,“很快吧,他睡覺不太安穩,身邊沒有人陪着很容易驚醒。”
男警員還要說什麽,一旁的女警點頭,攤開了帶過來的筆記本,拿出了筆,公事公辦:“行,也不着急着一會兒。”
聽到自己組長的話,男警員這才回過神,集中注意力做筆錄,給自己的組長打下手。
這次的筆錄任務是吉娜主動攬下來的。
這本來并不是她負責的項目,只是她聽說了一些有關江立臨的事,想了很久還是打算過來看看。
不過她最想見到的人現在還沒有看到。
再等等,她想,也不着急這一會兒。
男性警員公事公辦地詢問了面前的醫生好幾個問題,對方都淡然地說出口來。
面前的醫生表情淡定,語氣不急不慢,有他自己的節奏。
吉娜瞥了喬銘一眼,她組員都沒有發現他自己的思緒已經完全跟着東方醫生的節奏在走。
喬銘察覺到吉娜的目光,嘴唇淺淺勾勒出一個笑容的弧度來。
吉娜面前的男人儒雅幽默,說話彬彬有禮,但還是遮不住骨子裏的那份傲氣與冷漠。
吉娜在心中對他高看一眼,她看了眼自己的本子,需要詢問的都已經問過,現在就要到大頭了。
“現在我們的問題已經問完,不知道您的朋友什麽時候醒過來?”
喬銘彬彬有禮起身,“稍等,麻煩你們在這裏坐一下,我這就帶他過來。”
吉娜便跟她的組員在原地坐着等。
他們不一會兒便聽到裏面傳來了點點細碎的聲音,有喬銘的聲音,也有一道陌生的,但動人悅耳的聲音。
很軟。
這是兩個人聽到秦湫桐聲音的第一印象。
“怎麽了喬銘?”秦湫桐被男人輕輕搖晃着醒來,他感冒覺淺,耳邊稍有點聲音就會醒。
喬銘把他扶起,有力寬大的手掌輕輕托住他的後背,“警局的人來了,來做筆錄。”
秦湫桐被他扶起來,靠在男人身上。
他的視線往外面看,正巧對上一雙濕漉漉的狗狗眼。
他愣了下,對面的男警員也愣了下。
他看着那雙眼睛瞬間睜大,臉都紅了,可偏偏強忍着沒有移開視線。
秦湫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側過臉靠着喬銘。
喬銘單膝跪着給他穿好鞋,又給他整理了衣服,拉着他的手從休息室裏出來。
吉娜正低頭看男人的筆錄一點點分析,聽到腳步聲後擡起頭,目光流露出驚豔。
亦步亦趨跟在喬銘身後的青年身形修長,面容嬌好,皮膚白皙滑膩,烏黑的碎發和紅的嘴唇,無端叫她想起東方的絲綢與陶瓷。
那些精致的珍貴物品,被陽光照耀,周身也如他這般如蒙上了一層淡雅的薄紗。
其實并沒有什麽薄紗,只是他在人眼中像是在發光。
看了便移不開眼。
剛剛還在同喬銘針鋒相對的男警員此時早已坐立不安,椅子上像是裝了釘子,屁股底下搖搖晃晃,不得安生。
他的眼神總忍不住往秦湫桐的身上飄,只是對方的視線貼在前面男人的後背上,這才沒有發覺有人在看他。
這樣男警員一會兒松口氣,一會兒又覺得心裏不松快,直到秦湫桐坐在他的跟前,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才算是沒了。
男警員的反應叫吉娜擰了下眉頭,這是她隊伍裏最認真嚴肅的隊員,竟然會看到美色就兵荒馬亂。
吉娜壓住了心裏的不耐。
兩人公事公辦詢問秦湫桐常規的問題。
雖然是常規問題,可秦湫桐畢竟是已經先跟畫家相處有段時間,大家都清楚,他應當是比其他人詢問到的答案更多,更詳細。
“你能告訴我前幾天你去哪兒了嗎?”吉娜對秦湫桐失蹤的事件印象深刻,江立臨為了找到對方,竟然出動了警力,讓他負責的組裏的成員都一起出去尋找。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尋找到對方的身上,甚至還重新啓動了好幾個已經結束的案子。
難免會叫人對他不滿。
領導安排下來給他的其他任務,江立臨是一點都不看,都不願意去接。
吉娜勸說過江立臨,尋人這事得盡人事,看天命。
江立臨對她的話一點都沒有上心,在這件事上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看過她。
吉娜想到這裏,她的心忍不住揪住,她用一種探究的目光去看斜對面坐着的男人。
長得太豔,皮膚又太白,一雙眼睛裏像是含着一汪春江水,像個專門吸食愛慕而存活世間的妖精。
誰能想到一個入v章一萬字我竟然寫了五天,嗚嗚噫噫!這本确實是寫的有點卡卡。
明天還有一萬字,是的,這章跟下一章都是今天之前幾天寫的,嘿嘿嘿。
拜托大家收收我的預收吧~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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