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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您好，我是淩烨的家長，請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蘇荇一進來，淩烨身邊的幾個人，包括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瞬間齊刷刷看了過來。随即，空氣中彌漫着沉默。

淩烨也愣了一瞬，很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向蘇荇：“你怎麽來了？”

蘇荇看他一眼，徑直走了過去，轉向中年男老師，誠懇地看着他。

對方恍然回過神，看着這張臉，卻是結結巴巴，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蘇荇很耐心地聽着，時不時問兩句，幾分鐘後，總算是弄清楚怎麽回事了。雖然不是早戀，卻也差不多了——眼前的高中女生，确實是在狀告淩烨，理由是欺騙她的感情。

“都說了那不是我！”淩烨突然暴起，一腳踹向椅子。

女生被吓了一大跳，忙不疊往後退了一步，驚疑不定地看向他。

中年男老師——也是高一的年級主任，連忙喝止他：“淩烨，注意你的态度！”

淩烨更加不耐煩，雙手插到校服兜裏，轉身就要走人，蘇荇眼疾手快将他拽住，摁在椅子上，轉頭看向年級主任：“報警吧。”

年級主任磕磕巴巴：“倒、倒也沒必要吧……”

淩烨也愣住：“報警？”

蘇荇很嚴肅地說道：“必須報警。有人冒充淩烨，老師難道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今天他可以冒充淩烨欺騙女孩子的感情，明天他要是繼續利用淩烨的身份幹別的什麽呢？您難道不知道，淩烨這個名字，代表了什麽嗎？”

年級主任倒吸一口涼氣，不知道腦補了什麽，顫顫巍巍地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堅定了撥了妖妖靈：“喂，我要報警。”

蘇荇對着女生招了招手，又指着面前的椅子：“坐。”

看着她絕豔的容貌，臉上展現出來溫柔的笑容，女孩子惶惶然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松動，拘謹地坐了下來，咽了咽口水，小聲說道：“我沒有說謊，我也不是圖你們家的錢……”

蘇荇忽地笑起來：“圖錢有什麽不好的？喜歡一個人總得圖點什麽，要麽長得帥要麽願意為你花錢，是不是？要不然，圖他醜圖他摳圖他不洗澡嗎？”

淩烨：“……”

女孩子舒了口氣，看上去沒那麽緊張了：“要不，我把事情經過先給您說一下？”她覺得這個漂亮的大美人兒比年級主任靠譜多了。

蘇荇點點頭：“嗯，你慢慢說，我會認真聽的。”

女孩子從校服口袋裏拿出手機，解鎖後遞給了蘇荇：“這是全部的聊天記錄。我是高中後才來仲元國際讀書的，并不認識淩烨同學，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直到最近——”

蘇荇明白她的意思，因為不了解所以才輕信了。

按照女孩子方知意提供的聊天記錄來看，這個人在一年前加了方知意的好友，斷斷續續地主動跟她聊天，兩人也就漸漸熟悉了起來。

淩烨目不轉睛地盯着蘇荇，心情十分複雜，那一點點微妙的喜悅我止不住地在心裏擴散開來——他被無條件地信任着，他值得被花費的這許多時間。

蘇荇拿着手機歪了歪身子，舉到淩烨跟前：“這個號碼，是你的嗎？”

淩烨快速回神，依舊不耐煩：“都說了我根本不認識她，也從來沒有在網上跟陌生人聊過……”

後腦勺被拍了一巴掌，蘇荇的語氣溫柔卻不容拒絕：“認真看清楚。”

淩烨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捂着後腦勺，滿眼震驚。

蘇荇：“看我做什麽？看手機！”

淩烨不情不願地轉移了視線，盯着聊天界面看了起來。

蘇荇又把那個號碼的頭像和具體資料點出來給他看。

仍是沒有什麽印象，淩烨下意識地就要開口嘲諷方知意，對方就先開口了。

“你不用急着否認，他給我發過好幾張截圖，都是你跟你的朋友們之間的聊天記錄。我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只憑他一張嘴一句話就認定他的身份？”

淩烨的話被堵在了嗓子眼。

蘇荇将手機還回去：“那幾張截圖你還有嗎？”

方知意點點頭，很快從圖庫裏找了出來，又說：“我偷偷對比過，這兩個號碼就是你的好朋友李知節和魏聽寒，所以我才确定了你的身份。”

淩烨瞠目結舌，煩躁地揪了一把頭發。

蘇荇看他一眼：“別揪了，禿了就沒人要了。”

淩烨的手僵在了腦門前面。

蘇荇繼續跟方知意聊了一些細節，對眼前這個聰明又敏銳的女孩子十分有好感，态度也越發溫柔可親：“我把他們倆喊過來，跟你确認一下聊天的時間行不行？”

方知意點頭：“沒問題。”

對于淩烨被老師談話這種事，李知節和魏聽寒都已經很習慣了，畢竟大家半斤八兩，都是常客，便也不怎麽客氣，一推門進來就“啧”了一聲，調侃道：“烨哥，兄弟來給你作證了，這次又是什麽事……”

話還沒說完，兩人就先看到了蘇荇，頓時一愣。

她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便将整間辦公室都映襯的熠熠生輝，比往日亮了許多似的。

極致的美貌，果然是這世界上最耀眼的東西。

魏聽寒眸子一亮，立刻就湊了過去，像只乖巧的小狗狗，在蘇荇面前彎下腰：“姐姐，烨哥被請家長了？辛苦姐姐了，烨哥這麽大人了，一點兒都不知好歹！”

淩烨冷笑一聲，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蘇荇倒是很給繼子面子，沒有多說一個不好的字眼，直接把方知意的手機遞了過去：“看看這幾張截圖，有沒有印象。”

魏聽寒瞄了一眼，直接說道：“沒印象。”

方知意就很生氣：“你看了嗎？”

蘇荇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又看向李知節。

這一位顯然要靠譜得多，将那幾張截圖來回看了好幾遍，然後才說道：“好像有點印象，這個號碼，應該是中考之前烨哥用過的吧？”

他這麽一說，淩烨就想起來了：“那個手機在商場被偷了……”

恰巧那會兒他跟父親的關系極度緊張，恨不能将他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便趁着換新手機，将社交號碼也一并換了。

說到這裏，大家也差不多都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方知意長舒了一口氣，終于證明了自己的清白，看向淩烨的目光也更加有底氣。

淩烨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卻是瞬間茫然，不知該作何反應，半個小時之前，他甚至不知道學校裏有這號人，現在卻被證實，他的號碼，跟人網戀了将近一年的時間，就特麽離譜！

正巧這時候警察也到了，年級主任趕緊配合着做筆錄，鄭重要求：“無論如何，請盡快将這個人找到，學校方面我們全力配合。”

魏聽寒湊到蘇荇身邊，正要說什麽，蘇荇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淩賀津。

蘇荇拿着手機站了起來，往門口邊上走了幾步，接起來：“老公。”

魏聽寒如遭雷擊：“老、老公？！”

淩烨滿腹糟心總算是舒爽了不少。果然，有些快樂就是得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聽到這個稱呼，淩賀津也忍不住虎軀微震，随即意識到了什麽，含笑應了一聲，說道：“剛剛有個座談會，不方便接電話。——怎麽了？”

蘇荇便把剛剛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又說：“學校這邊說會跟進，我不用再多做什麽了吧？”

淩賀津道：“辛苦你了，這樣就很好了。——淩烨在嗎？”

蘇荇心領神會，将手機遞了過去：“你爸要跟你說話。”

魏聽寒再次震驚，整個人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少年人高大又纖細的身軀仿佛飓風之中搖擺不定的小船，看着可憐極了：“爸？！”

他那顆除了戀愛別無想法的空空如也的大腦，總算是舍得活動一下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猶如霜打的茄子，整個人眼見地萎靡了，臉色都變得灰敗了不少。

淩賀津不知道說了什麽，淩烨倒也沒有氣急敗壞地反駁，沉默地聽完，然後将手機還給了蘇荇：“我送你回家。”

下樓的時候，方知意的目光在淩烨身上來回逡巡了好幾遍，看的他忍不住火大，還沒來得及發脾氣，方知意就迅速收回了視線，壓低了聲音去跟蘇荇說悄悄話。

“淩烨他爸，今年得有四十了吧？”

蘇荇不明所以，認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三十八。”

方知意沉默片刻，又說：“那也挺大歲數了。禿頭嗎？大肚子嗎？”

蘇荇瞬間明白了什麽，哭笑不得：“都沒有。雖然确實年紀稍微大了一些，但是個很好的人，不論長相還是氣質，甚至身材。”随即看了一眼繼子，又說，“淩烨遺傳的不太好，連他爸的三分之一都不及。”

小女生的眸子立刻就亮了起來：“真的？！有照片嗎？能不能給我看看？”

李知節“噗嗤”笑出聲來，也跟着打量了一番淩烨，确實不及淩叔叔的三分之一，太青澀了，既沒有那種上位者運籌帷幄的氣勢，也沒有淩叔叔身上那種獨一無二的矜貴疏離。這麽一對比，簡直慘烈。

淩烨：“喂！”

他聽到了！

蘇荇從手機裏翻了半天，最終翻出來一張證件照，是兩個人結婚登記那天拍的，拿給方知意看：“諾，帥吧？”

小女生“哇”了一聲，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幾十秒，再擡起頭來，對着淩烨遺憾地嘆了口氣。

淩烨：“……”

方知意又跟蘇荇說道：“确實很帥，我就沒見過比他更有氣質的男人。不過還是姐姐更漂亮。而且，他二婚帶娃，年紀又大，娃兒也叛逆，誰知道他上一段婚姻是怎麽出問題的，姐姐你一定要多愛自己。”

淩.叛逆娃兒.烨：“……”

我是死的嗎？尊重一下當事人？

蘇荇也樂不可支，現在的小孩子懂得都好多：“我就圖他長得帥，有八塊腹肌，其他的我也不在乎。”

淩烨：“？”

這話他得記下來，回頭刺激一下老頭兒。

方知意附和着點頭：“姐姐說得對，一定不要為普信男挖野菜！”

雖然沒怎麽聽懂，但淩烨總覺得很危險，腦子裏警鈴大作，搞不好又要扯到他身上。

“司機呢？讓他到這邊來接你吧。”以防方知意再說出什麽驚人的話語來，淩烨推搡着蘇荇，讓她趕緊走。總之不能讓這兩個人繼續湊在一起說他壞話了，聽得都快要心梗了。

蘇荇便問道：“你回家嗎？”

淩烨立刻應下：“回，我沒課了，現在走吧。”

“那你先回教室，我忙完了給你打電話。”說完，蘇荇就急匆匆走了。

淩烨都沒來得及追問她去忙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