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辯駁

第42章 辯駁

“棠棠, 哨子還帶着嗎?”

盛雲錦聲音輕飄飄的,似乎很累了。

徐晚棠點頭:“一直都帶着。”

哨子是當初宋筝暫時交給她, 可用來召喚飛鷹的暗哨。

當時案件結束後, 徐晚棠将宋筝的那枚哨子還了回去,盛雲錦把自己那枚給了她。

他與宋筝都是一起行動,兩人中有一人有哨子即刻, 徐晚棠帶着他多少還能放心些。

盛雲錦将哨子給她後,徐晚棠就成天不離身的帶着,沒曾想這麽快就到了第二次使用的時候。

“吹響哨子,讓人來接我們吧。”盛雲錦低聲說道, 眉頭也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徐晚棠點頭:“好。”

盛雲錦本想讓宋筝歇息幾日,如今看來是不行了。

算算十二飛鷹目前的分散地點,暗哨能夠召喚來,距離他們最近的飛鷹, 就只有宋筝一人。

飛鷹不似暗衛, 不會一吹哨子就出現,現下他們能做的, 只有等。

半夜時分,盛雲錦突然發起了高燒, 冷汗直流, 想來應該是傷口感染所致。

初到村子, 根本就不知道哪有水源,也不放心将人留下,只能這麽硬生生的挨着。

盛雲錦燒的有些迷糊了, 身子不斷發抖, 徐晚棠一點辦法都沒有,揪心的将人抱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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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錦, 你撐着些,宋大人快來了。”

徐晚棠輕聲安慰,只是盛雲錦現下這狀态,怕是也聽不進去什麽了。

所幸,天未大亮前,召集而來的飛鷹趕到了。

“他傷哪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徐晚棠立刻擡頭,尋着聲音的方向看去意識到,來的飛鷹正是宋筝。

宋筝接過盛雲錦,讓他将重量壓在自己身上,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

一夜策馬疾馳,宋筝兩只手涼的像是冰一般,可還是被盛雲錦額間的溫度燙了一下。

人就這麽燒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到會不會有問題。

“這包裏有藥,勞煩徐姑娘先幫他處理一下。”宋筝沉聲道。

虧得他處理公務沒有睡,否則根本不可能這麽快趕過來,就沖盛雲錦高燒這樣,都能當天然暖爐了,再晚些怕是人都要燒壞了。

徐晚棠将他的衣衫解開,大大小小的傷痕引入眼簾,徐晚棠整個人都怔住了。

心下狠狠的悸動了一下,那麽多的傷痕,就是她父兄那種常年在戰場上的,也沒有他身上來的多。

徐晚棠壓下心中的酸楚,快速給他處理傷口,上完藥後重新包紮回去。

宋筝起身去查看一下麥冬娘親的情況,人倒是沒有受傷,就是驚吓過度,暈過去了。

“她是何人?”宋筝問道。

徐晚棠解釋:“受辱女子的娘親,從現有的證據來看,很可能是她毒殺了自己的女兒。”

聞言,面具之下,宋筝表情有些許驚訝。

虎毒還不食子,這老夫人當真心狠,連自己親生女兒都不放過。

……

盛雲錦再醒來時,他們已經回到了營帳之中。

徐晚棠坐在他床邊,手裏還在寫着些什麽。

“小九。”

盛雲錦一開口,聲音沙啞的像是拿砂紙磨過一般。

徐晚棠聞言,趕緊放下手中的筆,轉過去:“可還頭暈難受?”

盛雲錦實話實說:“有一些,頭暈的很。”

“你失血過多,虧得宋大人來的及時,用藥給你止了血,不然情況怕是兇險了。”

說起昨晚的情況,徐晚棠還有些心有餘悸,實在經不起這麽吓。

“來,喝點水吧。”

徐晚棠将人扶起,喂了一杯溫熱的水。

清水入喉,盛雲錦那幹的快能冒煙的喉嚨,才酸得到稍稍的緩解。

“飛鷹來的可是宋筝?”盛雲錦問道。

徐晚棠點頭:“是,宋大人把我們送回來後,又去麥冬姑娘家中查看情況了,看看還能不能找到線索。”

盛雲錦早就料到來的人會是宋筝,飛鷹雖分散各地,但作為直系上級,盛雲錦對他們的任務還是清楚的。

除了在耒陽的宋筝外,最近的就是仙陽城的律文。

律文要務纏身,分身乏術,就算能趕來,也得是今天中午。

而現下他卻已經在營帳中,看樣子還睡了有一會兒,來人只有可能是宋筝。

盛雲錦剛要開口,徐晚棠就知道她要問什麽了:“麥冬姑娘的母親現下在隔壁帳中,饒陽将軍已經找了軍醫看過,沒有什麽大礙。”

盛雲錦輕笑:“看來我們心有靈犀。”

徐晚棠被逗笑了:“時辰還早,你在歇息會吧。”

盛雲錦也确實累了,失血過多讓他精神很差,軍醫來看過也只是交代要好好休息。

徐晚棠幫他拉好被子,就在一旁繼續寫東西。

盛雲錦躺着的角度能看到一些紙張上的東西,是龐守和麥冬他們幾人的驗狀。

徐晚棠寫的很是仔細,完全就是能直接納入卷宗的水平。

麥冬的娘親在軍醫的診治下醒了,由于前一天受了太大的刺激,導致她有些情緒激動。

“別過來,你們都別過來!”

她蜷縮在角落,抱着雙臂不斷顫抖,粗重的喘息聲在營帳內格外的清晰。

由于太過驚恐,麥冬的娘親吓的渾身抽搐。

軍醫拔高了音量:“快拿布條塞住她的嘴!”

牙齒上下打顫的厲害,她的嘴唇已經被牙齒磕破,血都流到了下巴上。

加上掙紮的厲害,沒有辦法将布條塞進她的嘴裏,盛雲錦只能先将人打暈。

将讓人安置好後,軍醫說道:“你們也都看到了,她現在這樣的精神狀态,若在問下去,将會是更大的刺激。”

因此,詢問的事情也只能暫時擱置。

當他們辦案進程無法進行下去時,饒陽給他們帶來了一個更不好的消息。

龐太師來了。

盛雲錦轉了轉手裏的扳指,他料想過龐太師會阻撓事件進展,所以才想盡快查明事情真相。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龐太師竟然會親自到場。

“盛大人,太師現在就在營帳之中,這可如何是好?”

饒陽被太師狠狠的為難一番,提起他也是束手無策,只能直搖頭。

盛雲錦眼眸微眯,思索片刻後看向徐晚棠;“你先回營帳中,別讓太師看見。”

徐晚棠點頭,她祖父和龐太師一直不怎麽對付,若是看到自己在這,事情就能難辦了。

“你自己小心些。”

徐晚棠有些擔心,龐太師的難伺候可一直都是出了名的,盛雲錦現下又有傷,精神不濟,要應付起來怕是有些困難。

“你自己小心些。”徐晚棠叮囑道。

盛雲錦輕笑:“好。”

徐晚棠回了營帳,盛雲錦收拾一番後,才跟着饒陽去了龐太師所在的營帳。

營帳主位上,龐太師端坐在上,幾個陪同的副将冷汗都出來了,只盼自家将軍早些回來,救他們于水火。

饒陽撩起簾子:“盛大人請。”

一進營帳,盛雲錦就看到被摔碎的杯子。

龐太師瞥了他一眼,臉色陰郁,顯然是在氣頭上。

“不知太師到此,是雲錦失禮了。”

盛雲錦朝龐太師行了個晚輩禮,盡管臉色不太好,可該有的禮數還是一點都不落下。

雖說龐太師現下就是挂個太師名頭,到底是開國功臣,就算是盛老太爺過來,兩人也得寒暄一陣子。

龐太師冷哼一聲:“盛大人這個禮,老夫可擔不起。”

盛雲錦賠笑:“雲錦身為晚輩,這些禮數都是應當的,何來擔不起擔得起一說。”

奈何龐太師正眼都不看他一眼,一個勁的言語刺人,盛雲錦一一含笑應對,就是不與他起沖突。

龐太師見他一直在打太極,到底是沒忍住:“盛家小子,你給老夫一句準話,那葉升你是不是一定要保?”

盛雲錦眸色微動:“既然如此,那我也交句準話,不是我非要保他,是此案存疑,雲錦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查清案件真相乃本職,葉升倘若與此事無關,自然不能随意傷他性命。”

龐太師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許危險:“你這話是在戲耍老夫不成?多少人看見了,龐守就是被葉升那厮用刀刺死的,殺人償命,他就給抵了。”

既然說到這了,盛雲錦也沒什麽好藏着掖着,事實勝于雄辯。

“太師,龐守并非死于刀刺身亡,而是毒殺。”

盛雲錦回道:“關于毒殺一事,驗屍仵作與營中軍醫皆可作證,太師若是不信,也可自行請人過來驗屍。”

盛雲錦說的信誓旦旦,讓龐太師頓了一下。

“這還是仵作的驗狀,太師可過目一看。”盛雲錦将徐晚棠寫好的驗狀遞了過去。

一些驗屍用詞龐太師看不明白,可他不至于看不懂見血封喉四個字。

“你這驗狀可能信?”龐太師皺起眉頭問道。

盛雲錦再次給與肯定答複:“太師若是不信,可盡管另尋仵作來驗,但結果與這驗狀上的內容,定不會有偏差。”

龐太師拿着紙張垂眸思索,面色沉了不少。

饒陽緊張的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再次确定自己不适合朝堂,只适合在軍中待着的想法。

原以為證據在前,龐太師不至于在咄咄逼人,到底是低估了些。

龐太師冷哼一聲:“就算這驗狀能證明龐守的死因,葉升也逃不了幹系,軍中鬥毆還鬧出了人命,他又是戴罪便貶谪,就應該付出代價。”

盛雲錦目光一瞬不移的對了上去:“那太師想如何處理?”

龐太師冷哼一聲:“殺人償命。”

既然如此,盛雲錦也沒什麽好說了,一改剛剛客氣的态度:“若只論軍中鬥毆,葉升罪不當死。”

說着,盛雲錦頓了一下:“另外,他為何在軍中鬥毆,怕太師不知,本指揮倒是不妨在給太師說上一說。”

連自謙名諱都不帶了,盛雲錦公事公辦的态度也算是拿出來了。

龐太師眼眸微眯,這狼崽子可算是露獠牙了,剛剛還在那兜圈子,裝作一副謙卑樣,就是為了不落人口實罷了。

也難怪他姓盛,當真是一門黑心的狐貍。

盛雲錦不顧他的阻攔,當着帳中人的面,将龐守欺男霸女的,以及這些年在軍中仗勢欺人的事情,樁樁件件說了個明白。

龐太師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盛家小子,你當真好樣的。”

被氣的牙癢癢,龐太師只能說着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來。

盛雲錦微微颔首:“不敢,太師過譽了。”

“看來你是非要保那殺人兇手了。”龐太師冷哼一聲,兩人也算是正式杠上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幾分能耐,是能不能保住葉升。”

盛雲錦唇角揚起一抹淺笑:“太師深明大義,自是不會與小輩計較,失禮之處還望太師海涵,葉升之事,我還是那句話,證據和律法說了算。”

一頂高帽子扣下去,龐太師氣的鼻子都要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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