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噩夢
第6章 噩夢
賀妙心自沈晏之走後,一直踱步不安。
她尚未完成合卺酒和結發禮,還不能出屋門。
喜婆和丫鬟都在一旁出言寬慰。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沒等到外面的消息,賀妙心忽覺眼皮漸沉,沉到幾乎睜不開眼。
丫鬟以為她是忙活一天加上飲了酒才如此困乏,勸她小憩一會,待沈晏之回來,提前喊醒她。
賀妙心本想拒絕,卻耐不住眼沉心乏,最後合衣躺在花梨美人榻上,小憩了起來。
沈晏之回到院中,并未讓奴仆出聲.
進屋後,喜婆和丫鬟見到他冷不丁進來,着急地去喊賀妙心,沈晏之伸手将食指輕豎于唇前,擡眼看了看門。
喜婆和丫鬟自覺行禮退下,掩上了屋門。
待人走完,屋裏回歸寂靜,沈晏之坐在榻邊,俯下身,眼神冰冷地打量起賀妙心。
盯了一會,轉身去了床榻。
掀開了錦被,上面鋪着一塊雪白的元帕,沈晏之擰了擰眉,伸手扯掉了。
他把床褥翻了一遍,從玉枕下的褥子夾層裏翻出一塊同樣的元帕。
兩條帕子一起放到燭火邊,細細對比可見材質樣式完全一樣,只是夾層裏的帕子上沾了一大塊血跡。
血痕鮮豔,看幹涸程度,應是他進入洞房之前剛滴上去的。
沈晏之面無表情地将兩條帕子放回原位。
重新整理好床榻後,走到桌邊,拿起剛才用的青玉合卺杯,來到後窗,打開窗牖,将裏面的殘餘酒水從後窗撒了出去。
*
青枝從佛堂角落的箱籠裏翻出一塊幹淨的錦布,勉強把屋子擦了一遍。
又将床褥抖了好幾遍,摸了一下,還是一股潮涼。
這裏沒有暖床之物,秦歸晚身子不好,不能受冷。
青枝實在無計可施,只好陪秦歸晚同睡。
佛堂沒熱水,二人也未洗漱,卸了外衣,就這樣躺下了。
唯一的蠟燭已燃盡,滿室黑寂,破爛的窗紙被吹得撲棱作響。
裘被冰如寒鐵,青枝身上溫熱軟和,秦歸晚畏寒,只好緊貼着青枝。
“青枝,若有機會離開沈家,你想留在大楚,還是回東羌?”
青枝不假思索地回答:“主子,你去哪,奴就去哪。”
她是孤兒,東羌是她的家,可東羌從未善待過她。
唯一把她當人看的,只有秦歸晚。
黑暗中,秦歸晚低笑了一聲,“嗯,睡吧。”
青枝不知秦歸晚為何忽然聊起此事,并未多想,也沒繼續追問。
阖眼默聲祈禱:蒼天保佑,讓沈晏之今晚就暴斃而亡,讓主子早日脫離沈家苦海。
秦歸晚瞪眼望着虛空,一直到後半夜才淺淺入睡。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再次回到大婚當晚。
*
若是沒有沈晏之,按照大當戶的計劃,要把她許給右賢王當妾。
右賢王年近五十,姬妾兒女成群,有個善妒暴躁的正妻,姬妾進了他的府邸,皆活不過三年。
因此,對于嫁給沈晏之這件事,她一開始有幾分慶幸。
老大汗誓要讓沈晏之自願歸順,他冷笑着接受一切安排,卻死也不提歸順之事,一心想打碎老大汗的幻想。
即便如此,老大汗也不惱怒。
到底是什麽樣的男子,讓老大汗如此耐心博弈?這讓她對沈晏之生出了幾分好奇。
懷着這種複雜心情,另加母親的叮囑,她對成為沈晏之妻子這件事,是懷有幾分期待的。
大婚是按照大楚儀式進行的。
蓋頭被掀開,紅燭下,沈晏之身着紅衣,長身玉立,風神蘊藉。
那是和東羌男子完全不同的端雅清隽。
這匆忙一瞥,讓她沒來及看清沈晏之的眼神,整顆心便怦然跳動起來。
她想,倘若沈晏之以後給她一分真情,她願用十分回應。
合卺酒,結發禮,一樣不差地完成後,老大汗派來監督婚事的奴婦又替他們二人寬去外衣,這才離開。
滿室寂靜,她穿着薄紗.衣坐在床榻邊,糾結了許久,按照母親的叮囑,用大楚官話小聲喊了一句:“夫君。”
沈晏之側首斜睨,漆黑如墨的雙眸,冷到泛寒光。
半響,薄唇微啓,譏笑出聲:“你們蠻夷可知自取其辱為何物?”
一瞬間,她看清了沈晏之冰眸裏的東西,那是看豬狗之物才有的眼神。
如被冷水兜頭,渾身冰涼。
恥辱感從腳底沖到頭頂。
她一下清醒了。
不該有任何期待的。
她手足無措地扯了錦被裹着自己,拼命垂頭道歉。
“沈公子,是我逾越了……以後不會了……”
沈晏之并未回應,而是從鼻腔裏發出一聲低沉如短笑的聲音,刀一樣剜在她身上。
“沈公子,我娘親也是被俘虜來的……”
她強行忍住心尖彌漫的酸脹,繼續道:“我知道你同樣被俘,心中有恨。不願歸順東羌,也厭惡我,我理解你的心情……”
“無論如何,我們已成了名義夫妻……你不願碰我,我不會外說……我會盡力幫你掩護此事……”
話音未落,她的下巴被人狠狠捏住,疼痛迫使她擡起了頭。
沈晏之鬓角全是豆大的汗珠,額頭青筋爆起,雙目猩紅,似乎在極力忍受什麽。
“穿薄紗,下.藥,哭訴身世,以退為進……你還有多少手段沒使出來?”
他冷笑咬牙,手上力氣又加重了幾分,面色紅得詭異。
“在大楚,便是妓.子也沒你這般下.作。”
沈晏之手似鋼箍鐵鉗,幾欲捏碎秦歸晚的臉骨。
她的雙腮被扣住,疼到額頭冒汗,淚水直流,艱難地從嗓子裏擠出一句,“不……不是……”
紗衣是女官送來的,她無權拒絕。
沈晏之為何中藥,她完全不知。
“滾!”沈晏之大力将她掼倒在地。
她的後背狠狠撞到了桌腿,疼到渾身被碾碎一般,伏地不能動彈。
沈晏之也在崩潰邊緣,最後倒在床榻上,顫抖手合上了幔紗。
這個新婚夜,對兩個人來說,都是噩夢。
幔紗外,她因疼痛趴在地上一夜未動。
幔紗內,沈晏之不斷發出壓抑痛苦的低吼聲。
一直到破曉,幔紗拉開,沈晏之走出來,如變了一個人。
挺直的脊背耷拉着,身上的傲氣變成了頹廢,俊朗的臉黑青陰郁。
見她仍趴在地上,沉着臉吐出一句:“怎麽?昨日手段沒用完,還想用這招裝可憐?”
言畢,伸手就去抓她的手臂。
她吓到面色蒼白,瘋狂後退,“不要!”
青枝素來睡眠極淺,聽到叫喊聲,瞬間醒了,着急地去推身邊人。
“主子,你怎麽了?快醒醒。”
秦歸晚驚醒後才發覺渾身黏膩,後背貼滿了汗,被風一吹,涼飕飕的。
屋裏沒蠟燭,外面的月色不知何時消失了,青枝摸黑找到帕子給秦歸晚擦汗。
秦歸晚坐起身,雙手擁緊被子,深呼一口氣,這才出聲。
“沒事,做個噩夢而已。”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