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聽話

第29章 聽話

今日便是曹太醫約定上門之日。

他把脈後，直言藥效不錯，讓賀妙心繼續按方子給秦歸晚用藥。

賀妙心笑盈盈道：“曹太醫，以後還要勞煩你每隔幾日來一趟，為秦姐姐診斷調養效果。”

曹太醫痛快應下。

送走曹太醫，慧香不解，“小姐，都要處置秦氏了，何必繼續在她身上浪費銀子。”

賀妙心冷笑，“就因為要弄死她，才要對她更好。”

等出事時，才不會被質疑是她在背後慫恿。

左右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花錢買名聲，值！

秦歸晚同時吃賀妙心和沈晏之給的藥丸，眼睛恢複極快，視物逐漸清晰。

沈晏之晚上過來得知此事，喜不自勝。

秦歸晚對他不冷不熱，他依舊甘之若饴。

翌日中午，太監來沈家傳旨。

恢複沈晏之正七品翰林院編修之職，次日上值。

沈老祖母喜笑顏開，當即讓沈晏之去給父母上香，給嫁出去的三個庶妹寫信告知此事。

又命杜氏安排晚飯，備好酒好菜，沈家人要齊聚一堂，大肆慶祝。

沈晏之父親有兩個妾室，已被沈老祖母打發去別院，生下的三個庶女在這四年間已陸續出嫁。

婚事是杜氏全權安排的，皆是遠嫁，嫁的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家，日子還算快意。

不過，因路途太遠，便是沈晏之此番回來舉辦婚禮，三個庶妹也來不及趕來參加。

沈群山有一妻三妾。

杜氏生有一兒兩女，分別是沈成安，沈安箐和沈安菱。

三個妾室共生了兩兒三女。

年齡最大的庶子常年在白鹿書院讀書，剛滿十五，今年并未回來。

其他四個孩子，最大七歲，最小三歲，皆按照順序，規規矩矩坐于桌邊。

晚飯前，待人到齊，二房大大小小十幾口人，好不熱鬧。

反觀大房，除了沈晏之、賀妙心，空蕩蕩無人。

沈晏之不由微微蹙眉。

“家宴為何不喊從藍？”

杜氏扭頭看向管家，斥道：“讓你派人去請二郎，怎麽到現在沒來？”

“你速去看看情況。”

管家愣了一瞬，立馬躬身道歉，火速趕去了抱惜苑。

沈老祖母眸底精光閃過，笑罵道：“定是下人又偷懶了。”

沈晏之兀自冷笑。

他怎會不知，這四年，大部分時間，沈從藍整日如狗一樣被關在抱惜苑，偶爾被允許到後花園放風。

沈家家宴，更是不許他上桌。

賀妙心支支吾吾道：“表哥，既然是家宴，我想讓秦姐姐也參加。”

話音一落，衆人皆望向她。

沈老祖目露不悅。

賀妙心捏着帕子，怯生生道：“祖母，我……我覺得秦姐姐也是咱們沈家人，理應來一起用飯。”

沈老祖母面無表情，“晏之，你說，要不要請她來用飯。”

沈晏之未經思索，果斷回答：“不必。”

賀妙心欲言又止，最終垂眼未語。

沈從藍正準備去佛堂聽秦歸晚說故事，聽聞要去膳廳吃飯，當即歡天喜地過來了。

沈晏之特地讓沈從藍坐于自己身側， 席間，親自給他布菜，一直溫柔叮囑他慢食，完全無視賀妙心。

賀妙心雖有不悅，卻不好當場計較，也跟着叮囑沈從藍，細嚼慢咽。

沈從藍大聲哼道：“讨厭你，不和你說話。”

小厮說大哥晚上要陪賀夫人，所以不能整夜去抱惜苑陪他，他讨厭賀妙心。

賀妙心神色發窘，沈晏之道：“妙心，莫要放在心上。”

其他人齊聲勸慰。

賀妙心嫣然笑道：“我怎會和二郎計較。”

沈成安時不時掃過賀妙心的臉，賀妙心強忍惡心，佯裝無視。

沈群山偶爾看向沈晏之，視線很快略過。

杜氏緊盯着兩個女兒用飯，生怕她們多吃。

馬上要去顧府赴宴，決不能貪食貼肉。

沈老祖母環視桌上衆人，看到沈從藍猝不及防伸手去抓悶豬肘，弄得滿手油污，忍不住腹語嗟嘆。

造孽啊。

蘭香為賀妙心布菜時，趁人不備，窺了一眼沈晏之。

他正耐心溫柔給沈從藍擦手上油污，峰巒有致的側臉，在燈影下俊雅如玉雕刀刻。

這兩日，她一直在偷窺沈晏之，越看越心亂如麻。

賀妙心見蘭香有些發怔，不動聲色瞪她一眼。

蘭香急忙回神。

晚宴結束，沈從藍見仆從開始收碗碟，急得拿起碟中糕點往懷中揣。

下人出聲阻止。

沈老祖母嘆息，“随他吧。”

沈從藍嘿嘿一笑，把剩餘的幾碟糕點都裝了起來。

沈成安想起仆人所說，沈從藍這幾日喜歡去佛堂聽秦氏講故事，忽然興起，逗趣道：“二哥，你揣這麽多糕點，是拿給誰吃的？”

沈從藍鼓起腮幫子，扭過頭瞪着沈成安。

“我自己吃！”

大哥說，不許在外人面前提姐姐。

沈成安并未和他計較，輕笑一聲。

傻子！

衆人閑聊幾句，各自回了院子。

沈晏之、賀妙心、沈從藍，三人同行。

至秋棠院外，沈從藍扯着沈晏之不願松手，嚷嚷着讓沈晏之去抱惜苑住。

沈晏之無奈望向賀妙心，“妙心，我……”

賀妙心乖巧笑道：“表哥盡管去安心照顧二郎便是。”

沈晏之給她一個歉意眼神，而後随着沈從藍離開了。

賀妙心暗罵，這個沈從藍，果然是累贅。

到了抱惜苑屋子，驅趕走下人，沈晏之道：“從藍，你今天做得非常好。”

沈從藍嘿嘿笑道：“從藍聽大哥的話，沒有在別人面前提姐姐。”

“從藍真乖。那你以後也不許在顧哥哥面前說姐姐，更不許帶他去看姐姐，好嗎？”

沈從藍有些不解。

顧濯纓來府裏會認真陪他玩，哪怕玩泥巴也不在乎。

他很喜歡顧濯纓，可他也喜歡大哥。

糾結許久，這才認真應下。

“從藍聽大哥的話，以後不帶顧哥哥去看姐姐。”

望着沈從藍純真幹淨的眼睛，沈晏之忽覺自己陌生。

一邊接受顧濯纓援手，一邊防備着他。

他當真變成了青枝口中那個狼心狗肺，卑鄙無恥的東西。

心尖似有黃連彌漫，他苦笑一聲。

“從藍，大哥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沈從藍雙眼晶亮，“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