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真心

第34章 真心

長公主離開明蘭院後,顧濯纓總覺郁氣積壓,心中不暢。

正煩悶中,有小厮匆忙進來,附耳上來說了兩句,便行禮退下了。

原是沈晏之見杜氏最近動作不斷,給兩個女兒定制了名貴的頭面衣裳不說,還暗中請了宮內嬷嬷來府裏教規矩禮儀。

他買通了二房的一個掃灑丫鬟詢問情況。

那丫鬟說,杜氏和沈群山似乎想讓兩個小姐嫁進顧府。

他怕杜氏明日用陰招,自己找不到單獨提醒顧濯纓的契機,便提前安排人來傳個口信,讓顧濯纓小心提防。

顧濯纓聽完怒火中燒。

真是什麽貓狗都敢打他主意。

其他不說,沈群山的兩個女兒都繼承了杜氏那張精明豔麗的長相,那臉看着便讓他倒胃口。

越想越氣,幹脆讓小厮去通知平日一起厮混的幾個纨绔,約衆人晚上去醉吟樓買醉。

醉吟樓是京都最好的酒樓,是他和纨绔們常去的地方。

中午用飯時,長公主得知他晚上又要出去厮混,懶得管,只道随他去,夜裏記得回府即可。

到了約定時間,顧濯纓直接帶路綏出了府。

醉吟樓掌櫃點頭哈腰引着他進雅間後,幾個纨绔早已在屋裏等候多時。

他心情不快,不願多言,坐下後只是一杯接一杯飲酒。

幾個纨绔見狀,笑嘻嘻問道:“顧世子,何事如此煩憂?”

“不如說出來,讓大家幫你琢磨琢磨。”

他張了張嘴,懶得說。

這群纨绔根本不懂,當不成纨绔,以後還要建功立業,娶妻成家,到底有多苦悶。

見他不願說,一個纨绔賊兮兮笑道:

“聽聞皇上為了讓你娶個正妻,逼着你遣散了所有妾室,你是否在為此事煩憂?”

顧濯纓瞥了說話之人一眼,“滾滾滾,你懂什麽。”

那人被罵後渾不在意,笑嘻嘻道:“顧世子,這點小事,你又何必煩心。”

“就憑你的身世地位,娶了正妻後,納多少妾室不行?”

“美人嘛,多的是。”

顧濯纓仰天長嘆。

這群草包腦袋裏除了女人和酒色,什麽都沒有。

他怎麽會找這群混賬東西出來喝酒解悶。

纨绔們見他悲傷哀嘆,以為自己說對了,你一言我一句,開始勸他想開點。

那五房小妾雖然個個閉月羞花,遣散了确實可惜,可皇上的話不能不聽。

勸完又幫他出主意,不如趁機娶個懦弱無能的正妻。

如此,方便以後納妾和出來厮混。

繼而又開始讨論,京都哪家姑娘的性子最軟弱,娶進門最好拿捏。

一時間,讨論得不亦樂乎。

路綏不由皺眉。

忽然有些可憐顧濯纓,為了當纨绔,居然和這群人交友。

顧濯纓實在忍無可忍,狠狠将酒盞擲于桌上。

“閉嘴!你們娶妻就是為了欺負她的嗎!”

纨绔們見他忽然變臉,一張俊臉陰沉如水,眸光狠厲乍洩,吓得頓時噤了聲。

回過神,斟酌片刻,小心翼翼道:“顧世子,是不是你已經有了正妻人選,又對她一往情深。”

“所以,娶進門後,不願欺負她,更不願她受半點委屈,也不想再納妾了?”

顧濯纓被這群草包氣笑了。

他一笑,濃黑劍眉微揚,薄唇斜挑,眸光流波,那股放蕩慵懶勁上來,好似瞬間又成了任性恣情的顧世子。

纨绔們當即來了精神。

“顧世子,你早說有了心上人,我們剛才就不亂說了。”

“快說說,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

“這普天之下,到底是什麽樣的姑娘能入你的眼?”

“我們平日沒見你和哪個姑娘來往親密,那定然不是日久生情,而是一見傾心。”

“若是如此,顧世子還是慎重考慮,許是那姑娘看中你身份,故意引誘你。”

“你只是被她迷了眼,并不是動了真心。”

顧濯纓雙手環胸,強壓住怒笑。

“哦,你們說說,什麽是動了真心,什麽是一時迷了眼?”

一群狂蜂浪蝶,也有臉說“真心”兩個字,真讓人笑掉大牙 。

“顧世子,你別覺得我們整日留戀花叢,就不懂男女真情了。”

提到這個,纨绔們皆興致勃勃。

“動了真心,就是你第一眼見到那姑娘,就覺得她與衆不同,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同。”

“哪怕她渾身缺點,在你眼中,那也是完美無疵的存在。“

“她胖,你覺得圓潤甚好;她瘦,你覺得纖細最美。”

“說句難聽的,哪怕她蛇蠍心腸,殺人如麻,你也覺得她拿刀沾血的樣子楚楚可人,讓你如醉如癡。”

“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

“遇到她之後,會時刻惦念她,期間再遇到其他姑娘,便無半點感覺。”

“只想把那惦念在心的姑娘早點娶進門,不讓她受半點委屈,以後和她長相厮守,永不分離。”

“一時迷了眼,是你第一眼看到那姑娘覺得極好。”

“相處久了,總覺得少點什麽,若讓你把她娶進門,你心裏必定十萬個不願意。”

“我們就是見多了、玩多了,遇到那麽多姑娘也沒想過要娶哪個回家當正妻,才知一時迷了眼是常事,動真心不易。”

顧濯纓聽不得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又被他們這一本正經的解釋逗到想發笑。

忽覺得這群纨绔也不是一無是處。

因擔心他被騙,居然推心置腹給他說了這麽一堆狗屁道理。

煩悶被消弭一大半,他倏然大笑,舉杯邀請衆人同飲。

一時間,屋內杯酒言歡,好不熱鬧。

飯畢回府。

馬車裏,路綏冷不丁冒出一句。

“世子爺,你為何非要讓人下帖邀請沈老祖母?”

顧府已經邀請了杜氏這個沈家主母。

按理說沈老祖母已年邁,這些年都不怎麽願意出來走動,大可不必專門邀請她。

顧濯纓冷臉不悅,“怎麽,本世子尊老敬老,不行嗎?”

路綏嗤笑一聲,不再言語。

顧濯纓如被踩了尾巴。

“路綏!你這是何意?”

路綏擡眼望着馬車頂,一臉漫不經心。

“不就是擔心沈老祖母趁人都不在,故意磋磨秦氏,這才邀請她來赴宴的嗎?”

“既然有心保護她,不如搶回來日夜看着。”

“屬下早就說了,搶友妻不觸犯國法,你為何不敢想?”

……

片刻後,路綏站在路邊,看着馬車遠去後,拍拍屁股,晃悠悠往顧府走。

保護秦歸晚是沈晏之的事,用得着外人操心嗎?

平時看着纨绔,怎麽遇事就成了正人君子。

承認對友妻動了心思又何妨?

大楚第一纨绔,還不如他一個随從敢想敢做。

*

顧濯纓坐在馬車裏,氣到呼吸紊亂。

等找到忠心可靠,身手更好的随從,定要讓路綏立馬滾蛋。

這種整日慫恿主子搶友妻的屬下,不要也罷。

他只是看在沈晏之的面子上,才順手幫了一把。

從未對秦歸晚動過不該有的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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