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同棺共睡。

夜色朦胧,安寧又寂靜。

林歲歲回去的時候果然看到烏瀾已經出來了,她比昨天晚了那麽半個鐘,就為了吃到那口烤魚。

“我回來了,這是你要的食物。”

林歲歲總覺得提到“血”這個字眼會讓她和烏瀾的對話變得奇怪,食物這次詞兒就要安全一些。

烏瀾的臉色很白,她靠坐在棺椁裏一動不動,眼神沉沉的盯着林歲歲,目光冷得像刀,“你遲了。”

林歲歲急忙把手中的杯盞遞過去,“今天幹了很多活兒,抓魚的時候休息了一會兒……”這就遲了了那麽一會兒,看她的眼神至于那麽兇狠嘛!

月色籠罩在烏瀾身上,黑色及地的長裙都投射出幾分光彩,渾身散發着冰冷寒氣。

最讓林歲歲看得詫異的是她毫無血色的面容和慘白的嘴唇,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下一秒就要斷氣。

在林歲歲猝不及防中,再一次被蝙蝠卷着吊在了半空,這一次甚至還是倒吊着挂在了宮殿的石壁上,距離地面起碼十米遠。

蝙蝠撲騰着的翅膀扇出巨大的風,醜陋的模樣和恐怖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人,林歲歲不敢去仔細看,瘋狂揮舞着胳膊。

烏瀾心裏滿是冷意,在她看來林歲歲在自己面前太過于放肆,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威脅忤逆。

作為自己的奴隸,林歲歲膽子太大了。

被倒吊着的林歲歲腦袋充血,加上蝙蝠扇動翅膀傳來的腥臭味道,熏得她臉蛋通紅,吃的晚飯都差點吐出來了。

更是因為恐高不敢去看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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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了我錯了,你快讓我下去!我下次絕對一定肯定早早回來,絕對不讓你再挨餓!”

林歲歲難受的說着話,語氣軟了幾分,眼淚汪汪的,好不可憐。

不過烏瀾剛才的狀态看起來的确有那麽一點不對,如果不是看到她昨日喝過鮮血之後的豔麗模樣,判如兩人。

看來烏瀾的“食物”對她至關重要。

林歲歲哀叫,眼角餘光中看到烏瀾端起杯盞一飲而盡,眼皮跳了跳,繼續小可憐地求饒:“我真的知道錯了,而且你也沒告訴我該什麽時候回來,我這也不了解你啊,怎麽知道你的作息時間和平日裏的習慣?”

林歲歲的話唠屬性無論在什麽時候都能發揮巨大的作用,“要不你先把我放下去,把你的習慣日常給我好好說說,我這才來兩天,還是個新人。我以後一定不犯這種錯誤了。”

烏瀾擦了擦嘴角沾染的幾滴血跡,一雙灰暗的眸子明亮起來,就連淡得毫無血色的唇也多了幾分色彩,宛如從瀕死的人肉眼可見地變成了充滿生機和活力的人。

這狀态誰看誰都驚嘆。

林歲歲顯然看不到這個場面。

她被倒吊着,越來越難受,“我答應你,絕對每天按時給你送來你要的血!放過我這一次。”

林歲歲一再的告饒都沒換來對方的同情憐憫,只聽到鎖鏈的聲響和昨天一樣嘩啦啦的響起,應該是烏瀾從棺椁裏走出來了。

“烏瀾,你快讓我下去!”

因為腦袋充血,林歲歲覺得神經都要爆炸了,她再也忍不了,猛地扯開了衣服領口,眼前熟悉的白光一閃,才走出來的烏瀾重新被彈回了棺椁裏,跌落下去的同時林歲歲周圍的蝙蝠也撲騰着翅膀驚慌失措的飛到了黑暗裏。

來呀,互相傷害啊。

誰怕誰!

林歲歲沒考慮到的是,她是被倒吊在十米的高空中,什麽保護措施都沒有,這個高度在現代相當于跳樓了。

摔下去不死也會殘。

她眼睜睜看着自己從半空中摔向地面,有一瞬間的絕望。

真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五。

烏瀾怒不可遏,剛喝了那碗血還沒徹底恢複就被林歲歲用聖印傷了。

她用極快的速度掠過去,幾乎是眨眼間就掠到了林歲歲身前,扣住了她的腰,然後在林歲歲的怔愣下拉着人一起落進了烏棺裏。

下一秒還沒等她看清楚烏瀾的臉,棺椁的蓋子猝不及防的合上,周圍陷入黑暗。

林歲歲感受到身邊人冰涼的觸感,她忍不住往旁邊動了動。

這棺椁很大,并排躺兩個人不是問題,只是這烏棺躺下來并不舒服,硬邦邦的。

眼前重要的不是烏棺舒不舒服,而是現在的情況。

林歲歲偷偷扯開衣領,胸口處的聖印毫無動靜。

而她被翻身而起的烏瀾壓在了身下,命門被對方牢牢掌握在了手中。

怎麽回事兒?聖印怎麽失效了?

林歲歲都快要扯大自己的裙子領口了也沒見到聖印有所反映。

這到底是什麽保命符,用一次就沒用了,還是說在這棺椁裏沒有作用?!

烏瀾在黑暗裏的視野比林歲歲好了幾百倍,看到林歲歲扯着領口的動作,用力掐着她的脖子威脅,“別亂動!要是再敢挑釁,我一定會立刻殺了你。”

哪怕看不清楚烏瀾的表情,這番話說出來都足以讓林歲歲不寒而栗,尤其是烏瀾還緊貼在她耳邊說話,那微弱的氣流噴灑在耳朵上,她縮了縮脖子。

林歲歲向來是個識時務的人。

“當然當然,我哪兒敢挑釁您!”林歲歲能屈能伸的表示自己的心:“剛才我就是一時沖動,如果不是你把我吊在那麽高的地方,我肯定不會對你動手……”

越說聲音越小,林歲歲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濃烈的殺氣彌漫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

她咳嗽一聲急忙轉了話題,“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你說什麽我做什麽!保證完成你交代的任務!”

烏瀾看着身下的女人嘴皮子不斷翻轉,說的話又快又多,煩躁的啧了一聲,從她身上翻到一邊重新躺下。

林歲歲頓時啞然。

沉默了好一陣,她感覺身邊的大佬氣息平緩得快要消失了,心頭慌慌的,“烏瀾?烏瀾?你睡着了嗎?”

“你不放我出去嗎?”這裏太黑了,林歲歲很不習慣。

身邊的烏瀾沒動靜。

林歲歲是個閑不住的主,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她忍受不了安靜的待着什麽話都不說。

嘴皮子一動,一連串話像是炮彈似的朝烏瀾傳了過。

“我看你也睡了,就不再打擾你了,那我出去了?烏瀾,烏瀾?我出去喽,你繼續休息吧。”

林歲歲朝着旁邊看了一眼,黑暗中,只能隐約看見她的輪廓。

沒得到烏瀾的回應,林歲歲大着膽子伸手使勁推棺木蓋子,妄圖用自己的力氣把蓋子打開。

棺木一動不動。

她不死心,繼續使勁,身子微擡,頭頂磕在棺木上,撞的她痛呼一聲。

烏瀾眼皮微掀,目光落在了使勁的林歲歲身上,像是在打量什麽稀奇玩意兒。

林歲歲實在是打不來,反而累得腰都酸了,終于死心躺了回去。

“憑你的能力,打不開的。”

烏瀾淡漠的說出這句話來,微微側頭看向林歲歲,“既然敢一再威脅我,就該做好這個準備。如果不是留着你還有點用,我不會留到你今天。”

“別再得寸進尺,我沒那麽好的耐性。”

冷冰冰的幾句話讓林歲歲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一股寒意從後背冒出來。

“其實如果不是您威脅我,我肯定不會反擊的。”林歲歲忍不住開口。

烏瀾轉過頭把她的神情全部納入眼底,眼神深了深,沒說話,就看着她還能編出些什麽來。

林歲歲仗着黑暗中自己看不見,對方肯定看不見的錯覺,她一邊說着格外狗腿的話,一邊臉上流露出怒氣,吐槽道:“如果您能不威脅小女子性命,留小女子一命,小女子肯定不會用那印記對付您的,你說是不是?”

烏瀾眼神古怪,這麽多年,第一次見有人直白的在她面前說出這種話。

至于她的性命,自然是要暫時留着的。

兩人在棺椁裏躺了不知道有多久,烏瀾沒再說話,可是存在感強得林歲歲根本忽略不了。

她本來還想着大不了睡一覺,睡一覺醒來第二天就會被烏瀾放出去。

可是這烏棺裏面實在是太黑了,。

漆黑且安靜得讓人發毛的環境下身邊還有個随時危及性命的人,林歲歲覺得自己心髒已經開始疼了。

烏瀾不放她出去,難道就在這兒一直待着?

不行,她待不住。

林歲歲開始翻來覆去的折騰。

棺椁不算很大,足夠兩個人躺着,可是一直維持一個姿勢久了總覺得不舒服,于是她翻了個身。

這一翻身本沒什麽問題,她感覺自己都快要貼到烏棺上去了,可現實就是這一翻身,半邊身子直接壓住了烏瀾的胳膊。

林歲歲渾身僵硬在了那裏,呼吸都微微屏住了,立刻往自己翻身那側挪了挪身子,從胳膊上挪開。

直到她面對着烏瀾側躺着,後背緊緊貼着烏棺,沒聽到烏瀾發出任何聲音,這才松了口氣。

可是松氣的同時她又有些反叛心理了。

憑什麽她能睡得那麽安穩舒服,自己翻來覆去睡不着,心裏還備受折磨。

“烏瀾,你睡着了?你每天都睡在這裏面,一睡睡一整天,就晚上起來喝一杯血,真的好厲害哦!”

林歲歲看似驚嘆的話背後卻帶着幾分另外的含義,“多了一個人你真的睡得着嗎?我怎麽一點都睡不着。可能是因為我習慣了一個人睡覺。不過這裏面太黑了,伸手不見五指,你不怕嗎?還要這棺木太硬了,你躺着後背不硌得慌?”

“你要一直保持這個平躺的姿勢睡覺嗎?不側個身?其實我覺得吧,可以在棺木裏放個枕頭,最好鋪一床被子在身下,又舒服又暖和,哦我忘了,你可能不需要暖和。但是鋪一床被子很舒服,至少軟得多,後背睡着也不會痛了……”

烏瀾長睫劇烈的抖了兩下,突然睜開眼睛,嗓音帶上幾分沙啞,“閉嘴。再說話擰斷你的脖子。”

林歲歲閉了嘴。

烏瀾見她安靜下來又重新閉上眼睛。

過了沒一會兒,林歲歲忍不住又重新平躺下去,側着睡她的胳膊好痛!

暴君!

林歲歲忍不住在心裏默默腹诽,小媳婦樣的撇開臉努力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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