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咫尺天涯

“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的風雨，我要去接你。”

這是梁實秋在《送行》裏說到的一句話。

很多年後的今天，這句話在網上被人們瘋狂的轉發，用來形容自己與朋友之間的友誼。

但在沈言秋看來，好友之間最好的的離別應該是：“你走，無論天南或地北，我要去送你；你來，無論多大的風雨，我要去接你。”

梁實秋認為，對于自己真正舍不得離開的人，離別的那一剎像是開刀。她卻認為，每個人的路是不同的，相聚時要盡興，離別時亦要祝福。

簡霁風舉起酒杯，笑着對她們道：“陪我喝一杯吧，兩位女神大人。”

沈言秋輕輕碰了碰他杯子，什麽話都沒說，一口氣全幹了。

“好，夠意思！”簡霁風大笑，連喝了三杯後，轉頭看向陳子青。

陳子青冷哼一聲，側過腦袋，不理他。

“陳小姐，你是不準備給我面子嗎？”見她依舊不吭聲，簡霁風接着道：“明天我就要走了，你竟然連杯酒都不願意喝，哎，也許下一次相聚就是幾年後了，我們......”

“你敢！”陳子拍桌怒吼了一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飲淨，然後才擡眸直視他，語氣很是強硬：“從今往後，你的手機號碼不許再變，手機不許關機，更不許故意不接！以後每隔十天在群裏給我們發一次定位，如果沒有做到，我和你的交情就到此為至！”

簡霁風一聽，連忙朝沈言秋眨眨眼。

“你求言秋也沒用，這事是我和她共同決定的，沒得商量。”

他嘆了口氣，只好應下來。

“出去就和我們玩失聯，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陳子青抱怨了他幾句，突然皺起眉，把目光轉移到沈言秋身上：“幸好你不像他，不然真得把我給氣死！”

沈言秋怕她一說到自己又沒完，忙道：“我去廚房看看蛋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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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別走啊！”簡霁風看着她逃離的背影，哀怨地喊了聲。

“怎麽？簡大帥哥不想和我單獨待在一起？”

“沒有沒有，不敢不敢。”

烤箱裏的蛋撻早已好了，沈言秋卻遲遲沒有出去，她拿出手機，又翻開了微博底下的那條評論。

Lambert-fxz：這三張照片的故事量有點大。

許寒知回複Lambert-fxz：是覺得有我很奇怪？

Lambert-fxz回複許寒知：嗯。

對話雖簡短，卻匪夷所思。

這兩人相互認識她是知道的，但具體熟到什麽程度她倒不清楚。

在廚房裏磨磨蹭蹭了十多分鐘，她才端着盤子慢悠悠地晃出去。

“簡霁風你就是個王八蛋......王八蛋......你個小王八蛋......”

簡霁風一手扶着她，一手去奪她的酒杯，好聲好氣地哄着：“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王八蛋，我有病，我賤人，你別再喝了！”

“我不要你管。”陳子青用力推開他，白皙地臉頰染上了幾分紅暈，“你滾......你趕快給我滾......去你的大山，去你的支教，去他媽的......”

沈言秋見狀連忙放下盤子，從後面拉住陳子青，簡霁風趁機搶過了她的酒杯。

“唔，我的酒......”

“她喝了多少？”

簡霁風指了指桌上三個空酒瓶。

陳子青根本不會喝酒，平時出去她都是滴酒不沾，沈言秋懷疑地看着簡霁風：“你是故意灌她的吧？”

簡霁風攤手，無辜的道：“天地良心，我絕對不是故意的。”他頓了頓，咧嘴一笑：“是有意的。”

“胡鬧！”

“哈哈，騙你的。”

鬧騰了一陣，陳子青已經累的趴到了桌子上，半眯着眼伸手去扯簡霁風的衣袖，“待在漢市不好麽？這裏......這裏有你的親人，你的朋友，這裏是你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十八......十八年啊，為什麽非要一次又一次的離開呢，為什麽呢......為什麽呢？”

“這樣可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陳子青。”簡霁風揉揉她頭發，笑道：“你應該大聲的說‘簡霁風你趕緊給姐滾吧，最好別回來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讓你不要回來......我什麽時候說過。”陳子青眼裏氤氲起一層薄薄的水霧，聲音有些哽咽：“你走了，言秋也走了，只剩我......只剩我了，每次，每次都是這樣，留我一個人在漢市，只有我一個人。”

“我......”簡霁風正思量着該如何開口，就被突如其來的門鈴聲打斷。

沈言秋扶起她往房間裏走，示意簡霁風去開門。

陳子青靠在她肩頭，嘴裏自言自語般嘀咕着：“為什麽要讓我看着你們一次又一次的離開呢......為什麽呢......”

“睡吧，子青。”沈言秋輕聲哄道。

在床邊守了十幾分鐘，見陳子青呼吸漸漸均勻，她才悄悄地離開。

“嗨。”

沈言秋望着眼前的人微微一愣，随即彎唇笑了起來：“你怎麽來了？”

簡霁風毫不留情的拆她臺：“來了三個人啊，你問的誰？”

沈言秋笑而不答，警告的看他一眼。簡霁風難得見她語塞，似有意為難，一直盯着她不放。

“你回來都不和我說？”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替沈言秋解了圍。

簡霁風上前兩步，伸手把他摟住，解釋道：“兄弟，你可是大忙人，我怎麽敢打擾你。”

“打擾？”那人聲音沉了幾分。

沈言秋眉頭微微蹙起，揚聲對簡霁風道：“去廚房倒兩杯水來。”

“兩杯？”

“是的，兩杯。”她指揮完簡霁風，側身對正在東張西望的何斯年說：“子青喝醉了，在左邊那間房裏睡覺。”

“哦哦。”

見他仍站着不動，沈言秋接着道：“子青睡覺時喜歡蹬被窩，需要有個人守着。”

何斯年這才明白她的意思，擡腳快步進了房間。

“坐。”沈言秋抿嘴一笑，又問了遍：“你怎麽來了，方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