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茕茕孑立

“您好，請問有預定嗎？”

“沒有。”

“那請問您是準備送給......”

沈言秋垂下眸子，淡淡道：“探望長輩。”

“探望長輩一般送蘭花或者康乃馨。”店員帶她進了裏屋，一一的介紹着：“這邊是蘭花，它代表了淡泊、高雅、美好，這是康乃馨，代表了愛、魅力和尊敬之情。這兩種花送長輩都很适合，您看比較喜歡哪種？”

“康乃馨。”

“給您包十二支可以嗎？”

“可以。”

“好的，您稍等。”

花店就在漢市第一醫院的對面，沈言秋抱着花找到了住院部。

三樓，309房。

“是來看望靖安的嗎？”

沈言秋聞言一愣，來人對她和善笑了笑：“我看你站在門口好久了，怎麽不進去呢？”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擡手敲了兩下房門，推門進去了。

病房的窗簾沒有拉開，偌大的房間裏只開了一盞燈，正照在沈靖安躺着的病床上。

“靖安，這位小姑娘是來看你的。”和她一起進來的周阿姨按開了兩盞燈，走到病床邊，滿臉笑容的道：“是不是你以前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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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沈言秋抱着花束的手緊了緊，她彎腰将康乃馨輕放到地上，與門口那些五顏六色的鮮花并排放在一起。

“言秋？”沈靖安望着門口那道身影，不确切地喊了一聲，語氣裏帶着幾分驚喜：“是言秋來了嗎？”

沈言秋起身走近了些，朝周阿姨微微點了下頭，坐到他病床旁的椅子上，神色冷淡的‘嗯’了一聲。

沈靖安穿着米白色的病床服，斜靠在床頭，手裏拿着剛剛放下的報紙，臉色有些蒼白。

“是你讓哥哥聯系我的？”她問道。

“是，是我讓歸遠聯系你的。”

“找我有事嗎？”

“沒有事......你，你最近過得怎麽樣？工作忙不忙？壓力大不大？有沒有什麽是我能幫上忙的？”

沈言秋性格本就溫婉，面對這樣一位病人的噓寒問暖，她還是做不到冷言冷語相對，再開口時語氣已經緩和了些：“我的生活和工作都很好，沒有什麽壓力，也沒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沈靖安忽然捂着胸口，猛地咳了起來，旁邊的周阿姨連忙幫他順氣，沈言秋從桌上抽了幾張紙給他。

“不要緊，我不要緊。”他邊擺手邊喝了幾口水，緩了一會兒，又溫聲問她：“聽歸遠說，你談男朋友了？”

“嗯。”

“那......他......”沈靖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問出來。

沈言秋對上他的目光，輕聲道：“他叫許寒知，比我高一屆，是計算機畢業的。”

“計算機畢業的，計算機畢業的好啊，好......歸遠見過他嗎？”

“哥哥還沒見過。”沈言秋視線轉到了周阿姨身上，“阿姨，他什麽時候能出院？”

周阿姨露出溫和的笑容：“醫生說如果恢複的好，下周一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下次有機會我帶他回家。”

沈靖安連說了三個“好”，激動的直點頭。

僅僅坐了十分鐘，沈言秋就和他們道別了，沈靖安沒有挽留，只是堅持要下床送她離開。

“你病還沒好，快躺回去，我去送言秋。”周阿姨出聲阻止他，沈言秋見他不聽，便也開口道：“您好好養病，都不用送我了，有空我會回家的。”

“再見。”她拎起包出了房門，關上門的那一瞬間，眼眶不禁濕潤了。

沈言秋吸了吸鼻子，給許寒知打了通電話。

“喂。”

“喂，你還在醫院嗎？”

“我剛從朋友的病房裏出來，現在在停車場，怎麽了？”

“沒什麽，我也在醫院，你等......”

沈言秋話還未說話，就被許寒知嚴肅緊張的聲音給打斷了：“出什麽事了？你現在在幾樓？我來找你。”

“我是來探病的。”沈言秋進電梯按了樓層，無奈道：“你就在停車場等我，我馬上過來。”

“好，你進電梯了嗎？”

“嗯，進了。”

眼看電梯顯示器上的數字快跳到1了，她挂掉電話，邊把手機往包裏塞邊跟往外走。

“真不讓人省心。”

她聽到熟悉的聲音，擡眸望向了面前站着的人。

“發什麽呆呀，還不出來？”

沈言秋這才發現許寒知的手幫她擋着電梯門在，而自己恰好站在門縫間。

許寒知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把她給拉了出來，身後的電梯門随之緩緩關閉了。

“我剛剛是不是差點被夾死？”沈言秋後知後覺道。

“不會，電梯都裝了防夾人系統。”

她悄悄松了口氣。

許寒知慢悠悠的補充了一句：“不過夾殘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沈言秋瞪了他一眼。

“為什麽不和我一起過來？”

“之前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今天來。”沈言秋抿了抿唇，微微蹙起了眉頭。

“先上車吧。”

“嗯。”

沈言秋系好安全帶，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一旁的許寒知并沒有開車的打算，也沒有開口問她，只是靠在座位上，安安靜靜的等着。

“我和沈歸遠不是親生兄妹。”沈言秋語氣平靜：“很小的時候，我的父母就離婚了，他們各自組建了新家庭，不方便帶着我，就把我丢到了大伯家。”

“我的母親是杭州人，她和父親離婚後就回了杭州，之後就在那邊定居了，這些年我和她幾乎沒有聯系。父親前幾年和他的第二任妻子離婚了，他以前是教書的，沒什麽錢，只有一套學校分配的老房子，離婚時留給了他的第二任妻子。”

“大伯因為我，十幾年都沒和父親來往，但這幾年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大伯不忍心看他一大把年紀還在外面租房子住，就讓他和周阿姨住了進來。其實大伯有意緩和我跟他的關系，他們搬進來的那年我剛好大四畢業，按理說應該搬回家去住，但是我實在......”

沈言秋嘆了口氣，又道：“上個星期哥哥跟我說他生病住院了，讓我去看看他，本來我是不準備去的，可哥哥說他畢竟是我的親生父親，這份血緣關系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