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華不再揚

沈言秋笑着朝面前的人點了點頭，走到吧臺後面，神色自若的問道：“要喝點什麽嗎？我來做。”

鐘靈往右邊移了兩步，把正中間的位置讓給沈言秋，她放下包包，拿過身後的法壓壺和咖啡豆，卷起了一點衣袖。

“不用。”

冷冷的兩個字從方行知嘴裏吐出，讓氣氛一下子凝固了，鐘靈有些尴尬的望了眼沈言秋。

沈言秋不以為然的笑笑，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方行知偏頭掃了一眼靠在吧臺上的許寒知，面色冷淡道：“我去裏面等你。”說完便轉身走了。

“呼！”鐘靈見他進了包房才終于松了口氣，躲在角落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傳言應該是假的吧，這氣場也太恐怖了。”

沈言秋順着她的話問了句：“什麽傳言？”

鐘靈咳了幾聲，偷偷瞄了下不遠處的許寒知，湊到她耳邊道：“之前有人在學校論壇裏發帖，說方行知學長人超級好，凡是開口找他當模特的，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而且對于別人提出的要求，都會盡力去配合，從來不會不耐煩。”

“模特......”沈言秋忽然想到了什麽，繼續問她：“帖子是誰發的？”

“不知道，沒過幾天就被删了。”鐘靈聳了聳肩，心裏想着待會就要去跟朋友澄清，方行知學長本人和論壇裏描述的完全不一樣！

“我知道了。”沈言秋目光一轉，落到了左邊那人身上，“站着的那位，熱鬧還沒看夠？”

“嗯，比我想象中的差太多了。”許寒知坐到了吧臺前的椅子上，直接從錢包裏掏出一千塊，放在了鐘靈眼前，“一杯美式咖啡。”

老板男朋友的錢鐘靈自然是不敢收的，何況這數目看起來也不像是認真的，她連忙把錢往回推，“學長你不需要給......”

許寒知嘴角輕揚，打斷了她的話，“我只喝老板親自做的。”

鐘靈聞言望向了身邊的沈言秋，等她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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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今天有事情要忙，沒空給你做咖啡。”她笑了笑，轉言對鐘靈道：“把錢拿着吧。”

“啊？”

沈言秋解釋：“他有錢，不拿白不拿。”

“我懂了！”鐘靈飛快地将這十張一百塊丢進了小櫃子裏，“以後學長來，一杯咖啡就是一千塊對吧？”

“對。”

許寒知一只手撐着下巴，頗為好奇的道：“喝女朋友做的咖啡需要給一千塊，那吃一餐女朋友做的飯需要給多少？”

“看我心情。”沈言秋從吧臺後面轉出來，吩咐鐘靈給他做美式咖啡，自己往包房走了。

“我很挑，只喝老板做的。”

“那就等着。”

許寒知嘆了口氣，“好吧。”

沈言秋的身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鐘靈忍不住開口：“學長，你是不是很不想讓學姐進去啊？”

“有這麽明顯？”

“......不能再明顯了。”

許寒知點頭，坦然道：“男人嘛，有點嫉妒心是正常的！”

……

沈言秋站在包房門口，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

高一，她和他是前後座，因為共同喜歡一位歌手而結緣，她幫他帶過早餐，他給她買過零食。

高二，她去了文科，他選擇了理科，兩人在學校見面的時間雖不多，但私下他們五個人會約出去玩。

高三，她出去集訓，在各地藝考，他時常給她發消息，詢問近況與學業，他們都在為各自的未來奮鬥。

高考畢業，她瞞着他把志願改成華大，他知道後二話沒說，也把自己的第一志願給改了，跟着她到了華大。

後來上了大學，她參加學校活動，他會帶着朋友過來捧場，她室友請他當模特，他會一口答應，她獨自出去旅游，他會每天問候......

這些事情歷歷在目，但該了斷的終歸是要了斷。

沈言秋按下把手，推門進去了。

“久等了。”她說。

方行知微微擡起了頭，漆黑的眸子平靜地注視着她，良久，他開口道：“還好，不久。”

“很久了。”沈言秋淡淡一笑，坐到了他對面，“我過意不去。”

方行知何嘗不知，她的很久不是指剛剛那十幾分鐘，而是在說他喜歡她的那六年，他小心翼翼等待的那六年，他不敢進又不忍退的那六年。

“我有足夠的耐心。”他态度依舊強硬，語氣中帶着一絲固執。

“方行知。”沈言秋喊了他一聲，緩緩道：“我身邊的能稱之為朋友的人有很多，特別是攝影和旅游，讓我認識了不同地區，不同性格的朋友，他們中不乏與我投緣的人。可這麽多年來，能讓我感到安心的朋友卻少之又少，女生只有子青和朝顏，男生除了霁風就是你。”

“你一直覺得，如果當年我找的不是許寒知，而是你，我們的關系就不會是現在這樣。”沈言秋直視着他，聲音平淡冷靜：“其實當年我找過你。”

方行知一怔。

“我有給你發消息，但你沒有回複我。”

“我......”方行知想說點什麽，卻不知道該如何講起。

他能解釋什麽？說自己那段時間根本沒有看過手機？說自己如果看到就一定會答應她？

方行知自嘲般笑了下，世上哪會有這麽多如果？

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完了。

“沈言秋，我喜歡你。”他低聲道：“喜歡你整整六年了。”

“這四個字，我等了六年。”沈言秋莞爾，認真的，一字一句的回答他：“方行知，我不喜歡你。”

方行知聽到最後四個字，并未有太多情感流露出，他釋懷的笑了起來，對她道：“這句話我也等了六年。”

正是知道你不喜歡我，正是知道你會拒絕我，所以我願意只做朋友。

明知希望渺小，我卻義無反顧，因為你是沈言秋，所以我甘願堅持。

“不要再等我了，我不會回頭的。”

沈言秋起身，拉門離開了。

茫茫人海，能遇見已屬不易，能相識八年何其難得，但命運弄人，他們注定要在十字路口分手，走向不同的終點。

這世界最可怕的四個字莫過于緣分已盡，方行知對沈言秋——始于心動，止于心痛。

再見吧，我們再也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