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善娘
第二十六章:善娘
微風起兮,拂動了滿城薔薇花的樹梢,粉色的花瓣似晚霞一般,輕揚,飄落。
公主出塞亭處的薔薇花開的更甚。
缤紛袅袅,恰似如夢之境。
只是這美景,卻無人欣賞。
秦歐歐被薔薇花的枝條纏着全身,她伸出爪子想要求救。
葉悠季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也任由薔薇花将他纏繞。
薔薇花的枝條藤蔓,将幾人纏住,随後風卷起了滿地的落花,将被薔薇花纏繞的人吹了起來,就見那薔薇花的枝條藤蔓迅速拖着幾人,往城南後山上去。
風卷落花迷了眼睛,又是月色下,他們只感覺身子被藤蔓枝條拖動着,每個人都顯得有些狼狽。
等風停後,卻是來到一處煙霧缭繞的深山裏。
這山間也種滿了薔薇花,這裏的花開的繁華,明月間,不知幾度薔薇花開。
突然,就見纏着葉悠季的薔薇花藤蔓斷開,一道金光迸發而出,葉悠季手持着天下,斬斷了纏繞在他身上的薔薇花,随後他将秦歐歐他們救下。
秦歐歐因為是熊貓體型,略胖,被纏的好難受。等枝條被斬斷後,她趴在地上直喘氣。
她一個爪子揉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個爪子撐在地上。
不經意間,她指尖微涼,那種感覺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恐懼之感油然而生,她回頭看去,就見薔薇花的藤蔓裏,赫然所見是一張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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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生氣的人臉。
亦或者說是生機勃勃的人臉。
“小悠!”秦歐歐連忙站了起來,拉住了一旁的葉悠季。“你看。”
這時,所有人才發現,這裏的薔薇之所以這麽的繁華妖冶,因為它們開在人的身上。
在薔薇花的藤蔓下面,有許多的人,有些身子已經幹癟,似乎被薔薇花吸幹了身軀,成為了它的養分。
有些卻如睡着了一般,靜靜的待在開滿薔薇花的藤蔓裏。
有些人穿着紅色的衣裳,但是可能因為幾天的風吹日曬,衣裳的紅色依舊,但是在這月色下,卻有些敗了。
相思驚呼的發現,這紅色的衣裳是喜服。
這是送親和迎親的人穿的衣裳。
衆人暗道一聲不好,既然送親隊伍都在這裏,那說明善真公主也兇多吉少了。
他們連忙扒開薔薇花,看那些人裏有沒有善真公主的身影。
有轎夫,有侍從,有喜婆……但是不見善真公主。
“善真公主會不會逃出去了?”相思說道。
小江卻不贊同,他說:“善真公主一介女流,怎麽能逃的出去。而且她逃出去了,為什麽不出現?”
葉悠季檢查着薔薇花下的人,他們全部都已經氣絕,有些死了有半個多月,有些才幾天。
最早死去的人,就是三月十五日當天夜裏在北相城失蹤的人。
而北相城的百姓毫無所知,他們每天都過着同一天的日子——三月十五日。
“三月十五日是鎮國公主氣絕公主出塞亭的日子,而這些發生的事,又是從三月十五日開始。如果說鎮國公主就是供奉的薔薇娘娘,她會不會是不想善真公主遠嫁,才做的這一切?”秦歐歐若有所思的說道。
相思點頭道:“我覺得有可能。”
“那善真公主應該還活着,說不定就在這薔薇花的某處。“小江說着就要去找善真公主。
秦歐歐看着葉悠季,就聽見他說:“一起。”
秦歐歐明白,這個時候他們不能分散。
高挂的月不知何時被烏雲遮住,本來皎潔月光下的山間,一下子暗了下來。
因為是晚上,衆人并未察覺出有什麽不适,只是這兩邊的薔薇花,少了月色的柔和,變得有些詭異。
它們好似一雙雙眼睛,盯着幾人。
靜谧的山間,突然有一聲女子的呼喚。
這聲音好熟悉,是善娘的聲音。
幾人尋聲過去,就見善娘在山間喊着“小紙”的名字。
“善娘。”相思喊了一聲。
善娘回頭,就見是葉悠季等人,她連忙上前去問道:“仙長,你們有沒有看見小紙?”
同時小江問道:“善娘你怎麽在這裏?”
善娘抿了抿唇,她不知道該怎麽說,因為她一覺醒來不見身邊的小紙,她便出了房門尋找,誰知道就被薔薇花帶到這裏來了。
相思扶着善娘,“我們并未見到小紙。”
善娘垂下了頭,眼睛裏含着淚,她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相思安慰着她,想了想,她還是忍不住問道:“善娘,小紙真是你的孩子嗎?”
主要是善娘的年齡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而小紙八九歲。善娘又不是修仙人,不存在駐顏之術,所以這樣算起來,善娘不可能是小紙的母親。
善娘一聽,連忙說道:“小紙是我兒子,我十月懷胎所生之子。你們為什麽這麽問?”
善娘有些驚慌,她還想說什麽,可是她想着以前發生的事,卻好像是看畫本一樣。
發生過。
又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善娘搖着頭,她不住的退後,一邊退,一邊說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小紙是我的兒子……我記得生他的時候……我還難産,我咬着自己的手臂,這手臂上還留着疤。”
說着,善娘伸出手臂,撩起穿着的粗布衣裳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但是那手臂光潔,根本沒有疤痕。
善娘怔住了,她明明記得自己難産時咬着手臂,在手臂上清晰可見一個齒印。
為什麽現在沒了?
就連自己的記憶似乎也快沒了。
善娘不住的搖着頭,嘴裏嘟囔着:“不對,都不對……”
她沒注意腳下的石頭,整個身子因為腳絆在石頭上,一個踉跄退後了幾步。
只見她身上掉下來一塊玉佩,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幾塊。
“我的玉佩。”善娘驚呼一聲,連忙蹲下.身子,撿起玉佩。
碎玉落在了善娘的腳邊,有幾塊小的碎在了秦歐歐是身邊,她幫忙撿了起來,就見她爪子上的那塊碎玉上雕刻的花紋是龍尾。
能用龍紋的玉佩……
秦歐歐突然說道:“你是善真公主。”
善娘一怔,手中拾起的碎玉掉在了地上,随後她扯着嘴角笑道:“我就是普通婦人,怎麽可能是善真公主……”
善娘還在喃喃自語,幾人也就不說話了,只是看她将碎玉拾起,又拿出手絹,小心翼翼的包起來。
“我要去找小紙了。”善娘告別。
小江說道:“善娘,這深夜,山間也不安全,我們陪你一起找小紙。”
“謝謝仙長好意,不用了。”善娘颔首道謝,就要轉身離去。
小江一把将人拉住,他關切的說:“這山間真不安全……”
“無妨。”善娘柔柔弱弱的對小江說道。“不敢勞煩仙長。”
見善娘拒絕的決絕,小江也不在說什麽。
只是善娘剛走兩步,就突然倒下了。
小江和相思連忙上前,卻見善娘已經昏死過去。
這夜裏的薔薇花越發的妖豔,整個山間都是粉紅色的。
葉悠季他們帶着暈倒的善娘也不好行動,便找了一處山石,将善娘扶了過去,又點了一堆篝火,準備休息片刻。
秦歐歐坐在善娘身邊,看着她昏睡的容顏,篝火下,她的容貌更加溫柔,她的皮膚很好,根本不像是普通婦人。
秦歐歐道:“我賭一個包子,善娘就是善真公主。”
相思湊在秦歐歐身邊,她突然抱住秦歐歐,用頭蹭着她身上的毛,也說道:“我也追加一個包子,善娘是善真公主。”
小江撇了撇嘴道:“無聊。”然後又朝着葉悠季說道。“對吧師傅,她們很無聊。”
葉悠季沒有說話。
小江也知道葉悠季的性子,便不再說話,坐在他的旁邊。
初夏的夜晚,微涼。
小江他們坐在篝火堆旁不由的打起盹來。
但是一想到自己在山間,卻不敢睡着。
相思和秦歐歐沒想那麽多,一人一熊靠在一起就睡了過去。
小江在打了第十個哈欠後,也忍不住了,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兒。
篝火還在燃着,是不是發出輕微的“噼裏啪啦”的聲音。
葉悠季微微瞧着那天邊還被烏雲遮住的月亮,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無月,無風。
薔薇花開的嬌豔。
善娘突然睜開了眼睛,看着篝火前坐在的葉悠季,她悄悄起身。
當她來到葉悠季面前時,她嘴角輕輕揚起。
“高品的靈根,真是難得。”
“是嗎?”
沒有語調的聲音響起,善娘大驚,她問道:“你為什麽沒有睡着?”
葉悠季一擡右手,就見一張清心符在他的食指和中指間。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善娘突然大笑起來。“果然不能輕敵,特別對面還是高品修真者。”
善娘靜靜的看着葉悠季,此時瞳孔異常的黑,宛如一滴墨水侵入了眼中,又慢慢的暈染開了,将整個眼睛都染成黑色。
她表情平靜,好像披着人皮的木偶,身後的薔薇花在無風的夜裏擺動搖曳。
月亮又出來了。
卻不是皎潔的白色。
一輪血月高挂,在紅色的月色下,善娘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她此時身上散發的肅殺之氣,讓人不禁膽顫。
那是久經沙場的氣息,戰甲血染刀劍冷,白骨埋沒随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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