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欺負
欺負
有些看不見的東西已經在他們之間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許斯年走出醫務室時,幾個男生蜂擁而上,異口同聲地說,“對不起。”
他們是在為剛剛沖撞了許斯年導致了這場事故而道歉,但許斯年卻輕輕擰起眉,打斷了他們的話,“你們該道歉的不應該是我。”
孟酌還坐在裏面,此刻恰巧正擡起頭看向這裏,許斯年微微側身,露出裏面的孟酌。
“應該是他。”
孟酌一愣,只見許斯年面色微冷,語氣都有些咄咄逼人,“學校裏早就嚴令禁止在樓梯裏打鬧嬉戲,可你們還是橫沖直撞,如果今天他出事了那我們就不會在醫務室,而是在警察局碰面了。”
那幾個男生被教訓的神色悻悻,但錯在自己又沒有能反駁的地方,于是只能垂頭喪腦的挨訓。
心裏想的是今天可真悲催,被醫務室老師訓完以後被教導主任訓,最後還要被他訓。
孟酌走過來把許斯年拉到後面,指腹輕按了下他的手,帶了點些許的安撫之意,然後扭頭看向這幾個男生。
“他不是故意找你們不痛快,只是我受傷了他心情難免不好,請見諒。”
“但你們在樓梯間打鬧确實不對。”孟酌笑了下,“如果今天受傷的是他,我可能就不會這麽客氣在這裏說話了。”
他話裏的威脅之意簡直呼之欲出,幾個男生聽完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連忙顫着音回,“下次我們一定注意,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今天的事實在是很抱歉。”
待他們離開後,許斯年才擡起眼看向孟酌,“我心情難免不好,嗯?”
孟酌嘿嘿一笑,伸手握住那截纖細白皙的手腕,“難道不是嗎?我眼看着你對人發難的,難道不是為了我麽?”
許斯年眉梢一挑,冷冷地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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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
孟酌就喜歡他罵人的模樣,于是又好聲好氣地湊了過來,放軟語氣和姿态,“年年,你承認了又不會少一塊肉,還能讓我也開心開心,對不對啊?”
許斯年冷哼一聲,半響才推開他湊近的臉,“我只是為我差點就摔成你這樣而覺得不爽罷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孟酌越發覺得好笑,這人嘴硬心軟,對待外人時把他護的跟個什麽一樣,結果轉過頭面對他就一句軟話都說不出,還全是些刺話。
難為他自個兒在這一片荊棘地裏找出些許的柔軟了。
許斯年最近越發好說話了。
反正倘若換成以前,孟酌不要臉的貼上去,不到三句話許斯年都會讓他滾。
而現如今,孟酌說上一大堆廢話,甚至再參雜幾句渾話,許斯年也只是皺起眉頭,或是輕啓薄唇一句一句的怼回去,怼沒怼到人暫且不說,反正孟酌臉上的笑容是越來越藏不住了。
以至于付璨星都覺得莫名其妙,問了他也不說原因,只是一個勁的樂呵,活像是少女懷春,哦不,少男懷春了。
付璨星扯了下嘴角,只覺得他無藥可救了。
孟酌現在每天最喜歡的環節就是許斯年給他上藥。
許斯年嘴上說着“我只是擔心你傷好不了要說是因為我給我找麻煩”,實際上每天準時準點來找他,然後幫他上藥。
時時刻刻提醒他不要碰到那兒,這兒的,搬東西也在旁邊看着,生怕他哪兒哪兒傷口沒愈合好,磕了碰了的。
孟酌倒是挺享受他這種無微不至的關心。
但上藥總歸是個過于親密的事,一不小心就弄出問題來。
于是一來二去,就把兩個人的關系又推了一把。
更衣室裏。
孟酌背抵着衣櫃,許斯年垂着眸給他上藥。
他個子高,稍稍低頭就能看見許斯年的發頂,烏黑柔軟的發絲,偶爾還會蹭到他的下巴,有點輕微的癢。
許斯年後頸纖細白皙,皮膚細膩的讓人發慌,孟酌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喉嚨發緊,觸電般收回了視線。
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下,但後面全是櫃子,退無可退。
許斯年蹙起眉,拽着他衣領扯了回來。
“別動。”
他說話的時候灼熱的氣息也傾灑了下來,全部落在了孟酌脖子上,引起一陣顫栗。
孟酌喉結動了動,“許斯年。”
許斯年擡起頭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安靜地看向自己時,孟酌幾乎是鬼使神差般說道,“我想親你。”
許斯年怔了下,然後幾秒後別過頭,不輕不重的嗯了聲,算是默許了。
孟酌都不敢呼吸了,而後慢慢的低下頭,一點一點的靠近那漂亮纖薄的唇,直至視線中央只剩下那一抹瑰麗的嫣色。
許斯年長睫微顫,輕輕掀起,對上孟酌眼中毫不掩飾的愛意,于是又顫栗般覆了下去。
間隙中,許斯年恍然聽到孟酌的聲音落在他耳側,“你真甜。”
許斯年耳廓至頸脖處一下子便染上了緋色。
他幾乎是第一次嘗到了何為害羞,于是倍感羞恥,白皙面容上更是薄紅一片,宛若斑駁的紅霞。
他迷茫恍惚間擡起眼,眼鏡也早就被對方摘下了,此時此刻視線裏一片模糊,看不真切,只剩下孟酌的眉眼與鼻尖了。
付璨星看見孟酌從更衣室裏出來,于是擡腿走了上去,只見對方臉上還蘊留着幾絲恍惚,像是在回味着什麽,唇角還忍不住的往上翹。
他張嘴剛想喊,結果下一秒許斯年從更衣室裏也走了出來。
那張白皙秀美的臉龐上沾染了緋紅,眼鏡堪堪挂在高翹的鼻梁上,也遮不住那雙細長眼睛裏氤氲着絲絲霧氣,仿佛是剛被人蹂躏欺負完的模樣。
蹂躏?欺負?
付璨星微微睜大眼睛,被自己不切實際的聯想驚呆了。
許斯年怎麽可能被人欺負?!
但轉眼就見孟酌轉過身湊上前去把人摟了過來,許斯年竟然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于是某人得寸進尺,偏頭就在他的前額親了一口。
付璨星這下是真懵了,呆呆的睜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許斯年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紅了耳尖,愈發顯得這一切玄乎的不像話。
那棒槌什麽時候把許斯年給拿下了?!
付璨星郁悶地想,這倆人都已經發展成這個地步了,他怎麽一點兒都不知情?
不對。
也不是一點兒都沒察覺到,付璨星恍然大悟,難怪這些天孟酌總是一臉樂呵呵的。
他還納悶春天還沒到這棒槌怎麽就跟開春了似的,一天到晚都一臉春風得意,原來是已經有苗頭了啊。
他默默收回擡起的腿,然後幹脆的轉過身離開了,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沒帶一丁點猶豫。
付璨星回頭就把這事告訴了周妄,周妄倒是沒什麽大的反應,弄得付璨星倒是納悶了。
“你怎麽一點都不驚訝啊。”
“我早就知道許斯年喜歡他了,只不過孟酌是個慢神經,沒感覺到而已,上次運動會受傷完我就感覺他開竅了,開竅了那離在一起也不遠了。”
付璨星聽着聽着突然笑了,湊過來笑眯眯地問,“哥哥,那你之前也是開竅了嘛?”
周妄微微一愣,然後輕輕笑了一下,“嗯,開竅開的晚了一點,讓你吃苦了。”
付璨星把腦袋往他手臂上一枕,下巴抵在他的臂彎處,歪着頭笑,“才沒有呢,我得慶幸哥哥也喜歡我。”
周妄眉眼低垂,神色溫柔的摸了摸他的發梢,輕輕的嗯了聲。
我也很慶幸你能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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