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是幻覺還是?
是幻覺還是?
看着姜雪吟楚楚可憐的眼睛,蕭念如不忍拒絕:“那你今晚便留在這吧。”
李涵皺眉問道:“姜雪吟,那你什麽時候打算什麽時候走?”
姜雪吟說:“明天15點的機票,到時候我打車去機場。”
“這樣吧,到時候我14點過來,然後我讓司機給你送到機場。”李涵巴不得姜雪吟趕緊走。
“不用麻煩的。”姜雪吟搖了搖頭,“萬一被拍下來就麻煩了。”
“行吧,到時候你自己注意,可別錯過航班了。”李涵只是怕再出什麽幺蛾子,于是提醒道。
姜雪吟莞爾一笑:“謝謝李姐提醒。”
李涵摸了摸鼻子,看向蕭念如:“既然她留在這裏,我就先走了。”
如果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她肯定會留在這。
“李姐路上注意安全。”蕭念如溫聲說道。
病房裏又只剩下她們倆。
“姐姐,我去的是Y國,和輕語一個地方,說不定還是同一個學校呢,你到時候會順便來看我嗎?”姜雪吟的眼眸中閃爍着期待的光。
不求特意來看她,只求能記得她。
“當然。”蕭念如溫柔地揉了揉姜雪吟的腦袋,“你自己一個人在那,要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
姜雪吟開心得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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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念如因為身體緣故,不能送姜雪吟到機場,但她實在不放心,于是李涵便和姜雪吟一起去了機場。
臨別之際,李涵叫住了姜雪吟:“等等,你……你真的是姜雪吟嗎?”
她剛才看見了姜雪吟的身份證,寫的是姜雪辭。
“我總覺得,從什麽時候起,你就好像換了個人。”李涵的直覺相當敏銳,即便她和姜雪吟相處的時間不長,也依然察覺出異常。
“我是姜雪吟,但你可以當我是另一個人。”姜雪吟微微颔首,注意到李涵的目光,多解釋了一句,“這張身份證只是通行證,和我是誰并無關系。”
李涵是蕭念如最信任的人,姜雪吟不太想得罪她,所以,她想盡可能挽回一點點形象。
李涵按下心底的疑惑,點點頭:“一路順風。”
“再見。”姜雪吟揮了揮手,轉身進了vip通道。
姜雪吟到Y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路上的燈零星着亮着,她拉着行李箱,到了姜覺給她準備的公寓。
姜覺原本是給她準備了莊園的,但是她覺得沒必要,而且供養不起。
而且,她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回去的。
當然,這個想法她沒告訴姜覺。
公寓是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很符合姜雪吟對獨居生活的設想。
租公寓的錢也是從姜覺給她的銀行卡裏扣的。
銀行卡裏用掉的錢,她遲早會還掉的。
她收拾完四十平的公寓,累得倒頭就睡。
第二天,陽光透過并不遮光的窗簾,刺得她不得不早起。
姜雪吟只能開始溫習英語和一些視聽語言方面的基礎理論知識。
她現在還不能直接入學,需要先進預科班,等到明年六月考核通過,才能正式入學。
考核的科目不多,英語是最重要的一項。
畢竟這裏不是華國,當地人日常交流用的英語,老師上課也講英語,姜雪吟必須學好英語。
不過,有了渣A的語言基礎,她學得很快,沒過兩天,就已經能和對門的鄰居簡單地打招呼、交流了。
對門的鄰居是個中年女beta,面容和善,金發碧眼,一頭及肩的卷發,一個人獨居,家裏有一條金毛。
姜雪吟每次碰上遛狗的鄰居,金毛都會對着她搖尾巴。
漸漸地,她和女beta熟絡起來,女Beta叫格瑞思,退休前是個大學講師,一生未婚。
因為全然陌生,姜雪吟倒是可以肆無忌憚地講述着自己對一個人的愛戀。
格瑞思女士大多數時候在傾聽,只是偶爾告訴姜雪吟,勇敢能創造很多奇跡。
就這樣,姜雪吟的口語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
姜雪吟來到Y國的第二個月,正式進入預科班學習。
除了忙碌的學習,姜雪吟也關注着國內的消息,尤其是和蕭念如相關的。
她用新的身份和手機號注冊了一個小號,每天給蕭念如的微博動态點贊、轉發。
微信的聊天界面卻停留在了她離開的那天。
“再見。”
“再見。”
就仿佛,她來到這個世界和蕭念如的接觸,都是她的一場夢。
現在她和蕭念如天各一方,自然而然斷了聯系。
蕭念如每發一次朋友圈,她都會看很久,然後點個贊。
有時候是風景照,有時候是下午茶,有時候是劇組的趣事。
姜雪吟很想蕭念如,但她又不敢打擾對方,只能以“點贊之交”保持兩人微弱的聯系。
所以,當格瑞思女士告訴她要勇敢的第二天傍晚,她拿着相機漫步在黃昏下的校園裏,擡起頭,拍下了霞光漫天的天空。
回到家後,她将照片發給蕭念如。
“想和你一起分享夕陽。”姜雪吟怕突兀,于是附上了一句。
過了一會,蕭念如回複了:“很漂亮。”
接着她又發了一句:“你在Y國過得還好嗎?”
姜雪吟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指尖難以抑制地顫抖着:“我過得很好,你呢?林杉那邊沒有再為難你吧?”
蕭念如:“沒有,我很好,還有,清洗标記手術我已經做掉了。”
姜雪吟微微一怔,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後頸處的腺體,從此之後,這具身軀不會在讓蕭念如本能地想要靠近她了。
姜雪吟回了一句:“恭喜。”
恭喜她徹底擺脫了“姜雪吟”的束縛,從此之後自由了。
身在醫院的蕭念如看着那兩個字,神色晦暗不明。
“看什麽呢?剛醒就看手機?”李涵将一盒洗淨的車厘子遞給蕭念如,“不會又是姜雪吟吧?”
蕭念如嗯了一聲,将手機放到床頭櫃上。
李涵長嘆了口氣:“你剛做完清洗标記手術,好好休息,醫生說恢複得好,後天就能出院了。劇組請的假也差不多了。”
“我知道的。”蕭念如點了點頭,“李姐,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放心吧,既然我選擇了清洗标記,就不會重蹈覆轍。”
“那就好。”
姜雪吟盯着屏幕,許久等不到回複,失落地放下手機,她走到衣櫃旁,拿出裏面的秋季睡衣,轉頭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全身鏡。
隐約間,她似乎看見鏡子裏的人……笑了?!
她連忙放下睡衣,正對着鏡頭,擡起手撫過自己的臉。
可是鏡子裏的人沒有動作。
一身白色印花衛衣,紮着丸子頭,穿着親膚的卡其色長褲,充滿着青春活力。
鏡子裏的人卻兩手插兜,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嘴角浮現出略顯輕浮譏諷的笑。
姜雪吟揉了揉眼睛,低聲喃喃:“是我太累,出現幻覺了嗎?”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她鏡子裏傳來:“怎麽?這麽快就不記得我是誰了?”
姜雪吟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是原來的“姜雪吟”嗎?她沒消失?
“你挺厲害的,至少比我有魄力。”
“不過,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滿意,你怎麽能離開蕭念如呢?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人,你就這麽放跑了?”
“還有啊,你費盡心機從姜家逃離,最後怎麽還是沒和蕭念如在一起呢?人財兩空,真是夠可笑的。”
“這麽好的機會你都沒有把握住,你有什麽用?”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廢物。”
“你真的甘心嗎?”
“你到底是誰?”姜雪吟的聲音有些顫抖,從嗓子眼裏幹澀地扣出幾個字,“你是姜雪吟嗎?”
“我們都是姜雪吟,不是嗎?”那道聲音輕笑了一聲。
“你為什麽沒有消失?”姜雪吟的掌心瞬間驚出冷汗,她不禁攥緊了拳頭。
她的腦海裏升起一股沖動——打碎鏡子,鏡子裏的人自然就消失了。
這道聲音不緊不慢,如漫步在田野的吟游詩人,手中卻纏着一條毒蛇:“我會不會消失,取決于你。”
“我?”姜雪吟的眼底流露出一絲迷茫之色。
恍惚間,姜雪吟又在鏡子裏看見了滿是茫然之色的自己。
她跌坐在衣櫃旁的床上,呢喃自語:“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空氣中彌漫開濃郁的橙子清香,她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腺體,一陣令人窒息的惡心感湧上喉嚨。
她立即跑進廁所,雙手撐在洗手臺上幹嘔。
姜雪吟擡起頭,看向洗手間裏的鏡子,依然是她自己,沒有別人,就好像剛才只是臆想出來的幻覺。
橙子香味萦繞在她的鼻尖,她忍不住繼續幹嘔,她撐着發軟的身子,從櫃子裏拿出阻隔貼貼上,那種惡心感才漸漸褪去。
淡淡的薰衣草香令她稍稍平和下來。
姜雪吟想起剛才那一連串的質問,尤其是最後一句“你甘心嗎?”
這句話像咒語一樣盤旋在她的腦海。
她如願逃離姜家,去學習自己熱愛的攝影,她還有什麽不甘心的呢?
“蕭念如……”她語氣柔和地念着這個名字。
所有的不甘心,都與她有關。
姜雪吟緩緩閉上眼,心跳迅速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記憶在腦海裏錯亂交疊——她的記憶、渣A的記憶。
她不禁自問,她到底是誰?
一陣沉重的氣息壓在她的胸口,她幾乎快要喘不上氣了。
她背靠櫃子,雙腿有些發軟,于是緩緩地坐在了地上。
過了許久,姜雪吟才扶着牆起來,洗了把臉,然後放着舒緩的輕音樂入睡。
姜雪吟本以為這天晚上她會睡不着,但是她不僅睡着了,還夢到了渣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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