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喬四美是整頓飯吃的最開心的,從喬一成家離開時,吵吵八火的。

“四美真好。”項南方躺在床上說。

“她?她哪好?”喬一成把電視臺沒看完的稿拿回家,在床上點着臺燈繼續看。

“嗯……就感覺她永遠都長不大。”

“她那是沒心沒肺!長了年歲不長腦子。”喬一成恨鐵不成鋼道。

“一成。”項南方靠在喬一成肩上:“別看你這麽說四美,你還是最疼她,是不是?”

“哼,她都快煩死我了!”

“一成。”

“嗯。”

“四美現在一個人帶着孩子,生活上肯定不太方便,我覺着四美人精細,古靈精怪的,要不……”項南方下巴抵在喬一成的肩膀上,看着他又說:“咱們讓她做點小生意吧?我有幾個不錯的朋友,給四美牽牽線,保證能賺錢。”

喬一成“啪”放下手裏的稿子,表情嚴肅問:“是不是喬四美找你幫忙辦什麽事了?”

項南方坐直,與喬一成面對面:“沒,四美什麽都沒跟我說。”

喬一成皺着眉,瞪着眼睛不肯信項南方說的話。

“真沒。就是……我自己想為你們家做點事。剛好有不錯的資源,就和你提了。”

喬一成這才稍稍放心:“你不用管她,喬四美幹什麽能行!別到時候幹賠了,滿世界丢人。”

項南方又去拉喬一成的手,摸着他的手背說:“我們讓她試試,當經驗了。”

“你可別!別到時候真的賠了,讓你在你朋友那丢人,給你添麻煩!”

“這怎麽能是添麻煩呢?她是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給我妹妹找份賺錢的工作,怎麽能叫麻煩呢?”

與項南方自由戀愛時,倆人是平等的。可結了婚,就不止是倆人的事情,更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喬一成的家與項南方的家是天差地別的存在,因為這樣的存在,讓喬一成更如屢薄冰的處理這份不對等的關系。

可再小心翼翼的去處理,還是避免不了喬祖望生前去親家那裏謀好處,避免不了喬四美鬧到小別墅裏去借錢,自己家庭中亂七八糟的事,讓從不肯丢面子的喬一成在項家失了自尊。

喬一成的自尊心是從小挑起喬家大梁支柱,源于這份自尊心,他不甘于人後,他不受人施舍,于喬一成而言,他的命可舍,自尊不可。而自己的那份自尊,也包含了喬家所有的人。他不允許喬家任何一個人,像項家伸手,哪怕一粒米,一口水。那與他自己向項家讨米,要水別無二異。

他不願當小白臉、上門女婿,聽別人說“項南方哪都好,就是嫁的不好。”那比讓他死,受喬祖望從小到大的冷漠,更讓他難受!

“我們喬家的孩子,18歲以後大人就不需再管他們了。所以喬四美也不需要再管她了,我都不管,你管她幹什麽?”說完,喬一成把稿子放在旁邊的書桌上,躺下:“南方,我困了,睡覺吧。”

“嗯。”項南方背對着喬一成躺下:“晚安,一成。”

“晚安,南方。”

今天的種種,讓項南方覺得她就是個外人。

婚前,她覺得她和喬一成能是朋友,是愛人,是親人,可她漸漸發現,她與喬一成不是朋友,在朋友的範疇裏,宋清遠遠比她更合适:她與喬一成也不是親人,在親人的範疇裏,她顯得那麽格格不入:是愛人嗎?現在看來是的,喬一成會溫柔的對她早安晚安,會給她做飯,會傾聽她說話,可項南方總覺得她就是走不進喬一成的世界,喬一成的世界,有屬于他自己的一套法則。這套法則,讓他們的婚姻相敬如賓。

宋清遠隔三差五接送喬一成一回,他知道喬一成這人有他自己的擰巴,鐵打的關系也不能對他沒原由的好,不然非得讓喬一成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不可。齊維民是個頂好的例子,無可挑剔的好表哥,也讓喬一成說他裝模作樣了好些年,就是因為齊維民別無所圖。

宋清遠只對喬一成在生病期間好了那一陣,喬一成又覺着她喜歡項南方、戀上喬四美、找他辦事。宋清遠還真有私心,只不過不能說。而宋清遠也怕對他太好,讓喬一成心裏有負擔,生怕日後還不上這份情。

宋清遠還給喬一成帶飯,這沒變過,宋清遠給的理由無可挑剔:“我愛上做飯了。”

宋清遠把‘做飯’這事當作是他的新老婆,這點喬一成是信的,宋清遠上班偷懶的時候,捧着一本食譜看的有滋有味,時不時還做筆記,臺裏但凡有和吃扯上關系的,宋清遠都趕着湊熱鬧,就差随身帶鐵鍋,随時随地炒菜了。

“吃,是個頂重要的事。”

喬一成總覺着宋清遠說的這句話,似曾相識,有時還想着,宋清遠保不齊哪天去開飯店了,想到這,喬一成打個寒戰,留他一人在電視臺裏,怪沒意思的。

項南方工作漸漸又多了,喬一成電視臺的工作有時也會拿回家做,二人一人一張桌子,一人一盞臺燈,晚上家裏沒有電視聲、沒有說話聲,有的都是刷刷的寫字聲。喬一成工作累了,回頭望望項南方,項南方工作認真,有魅力。喬一成想,生活不能像演戲,膩膩歪歪,吵吵鬧鬧,這樣也挺好,也挺安逸。

秋去冬來,南京的冬天到了。

喬一成覺得還好,畢竟是早冬,多套件外套,也不冷。小時候沒現在這種條件,也抗的來。

可是宋清遠不行,宋清遠像坐月子的小媳婦似的,天天嚷嚷着“你們南方真冷!”

“哪有這麽冷?你不是在東北待過嗎?東北那才是真冷!這才零下幾度。東北得有十幾度吧!”

“東北有爐子,有暖氣!”

宋清遠從外邊搬來兩個小太陽電暖燈,自從帶了燈,成天在辦公室裏烤。

烤就烤吧,好賴是個主任,也沒人說什麽!可宋清遠那兩個燈沖着喬一成明亮亮的照,像舞臺上的聚光燈,喬一成的工位成了辦公室裏最亮的地。

“你能不能不把那兩個大燈對着我照。”

宋清遠手裏拿着兩個熱水袋說:“不行啊,晃我那,照的我眼睛花!我還得攝影呢。”

喬一成白了宋清遠一眼,除了晃人,喬一成熱的直冒汗,像過夏天似的,他脫了外衣,裏面穿着一件薄夾克。

“來,老喬。分你一個。”宋清遠遞給喬一成一個熱水袋,喬一成嫌棄的放在桌邊:“哎呀!我都要熱死了。”

喬一成口渴,打開水杯要喝水,一股熱氣更是竄到他臉上,宋清遠拿着熱水壺說:“剛替你也接了一杯。”

“我要喝水!”喬一成面對着滾燙的熱水道。

“你瞧瞧你,你那水都涼了,喝了不得拉肚子,我給你倒杯熱水你還不得意了。吹吹不就涼了。”

喬一成用嘴吹,吹了一會兒也不見能喝,把水杯開着蓋子往桌邊放,生悶氣。

喬一成俯首工作,突然來了一團冷氣從自己面前穿過。

喬一成擡頭看,宋清遠桌子對面站着一人,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包裹在大棉襖之下的手臂上和腳上仿佛沒有肉,身體薄的像一張紙,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跑。

不止是喬一成,辦公室的其他人也都疑惑着看。而喬一成覺着這人側臉似曾相識。

那人往宋清遠桌子上重重拍了一個usb。

宋清遠明顯被吓着了:“你誰啊?”

那人把身上的破書包往地下一扔,熟練的重新綁了一下長發。

“這不李則清嗎!”辦公室其他的人說。

喬一成也站起身,好像真是李則清,自打那天教育完她之後,再也沒在臺裏見過她,都認為她辭職了。

李則清的穿衣打扮與之前大相徑庭,之前的李則清雖沒有富家子女那樣的招搖過市,也算是幹幹淨淨,規矩幹練,如今的李則清,像從哪個垃圾堆裏剛工作出來似的。

“你看看。”李則清對宋清遠說,說完就去喬一成身邊烤燈,喬一成體貼的把桌面上的熱水帶遞給李則清。

“謝謝。”李則清不冷不熱接過去。

“老喬,你快過來看看!”

喬一成聞訊去到宋清遠工位上,電腦上顯示的是“某大廠排污廢水。”

有文字,有內容,有視頻。圖片上顯示的正是排污的廢水,黑如墨汁。

宋清遠給喬一成讓讓位置,喬一成坐在宋清遠的辦公桌繼續看。

“這是你采的?”宋清遠問李則清。

“當然!是我設身處地,實地考察,仔仔細細,沒有半分偏差寫出來的稿。”

宋清遠點點頭,對李則清豎起大拇指:“行!這麽些天,你都在做這些呗。”

“當然!為的就是告訴你,你當初那麽說我,是錯的。我是一名合格的新聞人。”

宋清遠單手掐腰笑了下,又拍拍李則清的肩膀:“行!我收回那句話,對不起。”

“我原諒你了。”

喬一成拔下u盤往倆人中間來:“啊……那個則清,你可能現在還不能休息,這條新聞還需要你來說明整理,今天就播。”

李則清拉下棉襖拉鏈:“沒問題!”

“那走吧,咱們去見見臺長去。”說罷,帶着李則清往門外走。

李則清走了幾步又折到宋清遠面前,宋清遠上下打量她:“怎麽了?”

李則清突然上前抱住他。

辦公室瞬間沸騰:

“宋主任鐵樹開花了!”

“請喝酒!”

“喝喜酒喝喜酒!”

“可以走了,喬主任!”李則清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站在喬一成身邊。

“啊?啊啊啊啊,走吧…走吧。”喬一成躊躇的回頭看了眼宋清遠,宋清遠僵在原地遲遲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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