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所有人都被喬一成攆走。喬一成再次從卧室出來，家裏空蕩蕩，餐桌上扣着飯罩。

喬一成走過去，桌面留了字條：睡醒把飯吃了。

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宋清遠的字。

體內突然有了洶湧的情緒，他唯一的摯友竟然愛他，他竟然被一個男人愛了！所有情緒總結下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無助，一切的一切雜糅在一起，他只覺得自己快要被淹沒，快要窒息。

喬一成把字條揉揉扔進垃圾桶，去冰箱翻看，打算給項南方做晚飯——他必須給自己找點事做。

冰箱打開，所有東西又是整整齊齊，蔬菜摘好洗淨切斷放進保鮮盒，這麽講究的事情，只有宋清遠能做出來。喬一成‘啪’的關上冰箱門，錘打一下冰箱：“媽的。”

他又回卧室裏躺着，直到項南方下班回家。

“一成。”

喬一成半睡半醒，項南方輕輕一喚，他就睜開眼。

“你回來了？”喬一成轉個身：“我給你做飯。”

“你吃了嗎？”項南方坐在床邊問：“三麗中午給你做的你都沒吃是不是？”

“不餓。”喬一成起身。

項南方給他掖掖被子：“一成，咱們聊聊。”

“嗯。”喬一成點頭：“聊什麽？”

“三麗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你心情不太好。”項南方問：“你願意跟我說說嗎？”

喬一成神情厭煩：“她淨和你說些沒用的，我有什麽可心情不好的？”

項南方的聲音細柔又好聽，繼續說：“她也是擔心你，說你不願意吃飯。”

“那是我不餓。”

“一成，你有什麽事都可以跟我說的。”項南方的雙手放在喬一成的被子上：“好的，不好的。開心的、難過的。或者遇到困難，都可以跟我說。我是你妻子，理應幫你。”

“我不想，我只是個……”項南方抿嘴笑笑：“只能跟你同甘的人，你別忘了，我也是個很能吃苦的人。”

“南方，我真沒事。只是感冒沒有胃口。”随後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握住項南方的手：“倒是你，你工作這麽忙，還要讓你來操心我，我又不争氣，病起來沒完沒了。”

“一成……我——”項南方猶豫了一下又說：“這都是我應該的。”

“對不起啊，南方。”喬一成的手又附上項南方的臉：“讓你跟着擔心。”

“一成……”

喬一成從床上下來：“我給你做飯。”

項南方想說的話還是沒說出口，應着喬一成說了聲：“好。”

喬一成電話裏告訴喬家兄妹不要再來他家了，喬家兄妹開始一百個不同意，可喬一成在電話裏面發了怒，他們也不敢不聽。

喬一成只是想靜靜。

他讀書，看報，聽磁帶，這樣一上午下來，他一個人，覺得無與倫比的輕松。門被敲響的時，他以為是項南方趁着午休回來看他。

開門，是宋清遠殷勤的樣子：“一成，你吃飯了嗎？”

喬一成的門只開一個小縫，大概是宋清遠也察覺出根本沒打算讓他進門，剛剛還蕩在嘴角的笑，無影無蹤。

“一成。”宋清遠又叫了一聲喬一成的名字。

“怎麽了。”

“是你怎麽了？跟我說說……行嗎？”

喬一成透過門縫去看宋清遠的眼睛，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宋玉說的是真的。

如果宋清遠真的對自己沒有那些心思，此刻的眼神怎麽能是卑微的呢？卑微到喬一成不齒。

宋玉說的對，他都感覺不到嗎？他能感覺到，倘若宋清遠是個女的。那當宋清遠第一次對自己好時，他就會感覺到。喬一成是那麽的希望別人對自己好，葉小朗只要請自己吃幾頓飯，他就不管不顧與她結婚。那宋清遠待自己這樣好，喬一成為他死都無悔。

可宋清遠是男的，只因宋清遠是男的。喬一成從沒往這方面想過。

恰恰因為宋清遠是男人，男人與男人讓喬一成惡心，每每想到宋玉所說，與宋清遠是買賣關系，他就能想象出那個畫面。太惡心了，真的太惡心了！

宋清遠愛喬一成，宋清遠曾幾何時也會這樣意／淫自己，讓他更惡心。友情那麽純潔，宋清遠卻偏要染指。

對宋清遠的厭惡又會像一簇已經熄滅的火苗突然被燃起，用盡了生命燃燒，讓喬一成無法忽視。

“我沒事。”說完，便要關門。

“一成一成。”宋清遠搶先把手伸進了門裏。

喬一成不屑去看宋清遠，關門時也沒注意到宋清遠的手，待關門動作感知不對勁時，宋清遠已經被門夾到。

喬一成推開門，罵道：“你有病吧！”

宋清遠收回手，把放在地上的保溫盒遞給他：“我沒事兒，你還沒吃飯吧？給你帶了吃的——多少吃點。”

宋清遠白皙的手背上已經見了大面積紅，不出所料，明天就會是一大片淤青。

喬一成接過：“謝謝。”

又伸出胳膊打算關門，宋清遠急忙又說：“有事張嘴，別憋着。”

“嗯。”

随後，喬一成關上門。

喬一成把保溫盒放在餐桌上，自嘲笑了笑，他就是這般，厭惡宋清遠又沒法割舍宋清遠，宋清遠太好，好到身體裏的某個角落，因為這種好，無法忍痛割愛。

喬一成又累了，又躺回床上睡了一下午，直到項南方回家。

“一成，今天誰來了？”項南方對着餐桌上的保溫盒問。

喬一成一動不動，沒回她。

“一口也沒動嗎？”項南方打開保溫盒又問。

喬一成還是沒回。

“一成，怎麽不理我？”項南方去床邊看喬一成，喬一成背對着她。

“宋清遠拿來的。”喬一成閉目道。

“哦。”

項南方又出了卧室。

他自私的想要宋清遠先離開。如此，他無需再費神。而他，自是沒勇氣與宋清遠提的，也沒勇氣說出口。他承認，他自欺欺人。但凡說了，就要選擇，選擇離開。他不能接受宋清遠的愛，也無法做到讓宋清遠以朋友的名義來愛他。

此後幾天，宋清遠每天都會來，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的精神抖擻，樂此不疲。而喬一成的話越來越少，後來，幹脆門都不開了。

宋清遠敲三下門，喬一成在樓上偷望着他開車離去，才把保溫盒拿進來。

喬一成一口也不吃，保溫盒孤零零的在餐桌上放着，等項南方處置，他也不問項南方是吃了，還是倒了。

保溫盒一天多一個，擺在廚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