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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兩人交戰,一觸即發。

傅雪衣擡眸看着沈景之與鶴月之間的交手,不再多言。

傅雪衣總是覺得鶴月有些什麽不太一樣的問題,卻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感知具體來自于何處源頭。

再加上鶴月是晏朝光的心上人,就連與鶴月朝夕相處的晏朝光都未曾說出任何問題,他就更加不太好插手其中了。

鶴月手中一把長琴,有優越琴音傾瀉而出,每一道琴音幻化成重重攻勢,道道琴音皆淩厲。

就連周遭原本已經平靜安穩下來的靈植,都被鶴月的琴音給再度驚醒,此刻正于風中瑟瑟發抖。

傅雪衣思及此,擡手從儲物空間中,取了一把琴,架在自己身前,修長手指一勾弦,一曲琴音落于周遭。

兩曲琴音,鶴月的琴音是攻擊的殺招,而傅雪衣指下所彈的,不過是尋常琴音,并未有任何攻擊意味,與鶴月的琴音不相沖,也互不幹擾。

傅雪衣的琴音不過是攜卷了部分靈力,琴音流出,落于那些瑟瑟發抖的靈植之上,盡力安撫着這些靈植。

在彈奏安撫靈植的時候,傅雪衣于某一瞬有所明悟,像是突然感知到了這些靈植的靈性。

它們随風輕輕晃動,好似是在說謝謝一般。

這種明悟無關乎修煉與修為,倒像是一種心境的空靈,令傅雪衣身心愉悅,就連剛才因何戚遙那一番談話而生出的憂思與煩惱都被這一瞬的明悟給一掃而光了。

當傅雪衣弦停音落的時候,對面的戰場也已經分出了輸贏。

沈景之擊碎鶴月的青雲令牌,秘境規則轉瞬降落了靈光在鶴月周身。

傅雪衣收琴擡眸之時,正好撞見鶴月身形消失之際望過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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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來,迎上沈景之,問道:“感覺如何?”

沈景之道:“實力的确很強。”

傅雪衣兩次都說了清月宮鶴月這個名字,沈景之不必去過多猜想,便已經知曉傅雪衣兩次言行之外的隐含意思。

是在提醒他,試探這個人。

沈景之頓了頓聲,繼續道:“尚有餘地。”

傅雪衣聞言,看向沈景之。

他知曉沈景之的性情,這句“尚有餘地”并非是在自誇自己對付鶴月尚有餘地,而是對方出手的時候尚有餘地。

難道,鶴月并不想得青雲臺之争的榜首?還是有別的什麽原因?

傅雪衣默然心說。

青雲廣場上,鶴月被秘境流光轉瞬傳送了出來。

天幕曦光照落襲來,讓他略微有些不太适應。就算來這裏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他依舊有些不适應這樣明亮的曦光。

“鶴月。”

晏朝光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了過來。

鶴月淡然地看了過去,看見晏朝光朝他跑了過來,應了聲:“嗯。”

晏朝光笑了下,出聲道:“恭喜你,雖然不是前三名,但是第五名比我們之前的預期已經好很多了。”

鶴月開口道:“我知道。”

他略一擡眸,看向青雲廣場的觀影光屏,指尖微收了下。

晏朝光見鶴月并未有任何異樣,便順着鶴月的目光,一同看向青雲廣場上的觀影光屏。

好半晌後,他道:“這一次,傅道友他們四個人都快要相互遇上了。”

此時的觀雲臺上,奚延語氣輕緩地說:“喲,兩宗宗主,現在又是你們兩宗之間的對決了。”

此刻身在青雲秘境之中的弟子還剩下劍宗賀流雲與傅雪衣、道宗蕭寧與沈景之。

若是按照宗門來劃分,那便是二對二。若是按照關系來分,那可就分不太清了。

奚延撺掇似地問道:“還有誰要下賭注的嗎?最後時刻了。”

“道宗宗主,謝仙尊。”他好奇地将兩人叫在一起,又道,“這下,你們兩家的小徒弟,該分個勝負了吧?”

道宗宗主沒有理會奚延長老的指使與撺掇,只是笑眯眯地出聲說:“看這兩個小家夥的口型約定,應該也是賭猜吧。不如先猜我家小徒弟和劍宗宗主家的小徒弟,先誰輸誰贏?”

奚延探出的大尾巴輕輕地掃了下劍宗宗主的左手,笑着問:“劍宗宗主,你以為如何?”

劍宗宗主飛快地将手收了起來,應聲道:“總的來說,只要是我劍宗弟子得了榜首,便是好事。”

奚延好奇:“真奇怪,你們怎麽都不猜道宗剩下那名弟子,他還是一個元嬰境界的修士呢?”

觀雲臺上,有位大能解釋道:“修為高一階,不一定代表戰力高。”

修為是日積月累,最終可以一點點積累出來的。

妖族的修煉過程往往是漫長積累的,以血脈與絕對的等級壓制,而形成位高一階可以碾壓同族的修為優勢。

可人族不同,天才之間,一直有越級一戰的說法。尤其是對于低階修士而言,金丹修為與元嬰修為之間的差距并沒有那麽的明顯。越級一戰對于戰鬥天賦異禀的修士而言,更是視若尋常了。

這種越級一戰而成為勝者的情況,在數十屆青雲臺之争當中,次數尤為多。因而,在每一屆青雲臺之争的時候,以金丹境界力壓不少元嬰修為的修士,最終拔得青雲榜頭籌的人,并不在少數。

奚延了然應聲:“竟然是這樣。”

而在此刻的青雲秘境中,傅雪衣沉思瞬息,便瞧見了青雲令牌之上分別移動過來的兩抹光點。

他開口道:“沈景之,這一次來的是兩個人,怎麽賭?”

沈景之聞言,看向傅雪衣,指了指遠方十餘裏之外的那座高山,出聲道:“你看見那座高山了嗎?”

傅雪衣扭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我們各自尋一個方向的對手,看誰更快戰勝對手,然後最終先到山頂絕颠者,為勝者,于秘境至高處開啓青雲臺,奪得榜首。”

傅雪衣聽見這話,眉梢微動,應聲問道:“要是你選到你宗門的那位師兄呢?”

沈景之溫和出聲:“那就戰一場。”

“可以。”傅雪衣轉眸看了一眼,便說,“我選左邊。”

沈景之:“那我就右邊。”

兩人及時而行,分別朝着自己選定的方向飛身掠去。

數個呼吸過後,傅雪衣見到自己這個對手的同時,沈景之亦是看見了他的對手。

沈景之對賀流雲。

傅雪衣對蕭寧!

傅雪衣笑着出聲道:“蕭道友,請。”

蕭寧一身青袍,面對傅雪衣,他神色略微有些凝重。

他在來之前,便已經看見了令牌上接連被驅逐出境的兩人,皆是從同一個方向消失的。

傅雪衣現在主動找上來,以金丹後期的修為不懼他的元嬰修為,其手段必定不凡。

思及此,蕭寧道:“傅道友,請。”

傅雪衣擡手祭劍。

一東一西的兩地戰勢,幾乎都是齊發!

外界觀雲臺上,奚延還在到處撺掇着大家定下賭注。他轉了一圈,最後轉到向來不怎麽說話的謝凜面前,道:“謝仙尊,怎麽樣啊?”

奚延沒準備能夠聽見謝凜的一句回答,自顧自地欲往回走去的時候,卻見謝凜轉眸看了他一眼。

謝凜平靜道:“十招。”

奚延微微愣住,問:“什麽?”

很快,劍宗宗主接了話:“仙尊是說他家徒弟十招之內定勝負。”

奚延若有所思:“這麽厲害啊?什麽時候也讓謝仙尊家的寶貝徒弟跟我家小殿下也比劃一下。”

奚延并不知曉傅雪衣此前在鳳凰谷中和鳳今焰之間的那場比試,還在思考着這場比劃的可行之處。

沒多久,劍宗宗主笑呵呵地道:“奚延長老,道宗宗主,十招的勝負出來了。”

他話音落罷之際,道宗蕭寧被青雲秘境規則率先驅逐出境的身形驀然出現在青雲廣場之中。

“喲!”道宗宗主道,“劍宗宗主,你家小徒弟也出來了。”

緊接着,賀流雲的身形驀然被甩出了青雲秘境。于是,一直笑呵呵的劍宗宗主這次沒怎麽能夠笑得出聲來了。

青雲秘境之中,傅雪衣與沈景之幾乎是前後腳從原地飛身掠出,朝着秘境至高處極速掠去。

十裏,五裏,三裏……時至最後一裏路程被傅雪衣和沈景之兩人幾乎同時拉近,縮地成寸,轉瞬便到了山腳下。

傅雪衣和沈景之相視一眼,而後同時出手。

既然遇上了,那便一戰!

兩人從山腳處一路打到半山腰,不過片刻鐘時間,便已經交手上百招,直到最後數步之離。

沈景之手中捏訣結印,無盡靈氣豁然激蕩,像團團雲霧般,內蘊道法無窮,平淡如飄過的雲、流動的山泉,拂過的徐徐清風那般,自然而神韻天成。

秘境之中,兩人皆是臨近最高處,一覽衆山小。

天光浸透,落在傅雪衣的本命長劍便盈盈生輝。越靠近山頂絕颠,四周便越冷了些,就連吹過的風都變得寒冽如刀子一般,除了人的生氣,再無其他生氣。

面對沈景之這一擊,傅雪衣略微擡手,長劍劍身往前一遞,劍意轉瞬灌注,瞬發而出。

此地無半點生氣,他便以劍意生生造出一場生機與造化。

“铮!”

“轟!”

雙方招式就此碰撞,于此地掀起一陣虛空震顫。

與此同時,傅雪衣和沈景之幾近同時行動,身形掠向山頂絕颠——

卻在此時,不斷震顫的劍意激蕩落向貧瘠的山巅,于那一瞬有什麽破土而出,倏而生長攀附,阻絕了沈景之的去路。

“沈景之。”

傅雪衣身随音動,身形若驚鴻,翩然落在了山頂絕颠,轉眸看向沈景之,出聲道:“你輸了。”

沈景之擡眸,望了過去。

原本生機貧瘠的山巅豁然生長出一樹桃花幻影,攜卷有重重劍意,正劍指于他。

一片輕飄飄的桃花從桃花樹上緩緩落下,沈景之擡手去接,落于他掌心的桃花化作了一點微弱卻淩厲的劍光,将他掌心破開一道極淺的血痕。

他無法再往前半步。

這一刻,沈景之由衷地為傅雪衣而感到高興。他深知傅雪衣自從三年前成為仙尊謝凜親傳弟子的那一刻開始,往後走的每一步,皆是受盡矚目,卻又困難重重。

“恭喜。”

沈景之應聲捏碎自己的青雲令牌。

當沈景之身形消失在秘境之中時,傅雪衣聽見一道破空而至的聲響。

真正的青雲臺從虛空之中破空,攜着萬千流光,降臨在了秘境至高處。

傅雪衣安靜了下,才拿出自己的青雲令牌,将其放在青雲臺上。

他聽見了一聲極輕的“嗡”。

與此同時的是,在外界的青雲廣場,高聳入雲的青雲石碑上,流光盛放。在衆人注視的目光之中,傅雪衣的名字緩緩浮現——

傅雪衣。

青雲臺榜首!

感謝支持,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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