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是個戀愛腦

是個戀愛腦

第 18 章：

江魚印象中的陸老師上課出勤特別好，一直都是傳聞中“魔鬼教師”的稱呼，每一個學期從來都沒有請假，出勤率變态到 100%的程度。

怎麽病倒啦？

陸易此時哭的太傷心，江魚聽得心裏着急，索性讓陸易将事情經過和自己坦白。

原來陸老師的身體一直都不怎麽好，加上家族有遺傳的白血病，陸老師每年都做體檢，只是沒想到今年陸老師檢查出了白血病早期，需要住院早做治療，偏偏那段時間恰好遇到陸老師帶着的藝考生去參加藝考，因此陸老師一拖再拖。

等陸老師徹底有時候時，沒想到這個病情病發的相當可怕，已經不得不住院的程度。

但陸老師生病這件事學校為了升學率和學生藝考着想，悄悄地隐瞞了下來，也為了陸老師可以在醫院放心治療，因此很少學生知道具體情況。

之後，江魚說什麽都要去醫院探望陸老師，所以在和陸易去醫院的路上，江魚回憶起了很多曾經學校的往事……

說起來，自從江魚藝考結束她上了影視學院後，很少親自去學校看望陸老師，基本只是在線上的方式和陸老師溝通。包括江魚和秦笑白結婚以來，她明明有很多時間，偏偏就是将這件重要的事情給抛之腦後。

這一刻，江魚內心深處浮現出了愧疚。

想當初，江魚可以順利參加藝考，走上這一條路，全依靠陸老師的大力支持。

那時候江魚母親王梅并不了解孩子藝考的重要性，只是聽說隔壁誰家的孩子讀理科上了什麽好學校，将來特別有出息，因此要求江魚也要選擇理科這一門。

但江魚并不喜歡理科，她想要自己走藝考，但她也清楚王梅不可能會同意，包括她整個江家，真正關心她“考學”成功與否，其實沒有一個人真正在意。

那段時間江魚整個人悶悶不樂，包括她喜歡的聲樂課，也是無精打采。陸老師第一時間發現她的情緒不對，并且找到了她談話，了解事情。

在陸老師得知真實情況，還鼓勵江魚要堅定自己的選擇，還對她科普了一系列“藝考”的不容易和各種艱苦，想要成為一名“演員”不是簡單的事情，需要經歷無數的折磨，才可以在衆多白花中獨傲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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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江魚擔憂“家裏不同意”，陸老師承諾自己會做一次家訪，絕對會說服江魚的父母同意她的選擇，讓江魚放寬心，做好打硬仗的決心。

至于其餘的，陸老師還鼓勵江魚要多說出自己的想法，包括未來某一天要是堅持不下去了，其實也可以做到放棄，每個人都只是在這個世界上活一輩子，需要成為什麽樣的人，最終還是自己說了算。

未來的選擇，屬于自己，盡量在當下不要做讓自己将來痛徹心扉的決定就行。

對于陸老師的話，江魚那時候其實無法理解太透徹，但她又似乎聽得懂少許，覺得陸老師的話說到她的心窩了，畢竟她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但是很清楚自己不想要什麽。

後來，江魚像是開竅了一般學習特別刻苦，身為江魚好閨蜜的趙甜也似乎被江魚的“認真”所點燃，興高采烈地拍掌說要和她一起藝考，上同一所電影學院。

因此那段時間，江魚和趙甜兩個人在陸老師的指導情況中，瞞着家裏人為了同一個夢想起早貪黑的努力。

至于後來王梅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知，江魚居然還瞞着她談談報了什麽電影學院，氣得直接沖她破口大罵，罵她是豬腦子，說江雄都鋪好路了，讓她選理科就行，将來上某某名牌大學後，直接進入自家的公司，完全可以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何必要去做那種“賣笑”，被人恥笑的職業。

對于王梅不理解和掌控，江魚感到壓根沒辦法和她溝通，無論自己說什麽，王梅總是會有各種反駁的理由，甚至還說要是江魚就算考上了，她也會将通知書撕掉，讓她幹脆不要上學了。

江魚覺得王梅不可理喻，一氣之下直接離家出走……

這件事陸老師知曉了，特意做了家訪，和王梅進行了長達三個小時的談話。

江魚也不知道陸老師是如何和王梅談話的，只知道這件事之後王梅居然破天荒的同意江魚參加藝考，只是承諾要是江魚考不上，得老實的聽從自己的安排，只能讓她考一次。

只能考一次，只有一次機會！

那時候江魚壓力巨大，生怕自己考不上。

江魚至今很清楚自己和趙甜在藝考期間在舞蹈房花了多少時間和汗水，再苦再累江魚都咬牙堅持。最終在查成績的那一天，江魚更是緊張到呼吸困難，害怕自己失敗……

江魚至今仍然記得，那天自己和趙甜是在陸老師家查的成績，在看到成績中“錄取”的字眼，江魚整顆心都跳的飛速，她吓得渾身顫抖，久久無法反應過來自己被錄取的喜悅。

也是那天，江魚和趙甜抱在一起，在陸老師面前嚎啕大哭訴說着自己的辛苦，如釋重負的幸運，也感謝陸老師為她們的辛苦付出。

……

這些記憶總是讓人陷入一時的沉思，明明上學那時候關系好到不行，偏偏造化弄人，江魚花了那麽多心思考上影視學院，可一畢業不得不聽從家裏的安排，嫁作她人，成為她□□，而不是繼續深究自己的演藝事業。

江魚也終于明白當初将自己要訂婚的消息告訴陸老師時，陸老師說自己忙，可能來不了，電話說到後來陸老師語氣嘆息，問她那是不是之後會很少演戲了？

她說自己有幾個劇本在看，但得看導演組那邊的具體通知，那時候江魚也不知道自己後來真的會變成無戲可演。

“每個人有屬于自己的選擇權，但作出選擇之前一定要清楚，考慮好自己是否是真心。老師擔心你在這麽好的年紀和時期為了家庭放棄自己的事業，太可惜了。但我也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希望你堅持你的夢想，也希望你可以兼顧家庭，只是世上很難做到兩全。”

電話中的陸老師語氣很沉，每個字都認真：“但我很清楚，婚姻并不是我們最好的選擇，我們一定要擁有生存的好技能，要成為自己人生的第一決策者，努力做好自己。”

當初的話，江魚只認為老師是對自己失望，并沒有琢磨清楚陸老師是對自己愛之深，陸老師說的那一番話，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都猶如是刀刻在了她的心窩。

其實陸老師擔憂也對，只是那時候的江魚，并沒有将這一切聽進去，一味的認為“那是最好的歸宿”的選擇，聽從了家裏的意見，将秦笑白徹徹底底放心上。

結婚這三年來，江魚自己并不過得太愉快，天真的覺得自己的情況會好轉，還義無反顧的放棄了在上升的演藝事業，在秦家遭受着白眼與冷落。

這些年來，江魚并不是沒有抽空去找過陸老師，但陸老師似乎對她很失望，每次去見她總是态度冷淡。

沒想到，陸老師是因為得病的緣故……

陸易在旁邊對江魚解釋媽媽檢查出病症，她并不想讓自己的學生知道情況，因此對誰都是态度冷淡，還讓江魚不要錯怪她媽媽了。

江魚怎麽會錯怪陸老師呢，她心裏緊張到不行，萬一等下要是陸老師還不待見她可怎麽辦？

很快，江魚随着陸易來到了市中心的人民醫院，陸易說要去将這幾天住院的費用交清，讓江魚在旁邊的長椅等自己。

醫院不是好地方，江魚對醫院一向喜歡不起來。印象中曾經頻繁出入醫院那是因為祖母住院，她經常陪在祖母的身邊。只是經過再多的陪伴還是無法得到蒼天的放縱，祖母還是撒手人寰。

陸易在那邊繳納醫藥費，江魚旁邊看着周圍的一切，心情五味雜陳。

醫院和火葬場，估計是全天下很多人不願意踏入的地方，也是很多人讨厭并且忌諱的地方。

當初祖母病逝，江魚傷心了很久，壓根沒辦法想象疼愛她的祖母就那樣離開了自己，她之後将要用怎樣的方式來記住祖母，她的音容相貌自己也擔心會徹底遺忘。

在江魚思考這些事情之後，陸易很快辦好事了，和江魚說醫院在什麽樓層，還叮囑着待會電梯要很久才到，還和她吐槽着醫院的電梯因為每一層都要停，所以待會人會特別多。

可能也是馬上要到飯點的緣故，江魚留意到和她們一塊兒等電梯的許多人，手裏都拎着樸實無華的飯盒，每個人臉上都沒什麽精氣神，憔悴到不行，還有好些人頭發亂糟糟，整個像極了好一段時間沒有睡好的狀态。

江魚什麽話都不敢說，大致也可以猜到是什麽情況。等電梯來到，大家夥這才勉強有了少許的生氣，推搡着江魚往電梯走。

情況特別誇張，江魚一下子被人潮直接往中間擠去了，封閉的電梯裏很快變的氣氛沉悶，誰都沒有講話，大氣不敢出。

電梯每一層停，很慢，要比江魚消息中還要煎熬很多。直到經過許多漫長的煎熬後，可算是到達了江魚和陸易要下電梯的那一層。

唯獨此時，江魚慌張了，她有一些害怕待會兒見到陸老師，到底要講什麽話，先不管陸老師待不待見她，她完全沒有思考好自己這一趟過來，到底要和陸老師講什麽合适？

“小魚姐姐，你還是自己進去吧，我就……”陸易也在此時打起了退堂鼓，臉上表現出了擔憂，在來的路上陸易特意和江魚坦白過媽媽不讓學生知道她的病情，所以自從媽媽住院，壓根就沒有什麽人來探望。

江魚知道陸易是害怕被陸老師責罵，沖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讓她不用太擔心。

在來的路上，江魚聽陸易提起過陸老師的病因，竟然是乳腺癌，這個病情一直很嚴重需要高度重視，更不可以情緒過度緊張和動怒。

“一定要沉住氣！”

江魚在心裏對自己加油打氣，然後再緩緩地敲着病房，輕輕地推門進入。

很快，江魚見到了正躺床上的陸老師。她還是和江魚印象中都不太一樣，平常的陸老師總是臉上挂着笑，穿着漂亮又樸素的裙子，和誰說話都是不緊不慢，溫聲細語的模樣。

可現在的陸老師臉色蒼白，沒有血色，身上穿着的是醫院統一發放的病號服，和以往的形象沖擊特別強烈。

陸老師瘦了起碼二十斤不止，江魚此時整顆心揪起，眼淚無法控制住哭了出來，吓得呼喊出聲：“陸老師……”

病床上的陸老師原本昏昏欲睡，直到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這才睜開眼，詫異地往床頭擡起眼，沒想到就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學生，剎那間恢複了少許的精氣神：“小魚呀你，你什麽時候來的啊？”

本來陸老師打算掀被子起來，沒想到動作幅度太大，眼看着就要往床邊倒去。江魚反應迅速，趕緊伸出手去攙扶将人扶回床上。

江魚沒想到陸老師的情緒這麽大，看着陸老師憔悴的面容，語氣忍不住帶着一絲委屈：“老師都生病了，我怎麽可能不來，為什麽不告訴我們，是因為我現在不是老師的學生了嗎？”

“當然不是了。”陸老師聽着江魚語氣裏帶着哭腔，眼眶微微濕潤：“我這個不是什麽大病，就是不想讓你們擔憂而已，至于別的當然不是你想的那麽一回事。”

“老師……我還以為老師您還在生我的氣？”江魚很害怕陸老師不搭理自己，也對自己感到很自責，陸老師都這麽嚴重了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知道，生怕陸老師會和當初的祖母一樣離開自己。

“你這個孩子，說什麽呢，老師我怎麽可能會生你的氣呢。”

江魚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聽到陸老師這番話，總是好想哭一場，一霎時忍不住抱着陸老師嚎啕大哭了起來。

場面忽然變的特別溫情，江魚不顧形象的抱着陸老師嚎啕大哭起來，整個病房此時只有她們兩個人，病房的門外許多聽到哭泣聲，好奇的張望都想要了解到底是什麽情況？

醫院裏，最忌諱和最不值錢的，就是眼淚。

後來，江魚将工作上的事情推到後期再處理，她想要留在這裏和陸老師敘舊，陪着陸老師好好地說說話。

陸易帶來的午飯很簡單，因為陸老師要吃的清淡，三個三個人吃完之後，陸易在一旁安靜的寫着作業，江魚和陸老師交談着以往的點滴。

結果中途陸老師的手機鈴聲響起，那鈴聲江魚感到很詫異，居然是她做的音樂？

等陸老師電話挂斷後，江魚心裏慌張到不行，但是看着陸老師，她萌生出了一種想要和陸老師坦白的心思。

“陸老師，可能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和您坦白。”

剩餘的話江魚還沒有說出口，她似乎感到很難以啓齒，不敢直視陸老師的眼睛：“就是……我雖然沒有去演戲，但其實我并沒有放棄音樂，我也知道陸老師你當年對我說的那番話的意思是什麽意思。一直很感謝陸老師您，真的，謝謝陸老師。”

陸老師對于江魚說的這些話，她壓根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臉上依舊挂着慈愛的笑意，語氣溫柔說道：“我當年的确是很惋惜，你和甜甜兩個人那麽刻苦的考上自己夢想的大學，到後來兩個人不争氣，選擇婚姻放棄演戲這條路，所以我才會對你失望。”

當年陸老師的确是對江魚又愛又恨，幾乎到了恨鐵不成鋼的地步，明明江魚是自己教過的好孩子當中最有天賦的，偏偏是個戀愛腦，因此陸老師那次才會對她說了重話。

“我知道陸老師的良苦用心。”江魚心情莫名的很激動，趕緊笑着繼續說着：“謝謝陸老師，我以後不會再犯傻了。”

“你的歌很好聽，我和易易一直都很喜歡。”陸老師說着，搖晃着手裏的手機，臉上笑容笑的很燦爛。

江魚整個人呆住，眼淚吧嗒一下奪眶而出，震驚到說不出話來：“……老師您，難道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