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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米側頭望向室外。
玻璃外的天空已經漆黑,冬末春初,暮色在晚飯未結束前已來臨。天空中少星,夜色有些沉重。灰蒙蒙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落下雨來。
“郁婕!”喬杉猛然響起的聲音将白米的注意力扯回來。
陳郁婕一行人剛從二樓下來,說說笑笑的正經過他們的餐桌。白米視線看過去,下意識地也站起來,跟過去。
喬杉迎着笑上前,“好巧,你們過來吃飯啊。”喬杉是制片人,手中出去的作品不少拿得出手的,家裏背景硬,在圈裏也小有地位。定于情人節上映的那部《音軌》,兩人合作過。喬杉的視線依次劃過周邊,瞧見李知寬大導演的時候,一個勁沖陳郁婕眨眼。
一整部劇交涉下來,陳郁婕和喬杉也是處的交心,哪會看不懂她這小眼神啊,“李導,這是喬杉,剛上映的《音軌》這部劇就是她監制的……喬杉,這是李導。”
“久仰久仰。”喬杉從容的握手。
“喬小姐,你好。”
幾人在你來我往的交談着,方才跟着喬杉一起站起來的白米神志有些呆滞。論壇界面上,入眼的都是關于曲小桦的事情。有人揣測——曲小桦才是正牌女友,白米是臨陣一腳的第三者。據知情人士暴露,曲小桦和男友感情一向很好,上次圖書館的事情是個意外。
條條款款列下來,捕風捉影的。白米覺着有些滲得慌,女孩從樓上跌下來,在地板上血液四濺的照片,過分的猙獰。事不關己的一件事情,現在看來——
多少是不忍直視的。
白米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再擡頭,剛巧撞到陳郁婕的目光過來,白米扯開微僵的嘴角,細聲,“師姐。”
“這是?”陳郁婕微笑着偏向喬杉。
喬杉嬉笑着,扯着白米的胳膊,介紹,“白米,我閨蜜。《醉世》原着作者,也是這部劇的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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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這介紹,陳宇飛應聲擡起腦袋,神色複雜的打量着她。編劇啊,她夢想成真,真的當上了編劇。陳宇飛細細琢磨着,腦袋裏在搜索自己對《醉世》的印象。
一行人簡單的客套完,才紛紛的往外走。陳宇飛跟在一衆人的最後面,在他經過餐桌時,白米和喬杉才看到他。喬杉只是覺着眼熟,想了半天,愣是沒記起來他是誰。既然是跟在名導,應該是某個新出道的小鮮肉吧。恩,至于演過什麽片子,真是半點印象也沒有。
白米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見到他,愣怔了兩秒鐘,回過神來後,抿嘴搗下腦袋,算是打招呼。
陳宇飛也點頭回應,勾着嘴角笑了下。
他們走後隔會,喬杉猛地拍了下腦袋,沖白米驚呼,“米飯,就是他,他的狗和你重名!”
陳郁婕在和李知寬等人說話,陳宇飛站在一側等着,室友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進來的。他接起來,說了沒幾句話,臉色就變了,一向陽光随和的臉上,突然就積起一團雲霧。
內容是關于曲小桦的。
也關乎白米。
若當時陳宇飛沒有喊住白米,整件事情,或許不會鬧的這樣大。現在的狀況,也不會将她牽扯進來。他見老姐還要說一陣子,收了手機,沒猶豫的,重新進了餐廳。
白米的位置,正和玻璃門對着,陳宇飛進來,她沒在意,繼續和喬杉說話,直到陳宇飛在桌邊站定。兩人停止交談。
“晚上有事嗎?”
“恩?”白米擡頭。
喬杉同樣一臉的懵滞。
事情有些隐晦,不知道這樣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合不合适。陳宇飛端量着,總不能把她扯到一旁說,在這将事情說出來又行不通。糾結斟酌之下,嘴巴比腦袋還要先作出了反應,“晚上別回學校了。”
陳宇飛在說這話的時候,掌面撐在桌沿上,身體微微朝百米的位置偏過去。他的五官棱角分明的,但是湊在一起,整張臉看起來根本不懼攻擊性。柔和的,就連此時一本正經的說話時,都是溫暖、和煦的。
白米仰着腦袋和他對視了會,知道他意有所指的是什麽事情。覺着他的這個建議根本就沒有必要,“我還有大作業要做。”
白米扭了腦袋,就沒準備在理他。
陳宇飛杵在原地,倒是有些兩難。剛剛孟升電話裏,說的很清楚。曲小桦的事情,鬧的很大,警察醫院學校家長,亂七八糟的一堆人。這件事情和白米沒有關系,但網絡上的輿論,一邊倒。
現在回去,不合适。
“我這有兩張電影票,請你看電影。”陳宇飛掏掏口袋,将先前車上陳郁婕随手塞給他的兩張電影票拽出來,皺巴的紙券順着桌面被推到白米的面前。陳宇飛的聲音低低的,有些無奈,“待會再回去。”
白米沒動。
一旁的喬杉看着這倆人一唱一和的,腦門上一排黑線。怎麽個情況啊,這是當她透明人啊。
她嘬着嘴,小腿在桌子下面踢白米,腦袋卻朝向陳宇飛,“就兩張票啊,是不是讓我先走?”
白米躲開她的鞋子,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別說話。
喬杉沒理她,彎着眼睛在看陳宇飛。後者倒是一臉認真的将這個問題好生思考一遍,得出個最合适的答案,“也行,待會我送她回去。”
“……得嘞!我這就閃。”
喬杉吧唧着嘴巴不停地搗腦袋,一臉割袍斷義的決絕,手中的筷子放下,伸手就去抓自己的包,世态炎涼人情淺薄,閨蜜重色輕友啊,好一陣內心咆哮,“祝你們約會順利!”
“幹嘛去?”白米見她真走,喊她。
誰知喬杉潇灑的留給她一個背影,伸長胳膊擺擺手,示意甭送。
喬杉走後,陳宇飛順勢坐到了她的位置上,和白米面對面的對視。“曲小桦的家長都在學校裏鬧呢,你現在回去不合适。”
“不覺着我在這裏呆着也不合适嗎?”本來沒什麽的,被他這一下,被有心人撞見,指不定就真傳出些什麽來,到時候那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楚了。
論起來,這件事情和她沒丁點關系。
“沒什麽不合适的。總比回去被學校裏的人圍攻好。”
白米:“被圍攻也好過被第三.者。”
“……”
陳宇飛沒料到白米不知道曲小桦不是他女朋友這層,只當是白米這人不喜歡躲躲藏藏,想要直接面對。所以這兩個人交流起來,不在同個頻道,自然是有些難以理解彼此。好在陳宇飛反應了會,抓住重點,“你不會以為我是曲小桦是我女朋友吧?”
“難道不是嗎?”白米理所當然的反問。
事情大白,陳宇飛笑了,擺擺手,解釋,“是我室友,不是我。”
白米眨眨眼。
“所以曲小桦不是為了你死的啊?”
陳宇飛堅定,“當然不是!”
“我說呢,你也不可能有這樣的魅力啊。”一直拿眼前這人,當個狠心無情的“殺.人犯”看,心态還是蠻沉重的,這突然間,對方洗白脫清,瞬間放松了。随口扯了句開玩笑。
陳宇飛卻當真了,尖着腦袋和她理論起來,“那沒有這魅力啊?”不夠帥嗎,他低頭掃了眼自己,悻悻地自己作出了判斷,“還行啊,風流倜傥的。”
白米被她逗笑,想起當初他把自己當成搭讪的小姑娘那件事,得出結論,看來這人不是一般的自戀啊。
“你舍友挺渣的?”話題重新繞回來。
陳宇飛身體往後靠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坐墊上,搖頭,“對待兄弟很仗義,對待感情……不能說渣,就是花了點。”
白米也是寫小說的,所以對這人類之間的感情啊,還是有些認識的,陳宇飛這話說到這裏,所以她也就明白了,将他沒說完的半句話徑自的接過去,
“明白了,就是耐不住有人想不開。”
是這理。
顯而易見的道理,彼此的心裏面都理解就行。但被這小姑娘一眼就戳穿,一語中的,倒覺着有些意思。
“你想的倒是挺開得。”
白米一擡頭,就看着陳宇飛嘴角噙着笑,半認真半玩味的态度說着這句話。白米松垮垮的哼了聲,“旁觀者清。我遇到這事,指不定也想不開。”
陳宇飛沒接話,那個看《還珠格格》能為了小燕子和紫薇哭得稀裏嘩啦的小姑娘,心思敏感細膩着呢,若是真有人在感情上辜負了她,那倒真是我委屈她了。
陳宇飛默了會,自顧地扯着嘴角笑了下。這委不委屈的,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啊。
視線落到電影票上,沖她揚了下下巴,“這電影還看嗎?”
白米将電影票拿起來,《音軌》,自打上映以來,口碑不錯。剛上映那會想去看,無奈身在國外,沒去成。現在有這機會,為什麽不去。
“去,當然去。”
陳宇飛彎了眼角,視線掃過桌子上的海鮮,招呼服務生準備結賬。誰知結完賬起身剛準備走,就聽對面的姑娘又開了口,
“你別着急啊,我自己去就行。”
陳宇飛:“兩張票呢,我陪你吧。”怎麽着,這票也是他提供的,不會這麽狠心吧,将他孤零零的抛下。
誰知白米就是這麽狠心。
“不怎麽合适。”白米一臉認真思考的模樣,給出他兩個選擇,“要麽票還給你,要麽我自己去看。”
還有這樣的人啊,這是哪門子的狗屁道理。總不能将票要回來吧,算了,讓她去吧。
“就一個屁股,倆位子看你怎麽坐。浪費!”陳宇飛氣得牙疼,竟然還有這樣不知道珍惜眼前光景的女人。
白米露出一整排牙,單純地笑,“我坐一個,另一個放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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