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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的休息室裏。

白米皺眉,挂斷了與家裏的連線。母親住院了,突發性腦溢血。

“我定了傍晚最近一班的機票。”宋銘雲的聲音,溫吞而又安靜。

房間很空,牆壁被裝飾的花哨,簡單的幾張桌椅給人也溫馨。

白米手緊緊地攥住了手機,靜默地神情思考到什麽似的,逐漸的将掌心的手機松開。擦了下掌心的汗,說,“好。”

白米有些害怕,電話裏面,白爸爸的聲音平和而又冷靜,絲毫聽不出什麽痛苦和波瀾的。但是隐約之中透漏出來的疲憊,讓白米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子。

“宋銘雲,你說我媽沒事吧?”

白米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面,雙腿緊緊地并和着,過分的緊張和不安。她的背有些弓,用一種極其別扭的姿勢保持着坐姿。

臉上沒有淚,眼周一圈紅。白米一貫的态度,罕見落淚。尤其是當着人面的時候,越發的冷靜自持。

宋銘雲看着她頭埋得越來越低,心疼。

宋銘雲果斷的從位子上起身,走到白米的身旁,半蹲下身子,視線稍稍和她平齊。她瞳仁一般大小,懶懶地,看不出身材。

眼尾細挑,柔和精致的模樣露出悲傷的神情,真的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宋銘雲胳膊伸過來,緩和的拍她的肩膀,出聲安慰她,“沒事的。”

“宋銘雲,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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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宋銘雲身體靠過去一些,将她攬進自己的懷裏面,聲音溫和而又幹淨。像是雷雨暴風過去,乍雨還晴的天際間,飄蕩在湛藍色碧空中的雲團。

“我媽會沒事的吧?”

“一定會的。”

宋銘雲安撫了白米半晌,才踏上了去機場的車子。

猝不及防的面對突發狀況,原本的計劃全都被打破。直到臨近飛機起飛,空乘小姐提醒手機關機。

宋銘雲安撫性的攥一下白米的手,“美食的。”

“恩。”白米點點頭,準備給手機關機的時候,這才想起來,還沒來得及給陳宇飛說一聲。

想到這,她的心又開始慌亂起來。是那種說不出哪裏的痛,但反複的被狠狠揪着的感覺。

“銘雲,等我一會,我打個電話。”白米宋銘雲說。

後者也不着急,猜到她要做什麽,“去吧,我在這邊等你。”

“好,我很快回來。”

白米拿着手機,去了旁邊,通訊錄就在手底下,但是猶豫了半晌,仍舊沒有撥出去。

可能人越在悲傷越在惆悵的時候,行為就越發的混亂。白米調整了幾次氣息,都沒能完全的冷靜下來,索性,為了防止在電話中時空,白米改發短信。

後村,影視基地。

接到這條短信時,陳宇飛拍完最後一場戲,他的角色殺青。

化妝間裏,程辰時将手機給她,“有一條短信。”

“說的什麽……”未讀消息被點開。陳宇飛原本從容鎮定,嘴角揚着抹笑容的臉上,硬生生地眉頭皺了下,正在為他卸妝的化妝師誤以為是化妝棉蹭疼了他。

手上的動作慢下來,要道歉。

“沒事,我自己來吧。”陳宇飛揮揮手,讓他出去。

陳宇飛從頭到尾将短信看了一遍。“我媽住院了,今晚飛美國的機票。”

電話再撥過去的時候,清亮的女生傳來對方手機處在關機狀态的提示音,再撥幾次,還是同樣的情況。

應該是上飛機了吧。陳宇飛心想。

“出什麽事了嗎?”程辰時在旁邊不解的詢問。

陳宇飛搖頭,捏着卸妝棉在自己臉上胡亂擦了兩下,用清水沖了臉,聲音悶悶的開口,“幫我定最近一班去美國的機票。”

程辰時“哦”了聲,半晌才反應過來,“啊”了聲。

後知後覺的,他的這個反應有些難堪。腦袋重新轉回來,想了半天才決定要說些什麽,“明天還有個服裝品牌的gg拍攝……”

陳宇飛拿毛巾擦幹淨臉上的水,後拿起手機,撥通了辛鐘的電話。

陳宇飛剛洗過臉的緣故,額前的頭發濕答答,纖細的發絲上挂着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他的皮膚底子上,拍戲的時候化妝師只需簡單的修一下影即可。

此刻打電話的他站在昏暗分明的光鮮之下,眸子裏亮閃閃地透露出一些堅毅和執着。

電話撥過去,很快就接通了。

抛棄客氣地話,陳宇飛直截了當的表示,“後幾天的行程幫我推掉吧,我要去美國一趟。”

“什麽事?”辛鐘莫名其妙,碰到這樣的藝人,真的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家裏有人住院了。”

“額……那我幫你請假。”辛鐘語氣有些為難,但還是答應了。他應該是在忙,和陳宇飛将電話的同時,身旁還有交流說話的夥伴,不過辛鐘在和身邊人講話的時候,手會下意識的捂住聽筒。

傳到這邊來聲音并不真切,亂糟糟的聽不清他說的什麽。

得到了答案,陳宇飛準備挂電話,誰知道聽筒裏冒出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家裏誰住院了?”是個女聲。

陳宇飛遲緩的腦袋反應了會,有些頭大,是陳郁婕。

電話那頭的陳郁婕見他遲遲沒有反應,更加着急了,“我怎麽沒接到家裏的電話呢,你小子快說啊,要急死我嗎?”

陳宇飛不尴不尬的清了清嗓子,咬字,“……未來的丈母娘。”

陳郁婕,“……”

程辰時将陳宇飛送到機場後,看他登機便回公司了。

幾個小時的航班,在陳宇飛的眼裏面,簡直就是折磨。

好不容易挨到了到機,第一時間就給白米撥過去了電話。周圍是烏泱泱的一片地地道道的英文口音,陳宇飛捧着手機,站在機場的大門口,遙遙的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輛,聽筒裏面傳出自己心愛女孩的聲音。

心裏算是有些安慰的吧。

白媽媽從重症監護室裏出來,老天爺讓她劫後重生。

白米在病床旁邊守着,宋銘雲也陪着,白爸爸被她打發回家休息。

安靜到可以聽清楚針管中藥滴聲音的房間裏,白米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劃破了寂靜。宋銘雲的視線随之被吸引過去。白米掏出手機按掉聲音,看了眼來電人,對宋銘雲比劃了一下,自己出去接電話了。

“喂。”白米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太久沒有言語,加上嗓子出積攢了太多本應該哭泣的聲音,一時間這樣說話,有些難受。

她不得已地清兩下嗓子。

陳宇飛周圍很亂,電話中,白米依稀能聽清楚這四個字,“你在哪裏?”

白米捂着聽筒,壓低聲音講話,“醫院。”

“哪家醫院?”

白米沒思索太多,仔細告訴他。陳宇飛将地址記下來,攔了輛taxi,對司機報了地址,趕過去。

清楚的将電話對面的情況聽了個仔細,白米詫異地張張嘴巴,問陳宇飛,“你也來美國了嗎?”

“恩。你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到。”陳宇飛聲音溫和的,并不想讓白米獨自一人面對突發事情。

醫院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有些難聞,随着白米的呼吸不斷湧入到自己的呼吸道內,刺激着她的清醒,同時也讓她的神經壓抑而且緊繃着。

陳宇飛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白米正仰着頭,看着牆壁上黑色的挂牌上面,工整的英文标注着不要大聲喧嘩的标準語。

我一會就到……

“你怎麽過來了?”白米眉毛跳了跳,驚喜與感動交相複雜。整整24個小時,白米煞白冷靜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空氣中有些靜,消毒水的味道依舊難聞。但此刻的白米卻是開心的。幾個小時前,白媽媽被從重症監護室裏推出來轉入普通病房的時候,她都沒有露過笑容。

不是因為不開心,而是內心裏面的後怕,遠遠地超過了喜悅。

但是此刻,電話那頭陳宇飛的一句話,卻實實在在的讓白米開心起來。

陳宇飛說,“我不放心你。”

她心情舒暢了些,對着聽筒,笑,“那,我在醫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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