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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寶纓直覺不妙。

傍晚風和,福安帶人提着食盒進屋上膳,各自謝恩領了賞。

“回爺的話,淮揚的廚子明兒才能接進京,府上別的沒有,就人手多,按着食方子給做的,就怕祈姑娘嫌不地道。”福安道。

寶纓沒有留意這聲祈姑娘。她一心想将侯府的人一概無視才好。

寶纓昏了頭才在蘇起這裏鬧絕食,就算靜王沒有戴罪,就算她嫁進靜王府日子不好過,也不會想着去磋磨自己。正如蘇起話裏話外的笑話她,那點小聰慧都是自作聰明。她吃了熊心豹子膽在蘇起這裏耍花招?誰讓他手裏捏着她的小辮子,罪狀又多了一條靜王,他哪日一不順心得了失心瘋,還會送她去流放路上。

桌上有一道特意用小火煨出來的藕粉甜粥,蘇起怕她挨了餓得了急,再給吃壞了肚子,他自己是不愛用甜食的,擡手給寶纓舀了一碗,自己也動了嘗嘗的念頭。

寶纓實力一臉懵。

“……有勞侯爺了。”當盛着米粥的瓷碗到手邊時,寶纓才敢确信是給自己的。她茫然的站起身,拘着禮到一半才發現自己犯了天大的蠢,連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尴尬的坐回去。

寶纓甚至都有點想和他在套近乎的邊緣來回試探。

她随口問這是不是西晉引來的占城稻。蘇起答是。寶纓憋了一句“那多虧侯爺練兵有術才結了西晉之好”沒腆着臉講出口,她沒好意思拿他當孟老太太糊弄。

寶纓手裏的筷子全程沒伸遠過。

蘇起用公筷給她挾了一塊肉,寶纓沒理。他給她挾了第二塊,寶纓才小口的啃了,用細嫩青筍小炒出來的口味,遠比不上京裏食材的入味。

秉持着食不言,寶纓吃幹抹淨的用完膳,等着蘇起開口。

堂而皇之的将她送回孟府不大實際,主要看蘇起态度。寶纓能理解,她向他提了個出家的好點子,不知蘇起那裏有什麽點子,不對,于他而言應該叫詭計才對。

“你真要去做姑子?”蘇起道。

寶纓不解的看向他,手上動作一頓。

那還能有假?

寶纓想好了,日子還得過。孟府那裏主要看蘇起送不送她回府,她也可以隐姓埋名做個姑子。等在庵裏安定下來,再找個出路。

蘇起掀着眼簾好整以暇的觀望了她一番,見她神态輕松,手上緊張兮兮的掖着袖口等他決斷,他只道要去書房處置軍中奏報。

寶纓啞然,欲言又止。想了想和他暫結同盟,寶纓表面客氣道:“侯爺是做大事的人,我這點兒小事跟國民生計比起來就不足挂齒了。”聽聽,多識大體,妥妥的優良好百姓。

蘇起臨走前問她:“你吃的慣這口味麽?”

寶纓知道他問什麽,她自己一心裝着“逃離侯府”,沒顧得上去想蘇起為什麽去請淮揚的廚子。

蘇起早不走,晚不走,看她肯用膳再走。寶纓當他在晾着自己,聽他問自己吃的好與不好,沒有張口答好,難免有點賭氣道:“我早吃不慣這股子甜味了。”

寶纓沒說假話。孟長夫舉家遷京早入鄉随俗了,橘生淮南才為橘。像無數的京裏人一樣,并不執着胃口上的鮮味,重在實在,不太執着菜品工序上的細節。

蘇起一走。寶纓都快化身望“夫”石了。

他乘着夜色回來時,寶纓又躲去裏屋更衣的曲屏後,捧着一柄青銅燈盞,幽幽的光不及她眼裏明亮,她探着腦袋看他進來。

蘇起換了一身直裰長袍,纡佩金紫,堪稱郎豔獨絕的豐神姿态,一開口卻不盡如人意:“你還挺認窩。”

“……說什麽呢?”寶纓沒懂他在樂什麽。

蘇起嘴上就沒一句人話。

寶纓擺明坐也不肯坐,待也待不住。

“你敢走夜路麽?”蘇起道。京裏夜市昌榮,常有貴眷出門,她有什麽不敢的?沒等寶纓點頭,蘇起奪過她手裏燈盞,道,“京裏太平,郊外就不一定了,你要自個兒趕夜路?這年頭正鬧山匪,我都說不準京郊會不會有新落草的山大王。”

要送她去郊外?寶纓惺忪着眼嗯一聲,“你是給我找了哪座庵?”

蘇起笑道:“你不是才用膳時破戒食葷麽?這可抵賴不得。等你茹素一段時日,心誠則靈,我再将你送去,否則敗壞了佛地清淨。”

寶纓怎麽看怎麽像他在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她再看不出裏頭的古怪就成傻子了。

她凡是決定要做一件事就得早早準備,力争做好,應對突發狀況不是她的強項,何況抄家這事兒是她的軟肋所在,心神不寧在所難免。

蘇起又問她預備幾時沐浴。

寶纓再回過神時已迷糊的點了頭。

她出了一夜的冷汗早想梳洗了。寶纓進了淨室,索性她沒肯讓人伺候,就這麽匆匆沐浴後,她撿起架子上擺的一件裙裳,水粉蘭色的絲織料子,穿着就敞亮,顯出她嬌嬌嫩嫩的膚底子,香溫玉軟。

寶纓不大習慣穿鮮妍的衣裳,不像她以前平日穿的衣裳素的過分。

居然會很合身。

意外的襯她。

她穿來像是一副缥缈虛和的繪墨畫,超脫鉛華的輕煙淡彩。

寶纓也不怕在他這裏先借着吃住了,就當貧尼削發前最後的破罐子破摔。

蘇起本性如此,寶纓全當他昨夜一時的見色起意。

寶纓低着眉從淨室出來,蘇起朝她招手的動作一頓,旋即道:“去園子裏逛會兒?”

寶纓道:“說是明日,我想着天黑了,明日一大早再走不遲,你又和我說過段時日,還有沒有個準數了?”

“明日?”蘇起很是驚訝。

寶纓:“……”

是。他沒有挑明直言明日。那他和自己說走夜路的壞處做什麽?

“倒是你,怎麽一驚一乍的?”蘇起頗為不悅。

寶纓傻眼了。

好像她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對不住他似的,寶纓尋思這不都是他惹出來的亂賬?他當她是什麽?他怎麽不幹脆去當街強搶民女?

她以為他還是那麽飛揚跋扈的輕狂,甚至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前年在巨峰雪山軍中開拔,有一只飛狐,我挽弓空了第一箭,那只飛狐看着不入凡塵的毛色,資質狡猾,沒有撒腿逃生而是躲在雪色裏。”蘇起翻臉比翻書還快些,這時候動了和她秉燭夜談的心思,不妨想起她的細致,下颔一低,他眸子鍍上一層黯色,猶如有危峰兀立,人身百态日月經天的潮汐态勢,“你猜後來怎麽着?”

寶纓結結巴巴的問他:“我、我……”她不想猜。

“我猜你獵到它了?”她道,“你專愛養這些小玩意兒麽?”

“不。第二箭正中心髒。”蘇起道,“之後它炸毛眦目,也是你這樣。”

寶纓:“……”

蘇起從手邊案上取了個金橘,遞給她。

寶纓猶豫的上前接了。

她唇上一疼,他的吻帶着掠奪的氣息落下來。她強作吸了口綿長的氣,想使力推開他,她不是他勢均力敵的對手。

上襦襟口滑落,他大掌覆過她鎖骨輪廓,裙裳上織就的穿蝶戲花紋在顫。蘇起将人攬在膝上,寶纓的驚呼聲淹沒在唇齒相互貼裏,他撬開她牙關趁虛而入,嘗到馨津,直壓的她喘不過氣。

月上娑影梢頭,四無人聲。窗扇半開,搖枝一動,有徐徐的風躲進來。

寶纓一段細腕繞過他臂彎,挂在椅背面上,握在手裏的金橘搖搖欲墜。

他掌心下滑,牢牢攏住她。

寶纓一顆心快蹦出來。

隔着薄如蟬翼的衣料感知,他探出她逐漸升溫綿軟。

蘇起在她唇角舔了舔,仍不肯放過她。

他在她亮晶晶的唇留下痕跡:“你家裏頭都不要你了,日後你跟在淮上侯府過,爺不會虧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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