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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前車之鑒告訴寶纓,蘇起這人慣會出爾反爾,對她尤甚。他倒是對孟府很知曉,話裏話外聽着不像好話的評頭論足,跟他就能學着好麽?學他一把年紀了做人還做不到言而有信?
寶纓不和他裝傻了。若他說話不算數呢?她不會問出這話,他的可信度為無。
“不吃了。”寶纓擦拭着手裏的帕子,對麻衣道,“不如賞給新來看守的侍衛大哥。”
蘇起好整以暇的觀望着她。
麻衣上前,聽寶纓小聲的附耳道:“總不能受了我賞就得拖出去打死吧?你去瞧瞧,若是再碰上了來蕖園打探的谷小娘一類的人,也可以順給賞給她們。”
寶纓知道這話他會聽見。
誰知到用晚膳時,蘇起再沒給過她一個好眼色。氣沖沖走的是他,又賴着睡回來的又是他,前腳和她笑眼說好話的是他,陰晴不定的又是他。寶纓不是看他眼色行事的下人。他又不是老天爺,放晴下雨都由他說了算?在寶纓的預想裏,所謂淮上侯平日上朝時也只是個會恃功矜寵的。
她又是哪句話惹他不快了?
寶纓想,他要是能告訴自己,她不介意再當着他的面偷偷多說幾句。
将近戊時時,宮裏派了大太監前來傳了口谕。
蘇起被召進了宮。
蘇起進宮前連朝服都沒有換,一身晚雲漸收色的長袍,翩若驚鴻的窄袖紋路。在禦書房見到景平帝,景平帝剛用了藥,鬓角都顯出灰白色,照常的問了他一番軍中事宜。
年前在新溪原有道軍事竣工,才免于突厥動不動想從大邺手裏讨點好,各方的小股兵卒糾擾,因借着山如屏風的地勢,有九疊而成,故名九疊嶂。
蘇起在宮裏告退前,景平帝提起舊事:“朕還記得,你那時還朕說,若蠻人再來犯,只教他有來無回。九疊嶂這樣的用兵奇法,景璞果然沒辜負老侯爺的教導,朕只怕你再要去俢個九重天出來。”
景平帝這個年紀的說話很不顯山不露水,卻有點敲打的意思。
攘外必先安內。
在立儲上,總有皇子在這上頭栽跟頭,四皇子即先太子命薄不談,眼看只能立長,靜王自己作了死,三皇子早幺,剩下個二皇子能不能立的起來還是個大問題,說不好景平帝哪天一蹬腿就醒不來了。
……
寶纓次日醒來時,榻上只有她一個人。
棉衣給她梳發,見她若有所思,随口道:“姑娘是不是沒睡好?”也不怪棉衣會這樣問,寶纓生的白,臉蛋上常年看着卻沒有血色,氣色好不好這件事很難在寶纓臉上看出來。
寶纓認真答:“沒有。”
她一夜到天明。
蘇起有沒有回來她都不知道。
棉衣道:“侯爺回來後還用了頓宵夜,之後奴婢也不知了,姑娘睡的熟,怕是被叨擾了。”
寶纓:“……”
蘇起回蕖園時,過了子時時分。主屋的燭火都歇了,倒是棉衣等人睡的耳房外頭還挂着一盞微亮的燈。寶纓在榻上難得睡的閑适,比她前些日子提心吊膽的模樣看着舒暢多了,她倒是樂得自在的很,絲毫不會為了他拈酸吃醋。正如蕖園上上下下都沒有她自己的物件,看似來去都輕易。
今日的寶纓卻沒有這樣想。
福安所謂說的給她騰出的小書苑,寶纓過去瞧了。
沒有她說的趕考書生境況那麽誇張,擺的都是些雜談閑論、音律詩詞,看着就是個陶冶情操的地兒,大概是蘇起想将她養的奇貨可居。寶纓想起他昨日給自己的新鮮說法,寶纓幼時啓蒙是有親生爹娘在側的,只在幼時,之後到了孟長夫府上,汪氏沒有細心教養過她,連幾月份該提前添衣都沒有和她提過一句,可想而知。她跟着孟府姊妹學過幾年書堂,孟貴妃愛給她說教,教的本質都是侍君那一套,難怪那會兒她一碰見蘇起就吃苦頭,若她早些養去孟老太太膝下,蘇起拿流放要挾她她也不會那麽快露了底。
過去那些年的一件件事,就像命中早安排好次序。
歸根到底,她和蘇起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全在于蘇起幺蛾子不斷。
他就是這樣煞費苦心的不肯放過她。
非要和她過到一塊兒。
蘇起這日回蕖園時,寶纓已用過了晚膳。
他帶回府兩壇花釀酒,讓福安給存去了地窖裏,徐全本要給他拿的是陳年的清酒,想起蘇起府上住的佳麗,正好當成全蘇起的美意,一舉兩得,便慷慨贈了兩壇花釀。用徐全的原話說,他能送的出手什麽金貴的呢?跟侯門用萬兩黃金悉數拿去練兵相比,那都是班門弄斧。
寶纓正待在小書苑,看着還有點挑燈夜讀的苦讀勁。
遠遠的就能聽見她主仆幾人有說有笑的聲音。
寶纓只是在玩“你劃我猜”,被抓壯丁的是藍衣,負責比劃。寶纓随手翻出書裏一頁紙,還為人師表的教藍衣認起了字,棉衣和麻衣誰先猜出來,誰就能拿到彩頭。
福安在之後知悉以後,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像在侯爺每逢馬球會給旁人設彩頭時。
蘇起只知道眼見為實。
她拿他這裏的首飾打賞下人,出手平生所見的豪爽。
寶纓見他來了,笑意一瞬間的收斂。棉衣等人給他行了禮,規矩的出去了。
寶纓在他面前開口都有點心裏沒底的忐忑,在為非做歹這件事上,她比他還是遜色多了,想想也是,蘇起是什麽人,在脂粉場上和這樣的男人狹路相逢,她都得輸的幹幹淨淨,要麽就叩頭拜師,要麽就回歸江湖重頭學藝。
明明她只能算是個打着“平凡就是真”旗號的新起之秀,擇夫也是要找老實可靠的那種,偏偏被蘇起迫害的學會自保,誓得再脂粉場上開出一片自己的小天地。
“……侯爺明知道我不通音律,這裏十本有六本都和音律相關,怎麽,明兒還得讓福安在辟一座琴房出來嗎?古有漢武帝金屋藏嬌,相比之下,我可就寒酸多了。”寶纓連怼他都掌握着分寸,防着他火氣真上頭了拿她發洩,大不了……他也不會拿了她的性命。又想他氣都沒地兒撒趕緊走,将她一個人丢在蕖園再好不過了。
寶纓想他還不如繼續去沾花惹草,別來招惹自己才好。
“你小祈氏這話又說錯了。”蘇起撿起她堆在書桌上翻過的一冊冊書,一一略過名目,“這些……凡是除你以外的,都是身外之物。你就不同了。”
他拿她當身內之物。
寶纓聽他一字一頓的說出最後一句話,整個人都懵了。
……禽獸。
他既說她跟着孟家人沒學到好,寶纓便拿出孟貴妃教的那套忸怩道:“侯爺這樣……是存心看不起我嗎?明知我家學一般,若說音律,哪裏比得上汪氏給我那兩個姐姐請的琴師呢?”她這話說的可憐模樣,比她平日裏不自知的情态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蘇起一副“你還知道啊”的有感而發臉:“孟家那一窩蛇鼠之輩,實是将你養歪了。本侯想,這世上原沒有養的十全十美的姑娘家,你跟在侯府養着,姑娘家做人還是光明一些好,等将你養上正路了,你也不用在蕖園待着了。”
蘇起這話乍聽是冠冕堂皇的玩笑話。
……只是他說的正路,這話可輕易說不得,聽着還以為是他的正妻。寶纓不會做多想。
他這人還是一如既往。
寶纓養在嘉興孟老太太的前三年期間,聽過坊間的說法,都說淮上侯對皇權虎視眈眈,景平帝每每行事都忌諱他三分。他和她說這話不覺得荒謬嗎?她這兒都跟着他同流合污了,還能走上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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