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神官

神官

傍晚放學後，一群關系親密的學生搭上電車，前往海鮮燒烤晚會舉辦的場地。

趕到那裏正好是飯點，天色已經變黑，他們跟着熙攘的人群，在小吃店鋪林立的街道上緩緩穿梭。

店鋪推出了各種海鮮燒烤，他們一路走一路吃，然後到了活動區圍觀別人玩游戲。

套圈攤位的地面上擺滿了海鮮玩偶，知世給老板付了錢：“我和小櫻也來試一下吧。”

在她們套圈的時候，天使獸靜靜站在後面，雙手抱在胸前插入袖口，略微邁開雙腳穩住重心，仰頭看着夜空。

然後長久地出神。

【輝夜姬仰望美麗的月色，再次陷入哀愁的沉思。】

【竹取翁詢問輝夜姬：“你為什麽要憂愁地仰望月亮？難道你的生活還不夠美滿嗎？”】

【輝夜姬回應說：“我并沒有什麽憂愁，只是一看到這月亮，便無端感覺這人世可嘆，因而感到悲傷。”】

“天使獸先生。”

天使獸沒有反應。

知世走到他身前，擡手捏住他衣袖：“天使獸先生——”

“嗯。”天使獸終于回過神，俯頭面對知世，“什麽事？”

知世把十個套圈交給他：“現在輪到你了。”

“是。”天使獸站在起點位置上，“你想要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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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世眨眼：“诶我可以自己挑嗎？”

“是的，我想我應該能成功。”畢竟他由數據組成，可以精确控制自己行為。

于是知世伸手：“我可以要那只小章魚嗎？”

“當然可以。”天使獸分析了塑料圈重量與目标距離，輕輕把套圈随手抛出，讓套圈直接扣在了那只小章魚的腦袋上。

知世笑道：“天使獸先生好棒。”

千春湊過來：“我也要我也要——天使獸先生，我要那只小龍蝦！”

“是。”天使獸又把套圈扣在小龍蝦的頭上。

奈緒子詢問：“我可以要一個嗎？”

“沒有問題。”天使獸給他們每人都套了一個小禮物。

八點鐘後，他們返回車站。

天使獸走在小學生們身後，步伐逐漸變慢。

到了某個節點，他忽然停下腳步，把雙手揣在胸前，全身發出明亮的白光。

【天使獸超進化】

“嗯？”知世回過頭。

“咴？”小櫻也回頭。

光芒稍瞬即逝，街上行走的路人也紛紛側頭看天使獸，懷疑自己剛剛看到有人發光是錯覺。

天使獸依然是人類的形态，外貌沒有出現任何變化，臉上卻忽然露出明媚的笑容，親切地開口詢問說：“怎麽了？”

“就是感覺——”知世端詳他的表情和儀态，過了一會兒後解釋說，“你變得比之前更加——迷人了。”

小櫻補充說：“天使獸先生忽然給我一種……非常自信的感覺。”

天使獸熱情地笑道：“變化真的這麽明顯嗎？”

小櫻連連點頭：“嗯嗯，雖然說不出原因，但就感覺……比剛才開朗了不少的樣子！”

天使獸俯下頭告知：“知世，看看暴龍機吧。”

“嗯。”知世摸出暴龍機。

暴龍機的屏幕已經發光，她切換頁面，上面立刻跳出天使獸的新信息：

【神聖天使獸：神官形态（HOLY ANGEMON：SHINKAN MODE）】

【完全體】【大天使型】【疫苗種】

【擁有一對巨大羽翼的完全體大天使，維持世界秩序的神之代理人，衆多天使型數碼獸的領袖。日常以神官形态現身，性格溫柔充滿慈愛，能夠淨化黑暗靈魂，給荒蕪的世界帶來生機。】

知世驚喜地仰頭注視他：“你是神官先生！”

神聖天使獸自豪地側過頭笑道：“是。”

知世追問：“是自然進化嗎？你今後會一直保持完全體的樣子是嗎？”

“對，我今後都會保持完全體的形态。”

知世跑上去抱住他的腰身：“太好了。”

神聖天使獸打開雙手，輕輕摟住知世後背，略微彎腰把自己額頭貼在知世臉上：“這是你賜予我的蛻變，謝謝你。”

千春呢喃：“這是發生什麽了……”

利佳拿出手機給他們拍照：“雖然不明白，但是這個場面真的很好看。”

晚上回到家，知世繼續制作輝夜姬的最後一件外袍。

神官形态的神聖天使獸去友枝町外飛了一大圈，到了晚上十點才返回大道寺家，落在陽臺上收攏翅膀，縮小成人類形态走入房間。

知世抱着衣服站起來：“天使獸先生，外面怎麽樣？”

神聖天使獸擡起雙手摘下纏住眼睛的絲帶，睜開藍色的眼睛，微笑着告訴知世：“東京以外也很有意思。”

知世遞上衣服：“把這件外套也穿上吧。”

“是。”神聖天使獸披上鮮豔的紅色外袍，緩緩擡起雙手，把服裝的全貌展示給她看。

“啊。”知世聳起肩膀，忽然眯起眼睛捂住嘴。

神聖天使獸向前一步蹲在她面前：“知世。”

“我沒事。”知世馬上笑着擦眼淚，“看到能有這麽漂亮的衣服和你搭配，我實在太開心了。”

天使獸緩緩起身，全身發出白光，逐漸旋轉身體釋放數百片發光的羽毛，紫紅色的和服在風中飄揚。

他閉上眼睛仰起頭，輕聲念出輝夜姬的臺詞：

【“霁月愁雲空明現，】

【蓮葉飛花無端來。”】

知世忽然更激動地睜大眼睛捂住嘴：“天使獸先生……”

神聖天使獸在羽毛數據中旋轉兩圈，揮起雙手把振袖高高抛向上空，如同初生的蝴蝶忽然張開翅膀，又忽然枯葉般突然墜落在地。

他瞬間把寬大的衣袖收回腰間，重新平靜地蹲在知世面前，念出輝夜姬的下一句臺詞：

【“珠露白玉虛似幻，】

【相逢情眷定足知。”】

“天使獸先生！”知世失去控制地撲向他，張開雙手用力抱住他的脖子，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神聖天使獸跪在地上，笑着把她抱在懷裏：“知世。”

知世小聲告訴他：“實在太美麗了……我不知道怎麽來形容……”

神聖天使獸撫摸她後背：“知世。”

知世全身發出微弱顫抖，竭力忍耐自己的情緒：“天使獸先生……我真的好喜歡你……”

過了整整兩分鐘，知世終于把手松開，後退兩步笑道：“我已經沒事了。”

“嗯。”神聖天使獸溫柔地點頭。

十點半後，知世上閣樓休息。

神聖天使獸把衣服一層層脫下來，用光明力量淨化上面的細小污漬，輕輕把它們折疊起來放好。

他換上睡衣長裙，在床鋪上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走向陽臺。

【之後每一天有月亮的晚上，輝夜姬都愁眉不展地沉思冥想。】

【但是沒有月亮的晚上，輝夜姬一切如常。】

【将近八月十五的一天晚上，月亮很好，輝夜姬走到檐前，忽然哭泣起來。】

“……”他又返回室內，輕輕把落地窗關上。

第二天中午。

六二班照常排練。

飾演竹取翁的男生站在神聖天使獸面前，動情地舉起手臂高聲呼喊：“我最美麗的女兒！雖然你并非我親生，看在我含辛茹苦把你撫養大的情分上，你能不能認真聽我說一句話！”

神聖天使獸嗔怪道：“這是什麽話呀？你既然是我的父親，我當然什麽都會聽你的。”

男生激動地敞開雙手：“那真是太好了！請聽我說！作為一個女人活在世上，一定要嫁一名丈夫！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誰都不能逃脫啊！”

神聖天使獸擡起右手，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臉，十分不甘地側過身去告知他：“道理确實是這樣，但我實在不能願意。”

男生繞轉回神聖天使獸面前，焦急地解釋：“沒要聽我話呀！你現在不嫁丈夫，等我死後你可怎麽辦呀！那五個人千裏迢迢趕來找你，對你有着深厚的愛慕之情，快選擇其中一人與他們定親吧！”

神聖天使獸震驚地緩緩後退兩步，展開雙手動情訴說：“這是多麽庸俗的行為啊！如此貿然地定親，事後可會追悔莫及啊！如果人與人不能互相了解對方心靈，我是不會同意成親的！”

男生又迎到神聖天使獸面前：“那這應該怎麽辦呢？這五個男子都如此誠心，你還是選一個吧！”

神聖天使獸不知所措地轉過身去，沉默片刻後又忽然轉過身來，認真提出自己的要求：“既然那五人都自認為很誠心，那就看誰能把我最喜歡的東西取過來。誰取過來了，我就做誰的妻子——您就這樣轉告他們吧！*”

其餘同學震驚地看着輝夜姬表演：“天哪……”

“突然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完全和之前不一樣了！”

“太完美了！已經和角色融合在一起了！”

“就和我想象中的輝夜姬一模一樣！”千春激動地掐住山崎脖子并搖晃，“太棒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櫻尴尬地對知世笑道：“神官先生實在犧牲了太多……”

知世回應：“我倒覺得神官先生很享受表演哦。”

“因為是完全體的關系嗎……”

知世自豪地扣合雙手：“是的，完全體的數據載量更大，所以能夠完美應對任何複雜的場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