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站:照顧
21站:照顧
窗外陽光的光線再度鮮紅,原本空無一物的課桌以各種形式匍匐着學生的屍體。
有吊死的,被大三角尺插入胸膛身亡的,不知什麽原因被削掉腦袋的。
姜敏貞的位置上,擺着她自己因摔下樓而扭曲的屍體。
這裏已經變成煉獄般的景象,血肉噴濺在牆壁上。
更可怕的是,這些屍體突然艱難地活動起來,就像某種聽從邪惡征召的亡靈,将以渴血的方式加入殘酷的戰鬥。
原本寫着校規的地方,現在變成了碩大的韓文:死。
縛靈索一閃,電扇上的鑰匙被卷走。
明儀陽抓起最近的言祈靈抄在肩上,起身往外跑!
走廊上躺滿屍體,重新敞開的班級門裏同樣是煉獄般的景象。
這裏就像發生過單方面屠殺般的慘案。
那些屍體此刻也活動起來,被抓住腳踝的粟薄哭着尖叫。
虎高明連忙幫她踩住那只抓着她的手,把她拔出來以後拉着她往外跑。
當他們沖出一號樓時,面前呈現的景象愈發兇殘。
林蔭道裏的每棵能挂人的樹,此刻都挂滿了套着黑色塑料袋的學生軀體,那些軀體還在不斷掙紮并發出瀕死般的嗬嗬聲。
這簡直就像突然走進了某個反社會瘋子的夢裏,讓人驚懼自己是不是也正在被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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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祈靈冷靜的嗓音把新人們不穩的心智從恐怖中拉扯出來:
“去頂樓的天文臺,李世恩的辦公室在那裏,金淑恩可能會對他有所避諱。”
明儀陽二話不說扛着他往天文臺的方向跑去,無法做出決斷的其它人紛紛跟上。
天文臺,就是所有建築群中唯一擁有玻璃頂棚的那棟。
這樣的設計顯然是為觀星而做的,只有擁有豐富天文知識的地理老師可以獨享。
言祈靈沒讓明儀陽把自己放下來,他知道這人就喜歡跟他對着幹,現在并不是個争論的好時機。
他看着青年遍布傷痕的腳,于緘默中斂眸。
好在,他們進入建築之後并沒有遇到太多阻礙。
一是這裏沒什麽學生,二是這裏似乎已經被清理過了。
他們極為暢通地進入了天文臺。
沉重的雕花大門隔絕了外界傳入的一切嘈雜。
跑到脫力的大家一進來就忍不住癱軟。
把言祈靈摔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明儀陽伸手去撩這人衣服,手腕卻被對方緊緊攥住。
明儀陽皺眉:
“你燒傷還沒塗藥。”
他原本等着言祈靈說一些屁話,結果對方用弧線優美的桃花眼看他,說:
“醫藥包在虎高明那裏。”
細碎劉海因仰躺而散開,露出光潔額頭。
不知道是燈光還是這人的眼珠構造問題,明儀陽清楚地看到了對方瞳面上顫動的光斑,鑽石似的。
只要稍微換一個觀察的角度,那裏面就會泛起晃動粼光。
潋滟生輝。
明儀陽于震驚中吸了口氣,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虎高明,藥!”
虎高明颠兒颠兒地抱着醫藥包過來了,看到活着的兩位大佬,幾乎要潸然淚下。
拆開醫藥包,明儀陽剛找出繃帶,就被一股力道按着坐下,他剛問了句:
“幹嘛?”
繃帶就被拿走,言祈靈在他面前蹲下,握住了他的腳腕。
他頓時渾身雞皮疙瘩都炸了起來,差點條件反射地給對方一腳——但好在忍住了。
言祈靈仰頭瞥他,過于淡漠的視線暫時壓住了他心底翻騰的奇怪感覺。
這人低頭觀察片刻,從醫藥包裏翻出碘伏和棉球。
明儀陽別扭得不行,用膝蓋碰碰對方的側臉,悶聲悶氣地說:
“不用你,我自己能包。”
用鑷子夾着棉球浸過碘伏,言祈靈別開臉避開他亂動的膝蓋,嗯了一聲,開始沿着他的傷口擦拭掉灰塵和血污。
明儀陽瞳孔地震。
他這輩子除了在醫院,從沒被人這樣細致地照顧過傷口。
哪怕練功的時候雙膝摔傷,師父也就丢給他紅藥水和雲南白藥讓他自己擦,然後走十公裏回觀讓師兄幫忙換個藥,等愈合就行了。
這樣的照顧并不讓他舒服,甚至罕見地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讓他煩躁地快要原地爆炸。
“別動。”
專注于傷口的人語氣柔和,對輕重的拿捏恰到好處:
“我幫你擦幹淨,包紮還是你自己來。”
“哦。”
他面無表情地低着頭,因為難堪而沒有注意到言祈靈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
他們這邊難得和平共處,其它人則異常擔心無間主的闖入。
兩個女孩圍着天文臺擺的望遠鏡研究了一會兒,粟薄驚喜起來:
“啊,這臺望遠鏡可以看到學校的操場!”
幾人連忙圍了過去,虎志誠想起那個“後山站”,于是主動控制着望遠鏡小心搜尋,很快找到了一個醒目的睜眼标志!
“小言!我們找到出站口了!那個後山站就是我們要去的出站口!”
他們激動起來。
“是嗎,那距離我們有多遠?”
言祈靈漫不經心地笑笑,換了棉球,姿勢從半蹲變成半跪。
他的右腿抵住地面,左膝擡起,自然地把明儀陽的另一只腳擱在擡起的膝蓋上,雙手極穩地給他上藥,絲毫不受外界影響。
明儀陽感覺怪得很,琢磨着得幹點什麽轉移注意力:
“虎哥,我這裏有地圖。”
他打開手機丢給虎志誠:
“我們最好趕緊規劃路線,這裏估計呆不久。”
虎志誠自覺肩負重任,立刻放大手機裏的地圖,緊鑼密鼓地盤算起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心焦地等着言祈靈趕緊弄完,沒事幹的明儀陽視線亂掃,無意間和畏縮在角落裏的堯昆銳對上了視線。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此人的視線沒有聚焦在他身上,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言祈靈。
……這讓他很不舒服。
堯昆銳的目光并不是單純的懼怕或愧疚,而是隐隐含有不正常的狂熱。
由這種狂熱引申出盲目的貪婪與崇拜,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人,而是某種神秘莫測,可以被信仰的存在。
……他在崇拜言祈靈?
明儀陽微微皺眉。
這人瘋了吧。
言祈靈毫無所覺地把棉球放下,把繃帶塞給他,仰頭說:
“好了,接下來你自己弄。”
“等下。”
明儀陽把人抓住,目光沉沉:
“你的燒傷。”
言祈靈撥開他的手,含笑說:
“沒事,我有錢。”
明儀陽:“?這跟你燒傷有什麽聯系?”
“我的私人醫生全天恭候,只要能出去,這種等級的燒傷不足以致死。”
明儀陽:。
其它人:。
你在炫耀什麽啊!
他還想說話,言祈靈已經往望遠鏡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他忽然有種被什麽東西盯上的錯覺。
雖然堯昆銳回避的速度很快,但他還是捕捉到了對方夾雜着不甘的一縷妒意。
明儀陽:?
情況越來越怪了。
虎志誠很快規劃出了路線,但他仍然愁眉不展。
天文臺所在的這棟樓是個孤樓,周圍地勢平坦,沒有大型的遮擋物,一旦被無間主發現,他們連躲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完全聽天由命。
最要命的是,後山站建設在距離學校一百米開外的地方,也就是說,他們還需要穿過迷霧。
如此才能到達最終的目的地。
明儀陽開始估算時間:
“列車會提前五分鐘進站,我們最好卡在五分鐘前到達那裏。”
“基本上只要靠近列車就算安全,無間世界的鬼怪極度懼怕列車的存在,通常不會靠近。”
虎志誠想的卻不是這個:
“問題是我們要怎麽引開它們呢,現在距離列車過來還有十四小時……最重要的是,我們不可能一直待在天文臺。”
言祈靈拿出日記本,輕輕地說:
“每個無間主都有屬于自己的一塊核心,只要滴入外來者的血,就有概率激活它。”
“現在,我們手裏就有這個世界二分之一的核心。”
明儀陽從懷裏掏出那顆仍在發光的晶體心髒:
“你是說這個?激活之後有什麽用。”
言祈靈仔細端詳,專注的樣子顯出幾分與往日不同的單純:
“每塊核心的功能都與無間主本身的能力挂鈎,有一些核心能夠複制無間主的能力,有一些核心會對無間主産生克制,只有激活核心,我們才能知道它的具體功能是什麽。”
明儀陽挑眉:
“那就試試。”
把心髒放桌上,他用木匕首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血珠很快在跳躍的心髒上形成白色火焰,心髒扭曲着發出沙啞的噼啪聲!
所有人:“……”
望着表面被燒出怪異水泡的心髒,言祈靈開口:
“換人,它不喜歡你的血。”
青年摸摸鼻尖,看向姒姝好。
姒姝好鬼鬼祟祟地走了過來,伸出手指閉緊眼睛:
“你來割吧,我不看就……”
明儀陽猝不及防地捏住她手指來了一刀。
她叫起來,然後感覺指尖被人粗暴一擠,血啪嗒啪嗒掉在心髒上。
無事發生。
“你神經病啊明儀陽!”
姒姝好捂着自己的手竄到旁邊,滿臉都寫着“等老娘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解雇你”。
其它人紛紛上前,随着對血液的吸收,心髒上的水泡逐漸收縮愈合,但仍然沒有顯露出半點異象。
現在,除了他和堯昆銳,所有人都試過了。
言祈靈緩慢搖頭:
“我的血不行。”
沒人敢問他是為什麽,明儀陽倒是好奇地撩起了眼,但想到自己的血差點把核心弄死,就閉上了嘴。
大家都沒指望堯昆銳會配合,但是沒想到這個紅發青年酡紅着臉,喝醉酒一樣走過來,伸出手說:
“我來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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