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做戰備

做戰備

張麗華和馮小憐一樣前半生都是苦命人。兩個人的命運軌跡也十分相似，都是禍國妖姬，都是受人唾罵，但是張麗華比馮小憐幸運多了。

張麗華的出身是明明白白的，她出身兵戶，有父母兄弟，因為家貧在十歲的時候進宮做奴婢，剛開始是伺候陳叔寶的姬妾龔氏，幾年後陳叔寶看到張麗華之後一眼都為她傾倒，随即把她帶在身邊，張麗華自此後榮寵不斷，而且接連生子。

比起張麗華有親人緣還有自己的孩子，馮小憐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怎麽姓馮的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獨身一人從小在北齊皇宮裏面混日子。

出身和親緣有極大的不同也就算了，大家都是以色侍人，比起張麗華的城府深沉，馮小憐就差遠了，馮小憐是自顧自己高興，日子過的是今朝高興趕緊高興，明天死了也值了，沒什麽長遠的打算，也不想打算，主打的是能活一天是一天，活過今天明天就是賺的，所以也不在乎名聲。

張麗華的打算就太多了，先是收攏朝臣，朝臣争相巴結她，賣官鬻爵的事兒張麗華沒少幹。因為張麗華有辯才，記憶力又特別好，一開始是給陳叔寶念念表章，因為記性好，她也注意收集消息，等到陳叔寶忘了什麽她在一邊提醒，漸漸的就參與到朝政裏面，慢慢掌握了陳叔寶和外面溝通的渠道，下面有事兒禀告都要經過她的手，要是有大臣沒對她進貢過，等到犯事了她能把一分錯說成十分罪，更是在後來哄着陳叔寶廢了正牌的太子陳胤，換成她的兒子陳深為太子。

除了積極弄權之外，在宮裏也積極把一些貌美的宮女推薦給陳叔寶，那些宮女想出頭的更是極力奉承她，所以在宮中口碑極好。又因為陳叔寶喜愛吟詩賦詞，常常邀請江南一些詞客進宮，張麗華和孔貴嫔陪着一起玩樂，這些人對張麗華和孔貴嫔的容貌多有贊譽，大家一起飲酒作樂，坐卧不忌，因此傳出很多穢亂宮闱的閑言碎語，有些話比馮小憐玉體橫陳跟荒唐，陳叔寶向來不聽。

在南陳，官場宮中對張麗華交口稱贊，宮中諸人争相說她的好話，就是士林詞客也對她極力誇贊，贊她如神仙。

這麽一比，馮小憐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張麗華就是天上仙，沒人說她壞話。

當張麗華站在楊廣面前的時候，盈盈下拜，身段嬌軟聲音酥麻眉眼含情.......楊廣當時就看直眼了。

當時就上前扶起了張麗華，張麗華的年齡比陽光還大了十歲左右，她早早的生了兒子，盡管年齡大了，但是保養的好，遠看完美，近看......皮膚早已經沒有那麽飽滿白皙了，不是吹彈可破的樣子了。

楊廣那種漁獵美色的心思因此打了折扣。

他不由的想起美人遲暮這句話。

想起當年跟随齊王宇文憲去滅北齊，馮小憐一身舊衣破裳在陋室空堂中坐着，那股子睥睨氣勢比這種綢緞包裹着的柔弱嬌媚瞬間拉開了距離。

他還會想起當時烈日當空，馮淑妃騎在馬上美滋滋的看着賬本，眉眼笑的彎彎的，全身散出愉悅，破天荒的對他和氣的說：“哎呀，你娘說話算數，糧草真的送來了！沒你們哥倆的事兒了，趕緊走，走的晚了我還要再管一頓飯，讓你們多吃一口都是虧的！”

楊廣的嘴角彎起來，他發現了，絕美的皮囊年年都有，有趣的人卻千年難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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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麗華是養在宮城的人間富貴花，馮小憐是長在野外的一棵傲霜紅梅，風越急雪越大她越是盛開！

這真是春蘭秋菊各不相同。

他哈哈笑起來，這時候高颎進來，看到楊廣還沒休息，再看張麗華也在，心裏頓時就一跳，覺得這事兒不太妙。

高颎幾句話把楊廣哄了出去，說完了公事在一邊旁敲側擊：“大王怎麽見她了，不過是階下之囚，卑賤之人怎麽能見大王尊顏。”

楊廣就說：“聽說她貌美，特意叫來一見。”

高颎就問：“見完果真貌美？”

楊廣笑着說：“真的貌美，如此相貌就該在伴随在貴人左右，本王剛才還在想，不如帶她回長安，留在本王的王府裏，看着就賞心悅目。”

高颎心中頓時生出幾分憂慮來。

這禍水和禍水是不一樣的，普通的禍水帶回去也就算了，可是名冠天下的禍水必有過人之處。

拿北齊的禍水馮小憐來說，北齊宮中的舊人早就風流雲散，該死的早就死了，活着的也十分難受，只有她不僅活的滋潤，還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這次南征大勝之後朝廷裏面就要着手剿匪了，馮小憐榜上有名，此人手段了的，短時間聚攏起來二百多萬人，要知道南陳的人口才二百多萬啊！雖然後來這些流民走了一半，現在馮氏手上也有一百萬的人口，這人口等于有龐大的兵源，她還不斷蠶食山東河北的土地，再不管可就真的管不了了。

張麗華能捏着陳叔寶遙控着南陳的官場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樣的人進了晉王府，将來以對付陳叔寶的手段對付晉王可怎麽辦？

那時候讓她得勢了，自己這些人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就是活着也要讨好她仰人鼻息。

高颎此時心中彌漫着殺機，既然北邊的禍水一時半會殺不了，這個殺定了！免得将來想殺也殺不了。

高颎打定主意吼陪着楊廣走走，送他回去睡覺了，然後趁着楊廣不知道讓人押着張麗華直接斬殺，楊廣知道的時候張麗華早已經身首分離，他相見張麗華，下面直接把張麗華的首級端上來。

美人的頭發還是烏黑濃密，但是卻失去了光澤，臉色不再是紅潤的，已經成了青白發僵的死人膚色。柔軟的身段和美麗的頭顱已經分家了，他看到眼前的首級勃然大怒！

雖然對張麗華這個美人的死有那麽一點點的可惜，但是更多的怒火是高颎背着他做事，他高颎是不把自己放在心裏！

楊廣昨日還很得意，覺得一切盡在掌握，沒想到第二天就被打臉了，讓他清晰的認識到，他根本沒掌握這些人！

楊廣氣的當時掀了桌子。消息傳出去，大家還以為他因為高颎斬了張麗華生氣，紛紛來勸他，一個女人死了就死了，沒什麽，往後還能尋覓到其他的美人。再說了那張麗華也真不是省油的燈，此人心機太重，城府太深，還是別和她攪和在一起的好。

楊廣氣的差點背過去，因為楊廣是挂名元帥，三軍所有事兒都是靠高颎決斷，他不能在整個時候傳出和高颎鬧崩的事兒來，一點流言蜚語都不能有，所以還要捏着鼻子說高颎殺的好殺的妙，那張麗華真的該殺！

班師回程的時候他是越想越氣，心想回去要讓高颎這老頭吃點苦頭才行！

大軍返程時候渡過長江，楊廣駐馬江邊看着東邊，心裏盤算着要不要去一趟河北，他想見見馮小憐。

就在他心裏想着自己用什麽理由去的時候，李淵收到信，他妻子窦氏有身孕了。

李淵心裏狂喜，他的這股子喜悅是掩飾不住的，當時周圍的同僚都知道了，紛紛恭喜他。

楊廣就叫李淵到自己身邊，随口說了幾句祝福的話，李淵先是感謝了一番，就說：“人生大事，成婚生子。成婚後就是成人了，做什麽事兒就不必告知父母，外面諸人也不再以童子看待，生子乃是完成為人的大事，對祖宗對父母都有交代......”

楊廣聽說之後若有所思，他心裏想着自己要趕緊成婚，只有成婚了才能光明正大的追逐權利，要不然在別人眼裏永遠是個孩子，一些朝中的權臣也不會投到自己的門下！

然後再次看看東邊，嘆口氣，就催着人走的快點，趕緊回長安要緊。

他有一種預感，太子位很快就到手了，千萬不能在自己成太子前出什麽岔子。

大軍凱旋已經是開皇九年的春季了，這又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因為前幾年有收獲，所以今年這青黃不接的時候沒有見到大量的流民出來讨飯，對于馮小憐來說這算是個好消息。

她坐在一棵歪脖樹上眺望這千裏麥浪，風一吹麥浪翻滾，馮小憐深呼吸一口氣，聞着鼻尖的青草香，這不僅是糧食，也是自己命啊！有吃的就覺得生命危險離自己遠遠的，這個時代有這種憂患意識的人很多，所以這時代節約糧食是自發的！

眺望糧食地也成了馮小憐的愛好，沒事兒的時候她會經常來這裏坐坐。

這時候已經長成青年的蘇利奴跑過來，在樹下仰頭向上看，喊着：“主人，有消息了，今日隋軍班師回朝，長安那邊楊堅調整了河北的官員，全是些武将替代了這裏的太守刺史，馮大人（宇文憲假名馮令法）說楊堅要對咱們用兵了。”

這一天早晚要來的。

馮小憐沒立即回答，她看着腳下的麥浪綿延到天際，打仗可以，但是不能在自己的地盤裏打，這麥子種上到現在付出了大量的汗水和精力，一定要有收獲，不然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這些百姓。

馮小憐翻身踩在樹枝上，蘇利奴在下面接着她，馮小憐跳到地面上，手從蘇利奴的手臂上拿開，對他說：“立即陳兵在外，要是開戰，咱們去那些門閥的土地上打仗。”

蘇利奴一下子明白了：“對，咱們這裏人多地少糧食也少，鄰居們都是大戶，地廣千裏而且年年都吃不完糧食，他們損毀一些想來是不要緊的。”

馮小憐哈哈笑起來：“對，你說的對，這叫死道友不死貧道！”

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