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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片廢墟之中 ，那弟子捂着肩膀的傷口，惡狠狠地瞪着對面的人。

陸翛拍了拍手，不緊不慢的的從墟煙走出來，平靜的睨着那位小師兄。

圍觀的人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四周彌漫着詭異的氣氛。

江成碧看着他，手指微微緊 ，他……

一道聲音打破了詭異的氣氛，“你們在幹什麽？”

老先生看着陸翛，又看看那位受傷的小師兄，再看看倒塌的房子。

胡子氣得翹起來，手指着他們一個個點名：“陸清溪，江夢歸，還有你，跟我來！”

勤思軒。

江成碧站得筆直，低着頭，趁着那位小師兄包紮傷口的空擋，老先生用力地戳着他的額頭，一字一句的數落：“我怎麽說的？啊？江夢歸你聽不懂是不是？！叫你不要搞破壞，不要搞破壞，你雖然不是清塵仙君的弟子，但好歹也是他門下的，你們這不是給他掉面子嗎！”

江成碧被老先生戳慫了：“我知道錯了先生。”

見江成碧認錯态度誠懇，老先生也不好說什麽，轉而将矛頭對向陸翛，“陸清溪，仙門規矩忘了嗎？不要殘害同門師兄弟！”

“是他先惹我的。”陸翛不以為然，抱臂倚在一旁的柱子上。

老先生瞧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麽，轉向江成碧，問道：“夢歸啊，是誰先動的手？”

江成碧誠實道：“是，是小師兄。”

老先生了然，點點頭：“行，你們回去吧！ 不過，江夢歸，你肆意破壞，去校場跑三十圈；陸清溪，雖說不是你先動的手，但是你重傷同門，理應鞭罰，去祠堂領二十鞭！如若再有下次，逐出師門！”

陸翛翻了個白眼，應下來：“是。”

江成碧不敢造次，瞅了一眼老先生，只能委屈巴巴應下：“是。”

二人領完罰之後便回了幽思閣，陸翛正在氣頭上，沒看見對面走來的蘇玥，氣勢洶洶擦肩而過。

蘇玥：“……”

江成碧倒是看見了，禮貌的打了招呼：“大宗主。”

蘇玥點了點頭，江成碧趕緊跟着陸翛進了房間。

砰！

門被用力關上。

蘇玥：“……”

祠堂。

老先生正在裏面，看着桌上面唯一的靈牌發呆。

蘇玥倒也不拖沓，直接問道：“方才發生什麽了？”

老先生将江成碧毀房子到陸翛重傷同門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蘇玥聽完，垂下眼眸，什麽也沒說，便回了自己的住處。

“好了，陸兄，別生氣。”江成碧扯着陸翛的袖子安慰道。

陸翛嘴硬道：“我沒生氣，我哪敢生氣啊！再來一次豈不是要逐出師門！”

“陸兄，你受傷了，不要動氣，我給你找找膏藥塗上。”

江成碧說罷就去翻找，片刻後，一臉尴尬的回來了：“抱歉，我沒有。”

“沒事，小傷而已。”陸翛不以為然的擺擺手。

叩叩叩。

有人在外面敲門，江成碧想着陸翛不方便，便道：“我去幫你開門。”

江成碧打開門，看清來人之後，行了禮：“清塵仙君。”

蘇玥點了點頭，徑直走向裏面，江成碧低頭不知在想什麽，片刻後，出了房間，順帶上門。

江成碧一走，房間的氣氛一瞬低到極點，陸翛聽到蘇玥的腳步聲，卻也不理，低頭揉着懷裏的小團子洩氣。

蘇玥在心裏嘆口氣，默默走到床邊，挨着床沿坐，拉過陸翛的手，将他的衣袖挽了上去。

看着縱橫交錯的鞭傷，蘇玥眼裏冷光一閃而過。

“把衣服脫了。”

陸翛佯裝驚訝，捂住胸口：“幹什麽？蘇玥，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蘇玥眯了眯眸子，抿了抿唇瓣，決定不搭理他的話，直接點了穴定身，開始脫他的衣服。

“哎！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陸翛被吓到了，完了，他不會要上我吧？！

很顯然的，陸翛想多了，背上一涼，原來是在幫他擦傷口，陸翛松了口氣。

蘇玥看着陸翛背上的傷口，比手臂上明顯深很多，有些人在針對他……

看來是留不得了……

待擦好傷口，蘇玥給他解了穴，陸翛身體松懈下來。

“呼！謝謝師父啦！”陸翛揉了揉肩膀，擠眉弄眼的說道。

蘇玥睨了他一眼，把裝着傷藥的瓷瓶扔給他，便出去了。

現在，該去算賬了！

陸翛接住瓷瓶，看着他出去，手捂着心髒的位置，盡量讓它平靜下來，“呼！”

為什麽……

對我這麽好？

陸翛決定不去想這些，反正過一天算一天，那些人就等着他被逐出師門呢！

吱呀——

門被打開，江成碧把頭往裏探了探：“陸兄。”

陸翛挑眉：“進來，這次總算沒把我門撞壞，這一天天的折騰死我了，趕緊洗澡睡覺吧。”

“哦。”

江成碧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應了下來。

在陸翛受完罰的第二日，除了清塵仙君，沒有人知道蘇家仙門少了幾個人，而那幾個人都是對陸翛濫用私刑的人。

這幾天是三伏天，也不上課，蘇家仙門放了一個禮拜的假。

江成碧此時正在重建自己的房間，陸翛也在幫忙。

“哎！江成碧，這塊板子應該這樣放，不然等你還沒住進去，房子又要塌。”陸翛不斷指揮着。

“哦！知道了。”

看着江成碧動手，陸翛就覺得頭疼，順帶着點手癢癢，走過去将江成碧擠開：“讓開讓開，我來，你看着點！”

說完順手拿走江成碧手中的工具，開始操作起來。

這一動手到完工便是第二日五更天。

看着面前的傑作，陸翛滿意的拍了拍手，走到正在打盹的江成碧旁，推了推：“江成碧，醒醒。”

江成碧立馬站起來，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陸兄，怎麽了？”

“諾，你的房子弄好了。”

看着成型的房子：“陸兄，你好厲害！不過為何你會建房子？”

陸翛的眼眸暗沉：“因為不會建房子就沒地方住。”

想着以前老媽媽帶着他，被那群可惡的村民搶了房子，說着污言穢語，說不該煙花之地的女子不該污了他們的村子，将他們二人趕了出去。有一段時間老媽媽帶着他住的山洞，那樣的一段日子有多刻苦，他絕不會忘記。

趁着老媽媽出去工作的空檔，陸翛便偷偷躲在樹後面，看着那些村民，學習如何建房子，如何搭竈臺，如何打獵，如何認草藥……學習一切他必須學會的東西。

他想找那些村民理論，可老媽媽說——阿翛，你要知道，我們呢，是為自己而活的，你若是去理會那些人，他們只會更加得寸進尺，我們應該不屑跟他們一般見識。

說這話的時候，老媽媽摸了摸他的頭，溫柔地笑道：“我們的阿翛長大啦，學會保護我了。”

陸翛當時問了一句話：“那你為什麽要去他們說的那種煙花之地？”

老媽媽當時只有二十四歲，陸翛一輩子也忘不了她那落寞的眼神：“又有誰會願意呢，還不是生活所迫，我呢，不是不喜歡你跟着我，而是你跟着我去那種低俗的地方，我怕帶壞你，不好跟你娘交代呀。”

陸翛回神，不再去想這些，趕明兒抽空去看看老媽媽吧，畢竟她是唯一的親人了。

“啊？噢！”江成碧沒太明白他的話，但是又想到他以前跟自己說的身世，随即就明白了。

安慰性的拍了拍陸翛的肩膀，“陸兄，你餓不餓？我請你吃飯吧！”

陸翛瞬間來了精神：“我就等你這句話了！走！”

食堂。

江成碧沒說一句話，大口大口的吃飯，顯然是餓壞了；而陸翛則是一邊吃一邊打盹，沒辦法，幹了一夜的活，太累了，好幾次差點一頭栽碗裏。

咚！

陸翛終是抵不過困意，一頭倒在桌子上睡過去了。

江成碧吓了一跳，正愁着要不要叫醒他，可是又不敢，這個家夥可是有起床氣的。

蘇玥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幅場景。

江成碧像是下了決心一般，正準備推陸翛，結果就被蘇玥阻攔了，差點沒噎死：“清塵仙君。”

蘇玥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将陸翛打橫抱起，走了出去。

江成碧愣愣的看着，清塵仙君，怎麽每次都能找到他們啊。

幽思閣。

蘇玥将他放到床上，可陸翛死死的抓着了他的衣袖，還往他懷裏蹭了蹭，砸吧幾下嘴。

唉。

蘇玥嘆了口氣，就這樣坐在床邊，看着懷裏躺着的男人，竟生出歲月靜好的感覺。

陸翛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一對清冷的眸子，似乎是發現他躺在蘇玥的懷裏，震驚的語無倫次：“師、蘇、蘇蘇蘇玥！”當即往外退了一退，卻不想差點掉在地上 蘇玥将他撈回來，緊緊禁锢住。

“要學會警惕。如若你再像今天這般，遇到危險難逃一死。”

陸翛“噌”的一下站起來，“知、知知知知道了！”

蘇玥“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他，站起來，看了看陸翛，像個沒事人一般，若無其事的走了。

蘇玥走前将門帶上，聽到關門的聲音，陸翛一瞬之間癱在地上，捂着緋紅的臉，房間裏似乎只能聽到心跳加快的聲音。

玉宇瓊樓。

蘇玥坐在書案前，回憶着陸翛方才的模樣，唇角揚起，一向面目清冷的清塵仙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