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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盡管已經困得一筆,但虞妲仍是頑強地撐着眼皮,怎麽說,也得先把這位勤政愛民的太子爺給熬睡着了,她才能倒下。
半刻鐘以後。
蕭纣看着趴在小幾上,睡得人事不省的太子妃,嘴角嘲弄地勾了下。
——以為孤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
然而等他走到虞妲跟旁,目光落在她手臂底下壓着的厚厚的一沓紙上時,一張俊臉頓時就黑透了。
這就是她抄寫了一宿的《論語》?
這都是些什麽鬼東西?
像這種東一筆畫,西一撇捺,鬼畫符一般的醜東西,也配叫做字?
狗在這裏爬過一遍,恐怕都比她寫得規整吧?
蕭纣忍着眼睛被這些字刺痛的危險,深吸一口氣,擡手抽出兩張紙,努力辨認着上頭的字跡,最終也只是眉頭緊皺着,滿是嫌棄和懷疑的目光,落在虞妲看起來分外乖順的頭頂上。
堂堂國公府千金,怎麽可能寫得這樣一手難看至極、狗屁不通的字?
這真是那個傳說中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名滿京城的第一美人?
怎的他這幾日接觸下來,突然越發覺得名不副實了?
當然,除開她那副嬌豔妖媚的臉容,美則還是極美的,還有那副慣會讨人喜歡的性情……
蕭纣這幾日來,就已是開始懷疑,要麽是真正的“虞妲”被暗中掉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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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麽,她其實一直都以虛假的名聲昭告天下,對外說如何是一位養在深閨卻通讀詩書的才女,實則是連字都寫不好的草包一個。
但是,一個人有可能忽然之間,就變得判若兩人嗎?
蕭纣回憶着這一個月來,從他們大婚至今……
一開始的虞妲,對付太後、貴妃和攝政王他們都頗有手段;對待朝政上,亦是有自己的獨特見解,有時,他們還能就朝中的一些公務,探讨那麽一兩句。
這樣的虞妲,有可能會在陪他看戲時睡過去嗎?
可近來,她卻好像突然變得沒那麽聰明了,也不如從前那般謹慎機警。
蕭纣神色微凜,此時就一撩衣擺,蹲了下來,擡手輕撫着眼前熟睡中人那烏壓壓的頭發,一下一下的,眸子裏,卻是漸漸溢出一抹莫名難辨的神色來。
大婚之前,他和“虞妲”曾有過約定。
他日,若他手握實權,斬除邪佞,朝中再無內憂,那麽他便放歸她自由,準她假死,金蟬脫殼之後,以民間女子的身份,活在這世間。
——有沒有那麽一種可能,也許“虞妲”已經走了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眼前之人,又是誰?
此時,蕭纣那只如玉的手掌,帶着些許涼意,拂過虞妲的發絲,最後流連在她那張沾染了少許烏黑墨汁的柔媚小臉上,冰冷的觸感,惹得熟睡中的虞妲登時打了個激靈,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揚起小臉,望着面前的俊美男子。
“你叫什麽名字?”蕭纣手指蜻蜓點水一般撫在她細白的頸子上,俯身湊到她耳旁,深沉的嗓音,刻意顯得溫柔誘惑。
“虞妲啊。”她理所當然的口吻,說完,就又打了個哈欠,想繼續睡下去。
“不對。”
然而,蕭纣卻捏住她的脖頸,不準她就這麽睡過去,冷沉的聲音,更是隐隐帶着一股危險的殺意,“你究竟是誰?誰派你來的?虞妲?你以前的名字叫什麽?”
虞妲望着蕭纣,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腦中一片雲裏霧裏的迷茫,根本沒有意識到蕭纣這是在懷疑,她是被原主給暗中操作,跟原主調換了身份。
如果她回答不好這個問題,可能一條小命便會沒了。
她只朦朦胧胧地聽了個大概,然後費勁地思考起來……
以前的名字?
虞妲努力掙紮出一點清明,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虞绾?”
原主是後來才取名叫虞妲的,一開始虞國公府的長輩,都叫她绾兒,這麽說來的話,也算是以前的名字吧?
虞绾?绾兒?
蕭纣盯着她睡意濃重的小臉,想起太後和貴妃經常叫起這個小名來,不由得有幾分氣笑了。
這是想糊弄他?
他幽深的雙眸中,有濃霧如風暴一般,驟然聚起。
“殿下,臣妾抄完了,可以睡覺了嗎?”這時候,虞妲又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兩滴生理性的淚水,她擡手一揉。
可手上也沾了墨汁,這麽一動手,眼角就又是一抹墨團,一只極其滑稽的煙熏熊貓眼,就這麽毫無預兆、十分可笑地呈現了出來。
……
蕭纣嘴角一抽,随即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不管她是被誰掉了包,總歸,他且慢慢看着她究竟想要做什麽便是。
這麽想着,蕭纣緊按在她頸子上的手,就也跟着松了一下,接着就又猶如出鞘的刀收了回去,只慢慢騰騰的挪到她臉頰上,為她擦了下墨汁,見自己手上也被染黑,不由嫌棄地劍眉一蹙,眸子裏卻是漸漸恢複一片清冷之色。
半晌,他盯着她那張惹人發笑的花貓臉,鼻端矜貴地輕溢出淡淡的一聲:“嗯,睡吧……绾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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