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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這麽厚的行程表砸在兩人的面前，可想而知，緊接着的生活，白一帆作為宋伯丞的僞助理，便忙碌了起來。

那行程表簡直就像要吃人精血的妖怪，宋伯丞每天的休息時間少得可憐，幾乎是錄制完這個節目，就要前往下一個目的地，吃飯睡覺都在車上解決。

白一帆跟着他東奔西走，也是忙的兩眼發黑，他忙裏偷閑時，還會嘲笑自己，這小半個月幾乎是把他半輩子的飛機都坐了個遍！還會時常想起之前的輕松，他哀怨的看了看站在臺上正在接受訪談的宋伯丞，心裏慶幸，至少還有個人比他還要忙碌。

随着那每一頁的行程，兩人按部就班的去施行，每完成一項，就劃掉一項，完成一頁，白一帆就會撕掉一頁，行程表越翻越薄，終于只剩下一個任務。

而這個任務結束，兩人就可以稍微休息一段時間了。忙碌這麽久，此時總算是坐上了回家的車，兩人滿臉的疲憊卻掩蓋不住回家的雀躍，看着車子開進熟悉的小區，白一帆和宋伯丞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紅血絲滿布的眼裏，帶着一絲喜悅。

當兩人坐上了自家沙發的那一瞬間，幾乎都好似得了軟骨症，癱在那只想睡覺。

白一帆掙紮着坐起來，看着最後的行程，他認為宋伯丞可以自己完成，就說道：“剪彩我就不去了，你應該可以照顧好自己吧？”

宋伯丞毫無形象的癱在沙發上，用腳踢開白一帆，找了個舒服的角度躺了上去，閉着眼睛說道：“可以，幾點。”

兩人也算是貼身相處了半個月，對于雙方的一言一行早已了如指掌，白一帆就勢坐在地板上，捶了捶大腿，說道：“還有半個小時，你最好現在就出發。”

宋伯丞煩躁的踹了一腳礙事的抱枕，“艾暢是把我當成鐵人了嗎？該死！”

“別抱怨了，堅持到剪彩接受，我們就可以休息一陣子了。”

宋伯丞嘆了口氣，他磨蹭了一小會，被白一帆在耳邊唠叨的煩不勝煩，只好憑着毅力坐了起來，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出了家門。

白一帆看着他走遠，嘆了口氣，爬到沙發上，感受了一番家的味道，幸福的閉上眼睛，準備休息。

就在白一帆正做着夢，夢裏他和宋伯丞走在商場裏逛街，突然一個小偷要抓宋伯丞的包。等他去阻止卻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持刀搶劫，正當他捂着被劃破的胳膊，大聲求救的時候，一道奇怪的鈴聲襲來。眼前戲劇性的畫面瞬間破碎，原來是已經成為擺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被夢驚出一身冷汗的白一帆，閉着眼睛摸出褲兜裏的手機，直接按掉，耳邊總算消停了，他轉了個身，撈起壓在腰下的抱枕，準備投入夢鄉，和歹徒繼續搏鬥。

可惜沒安靜多久，那鈴聲就像似催命一般再次響起。白一帆撈起腦袋下枕着的抱枕扔向聲音源，但這并不能阻止手機繼續完成它的使命，被鬧的煩了的白一帆只好閉着眼睛摸索到手機，胡亂按一通接聽起來，“喂..”

電話那頭的人可不管他聲音是否沙啞，有沒有打擾到他休息，直截了當的說明來意。

“怎麽樣了？”

這熟悉的聲音讓白一帆瞬間清醒，他睜開眼睛把手機放到眼前，對着屏幕認真的看了一會，沒錯，那兩個字就是他一直視為惡魔的經理。

聽不到聲音的經理，亮着嗓門問道：“喂喂喂？白一帆你人呢？”

生怕經理嫌他辦事不利索，白一帆趕緊把電話重新放回耳邊，“啊，經理我在我在。”

聽着電話裏那不算友好的聲音，白一帆東扯西扯一番，哄的經理放聲大笑，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有什麽吩咐嗎？”

經理也算緩和了語氣，笑罵道：“還能是什麽事，你這最近進展的怎麽樣了啊？宋伯丞的新聞挖掘了多少？”

聽到這，白一帆倒吸一口冷氣，最近忙的腳打後腦勺，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不過幸好他之前有遠見，搜集了一些小秘密，白一帆連忙承諾道：“哎呀這不得一朝一夕嗎，哈哈哈，經理您最近身體怎麽樣？”

電話那頭的經理可不想聽毫無營養的對話，“要我說啊，這就算是再難挖的秘密，半個月也該挖到了，白一帆你這是不是忘了？”

還未等白一帆表态，只聽經理話鋒一轉，語氣嚴肅了起來，“我也不和你說那些沒用的，你給我個準信，現在你手裏有多少東西可以拿來寫新聞？”

“額，一丢丢？”

話一出口，白一帆就知道事情不好，他已經聽見了經理拍桌子的聲音。

果然，電話裏經理喘着粗氣罵道：“白一帆我看你是不想好了！你忘了那天你的承諾？別讓我提醒你，是你自己說的，挖不到就趕緊給我滾蛋！你這樣叫什麽！你這就是在借着工作的名義礦工！”

白一帆是百口難辨，而經理已經越說越氣，甚至放下了狠話，“你這個态度，信不信我讓你在這個圈子呆不下去！”

聽着經理的怒吼聲，他有些害怕的打了個哆嗦，趁着經理說累了趕緊保證道：“怎麽會呢，我可是專心工作，我保證這次的新聞能上頭條。經理咱喘口氣啊，別憋壞了身子。”

白一帆好頓哄，這才把經理順毛，直到挂斷電話，他的冷汗還在不斷的湧出。

這下好了，白一帆現在是毫無睡意了，他瞥到那幾乎被遺忘的茶幾一角，思考了半響，蹲下身子拿出了紙條。

他打開紙條看了看，忽然覺得上面寫的內容真的是太不恰當了，宋伯丞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很多人都有追求漫畫的喜好，那個等人身高的玩偶，之前聽宋伯丞提過，是他媽媽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還有黑色的內衣也是艾暢自主選購，塞進宋伯丞的衣櫃裏的。

他挖掘的這一切，其實都不過是一些小內容，宋伯丞的小習慣罷了。但是白一帆知道，如果他把這張紙條拍照發給經理，那明天的頭條他敢打保票，百分之一百是和宋伯丞有關的。

可是，他真的要這樣做嗎？

白一帆猶豫了，他想起這忙碌的小半個月，他和宋伯丞幾乎是同甘共苦，好不容易熬出頭了，自己就要去陷害宋伯丞嗎？

白一帆發現他竟然是動搖的，白一帆！你有沒有良知！到底是誰在你暈機的時候照顧你！是宋伯丞啊，他已經因為工作而累到睜不開眼睛，卻要一直柔聲安慰你，你的良心呢？

白一帆在內心譴責着自己，這充實的半個月突然就像小電影一般，放映了起來，那麽幾件事情，記憶尤其深刻。

他們一起飛了半個國家，去參加活動，宋伯丞累到貧血，坐在後臺幾乎喘不上氣，白一帆時刻不停手中的扇子，唯恐他昏迷過去。

還有那次因為自己貪吃而鬧肚子，這會好不容易有個六小時的休息時間，宋伯丞卻全程用來找藥店，那可是淩晨，在那陌生的城市，也不知道宋伯丞走了多少個街道，才買來的藥，第二天起床那渾身的清爽，不就是證明宋伯丞照顧了你一晚？

白一帆心裏的小天使和小惡魔相互決鬥着，他拿不定注意，到底是要堅持自己的工作，還是陷宋伯丞于不顧？

沒等他想出頭緒來，手機又再次亮起，是經理發來的短信。

經理：限你三天內交上一份我滿意的新聞，不然你就等着失業吧！我看你是潇灑過頭了，半個月連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想在狗仔圈混下去，我不介意幫幫你。

如果是平常，白一帆看到這麽中二的短信，恐怕會笑出聲，但此時他抖着手，只能按下四個字：包你滿足。

是的，在看到短信的一瞬間，白一帆心裏的小惡魔以滿血壓倒了小天使。他決定把自己收集的內容，發給經理。

他對自己說：白一帆你要認清現實。

畢竟他只是和宋伯丞有那麽一個月的協議而且，期限到了，就會各奔東西，以後宋伯丞還會發展的更好，也許根本就記不得他了，何苦要因為宋伯丞丢掉自己的工作？

自私也好，小人也罷。這些都不過是對方人生中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黑點，卻關系到他的生活命脈。

白一帆把紙平鋪開，小心翼翼的按壓那折疊已久形成的痕跡，遲遲不知如何動作。

“沒關系的！”

“咔嚓。”

手機拍照的聲音響起，白一帆抛棄了自己的良心，拍下了照片，他放大看了看，只恨像素清晰，把內容拍的一點不差。

在編輯短信時，白一帆又再次猶豫了，他知道，這條短信發出去，那他和宋伯丞這半個月的友誼，将徹底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