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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縱然人們一直都說動物的感知要比人類強得多。
但實際上末日降臨的時候,一切生命都會無比清楚大難即将臨頭。
留在蒙奇頓堡的騎手們好好被領主招待了多日,才發現跟随他們多年的戰馬詭異消失,生不見馬,死不見屍。
領主連忙命人尋來能找到的最好的馬安排給騎手們。
同時,被梅蒂拉命令去尋找騎士長艾恩的那支騎兵完成了任務,他們與向這邊趕來的艾恩迎了個正着。
他們在發現傭兵不見了後,就找到了傭兵最後離開時有交流的幾位農戶,農戶告訴了他們傭兵大人詢問了一條向西的河流後就離開了。
因此他們猜測那裏就是葛利沃夫追去的方向,既然他沒有返回,那就意味着他的确發現了什麽事情,讓他來不及集合同伴。
葛利沃夫是個惜命而且懶得為阿爾伯德出力的人,如果是什麽尋常的麻煩事,他大概會慢悠悠的回到騎兵的隊伍,告訴騎兵們哪裏有麻煩事需要他們去解決。
這說明傭兵感興趣的一定是不同尋常的蹤跡。
得知這些消息後,艾恩帶着這群騎兵直接前去尋找葛利沃夫失蹤的那條河。
他們一行人到了那條從山上流淌而下的小河流旁,沒頭腦的轉了幾圈。
正在一籌莫展時,艾恩眯起眼睛看到河岸旁幾棵不算高的小橡樹,朝向西方的半邊樹冠被利劍削去枝葉,禿得整整齊齊,樹幹上露着整齊的幾道砍痕。
騎士長罵了一句。
是葛利沃夫留下的記號。
“沿着河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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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恩伏在馬背上率領騎手們如疾風般向西而去。
幸運的是這隊騎兵随身帶着足夠用的渡鴉,雖然唯一用到的一次就是向魔法師傳信,他們弄丢了自己的長官葛利沃夫,詢問梅蒂拉大人傭兵是否獨自一人返回了蒙奇頓堡。
艾恩向梅蒂拉傳信道明了事态緊急。
渡鴉站在小巧的籠口上,歪過頭看了看拎着它的人類,喉部發出幾聲低沉粗粝的鴉叫。
騎手擡起手臂劃出一道弧線,将鴉籠一把高揚起來,它借力輕輕一蹬,大力扇動翅膀,一瞬間就飛向了高空。
越來越高,地面上的事物都變小,遙遠的蒙奇頓堡,此刻在鷹視中也只是一顆較大的石粒罷了。
艾恩看着渡鴉逐漸遠去,直到失去蹤跡。
現在已經沒有赫爾斥候躲在暗處截殺他們的信鴉了,可他的心中卻越來越不安。
赫爾費這麽大的力氣,到底想要得到什麽?
他再次低罵一聲葛利沃夫。
“等找到傭兵,就讓這個混蛋永遠記住單獨行動帶上信鴉的重要性。”
騎手們今天第二次聽到好脾氣的騎士長的咒罵,十分默契的撇開視線或是低下頭,好像座下的馬鞍上有什麽令他們十分感興趣的東西。
這隊騎兵目前的隊長,也就是葛利沃夫的副手,心虛的開口:“葛利沃夫大人他當時嫌麻煩……”
再加上他們本就瞧不上傭兵的品行,在傭兵這也懶得帶.那也不想管之後,他們直接就當沒有這個人了。
艾恩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麽。
金發騎士長在晨光中揮劍向前,座下的駿馬嘶鳴着甩動馬鬃,“出發!!”
群騎便奔騰起來,蹄聲作響,石子與灰塵在地面上震蕩。
赫爾達被晨光喚醒,她覺得身邊涼涼的,擡手向身旁摸去,空空蕩蕩。
小學徒連忙爬起來,将睡眼惺忪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眼看到她的導師披着睡袍靜靜地立在窗前,不知已經在那裏站了多久了。
梅蒂拉看着升起的朝日,它本該帶來朝氣與生機。
可眼下她看着蒼白的初陽,卻感到一絲寒意。
“沒有雲彩,蒼白的初日,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她輕輕的說。
赫爾達跌跌撞撞的爬下床灌了一大口水,“什麽?”接着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渡鴉拍打翅膀的聲音。
渡鴉飛了進來,是艾恩送回來的渡鴉。
它的身上還有着一層薄薄的露水。
梅蒂拉伸出手臂,渡鴉停落在上面,尖銳的爪子把她的絲質袍子勾起許多線頭。
她面無表情的看完了這封極其簡短的信。
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麻衣兜帽。
是赫爾的執杖主教。
她幼時的導師曾教給她,赫爾的教會等同阿爾伯德的白塔,但他們權力更大更加自由。
高原人因為環境天氣惡劣人人都愛穿着兜帽袍子用來趕路,抵禦風寒。
但如果一個地方傳出了什麽噩耗,又在附近曾撞見過一群神秘的麻衣兜帽人,那就是執杖主教的爪牙,這事很少有人知道。
宴廳中,長桌高椅,酒肴齊全。
“嘶……咳咳咳!”一個騎兵被嗆得連連咳嗽,面紅耳赤的為自己辯解道,“北方的酒除了烈,也沒什麽好喝的,還不如咱們的酒香。”
他的同僚捶了他一拳,“喝不了就下桌。”
蒙奇頓堡的領主對這些王都裏來的貴族小子們相當厚待,于是多日下來,他們也漸漸放肆了起來。
梅蒂拉在漫長走廊的另一端就能聽得到他們的吵鬧。
魔法師心想,眼下盡管尋歡作樂吧,她可不覺得騎士長會放過這群已經不知秩序與責任的傻小子們。
過了那麽一會,宴廳中的騎士們疑惑皺起眉頭,他們放下酒杯,側過耳朵傾聽,“什麽聲音,領主城堡中怎麽會有……”
——怎麽會有馬蹄聲。
大廳雕花的雙合高門如雷暴響,轟的一聲被從外部沖撞開,一下拍到牆上又彈了回來。
震耳的動靜中,這群小子們終于震驚的看到是什麽人出現在宴廳。
魔法師騎着她那匹沒有一絲雜色的白色駿馬,它高高立起嘶鳴,舉起的前蹄揮動。
正是它大力将門踢開。
它的主人穩穩的抓着馬缰,平靜的掃視一圈大廳中的情況,她淡淡的調侃:“吃的還不錯?”
接着她冷下臉龐,“去騎上你們的馬,騎兵。”
他們匆忙的問道:“去哪?”
“出發,向西!”
疾馳,
疾馳。
艾恩終于趕到了傭兵遇襲激戰的地方,這裏赫爾斥候的屍首遍地。
他們下馬仔細探查。
清晰地找到泥地中葛利沃夫的戰馬倒地後四蹄掙紮的痕跡,蹄印在離開後轉彎上了山,它遠遠繞了一圈後再次出現在這裏。
它接上了它的主人,繼續向西。
再向西就是漁佬地了。
他沉聲道:“給梅蒂拉大人傳信,我們繼續趕路。”
漁佬地。
這裏已經宛如煉獄。
漁佬們百年來的野蠻崇拜.殘酷的祭祀手段,在今日全部祭了出來。
如果說赫爾與漁佬地有什麽共同點,那就是對人類自身力量之外的那些存在充滿了仰慕。
越是疾苦的環境,人類越是狂熱的崇拜神秘。
因為僅憑人類自身的力量,實在太難太難讓生命從苦難中掙脫出來,于是他們就會祈禱,就會幻想,會為了想象中的希望變的狂熱。
阿爾伯德,她太富饒,又得天獨厚,人類的生存變得“公平”了起來,付出辛勞,得到回報,再加上魔法的消逝讓他們一步一步在這片土地上站穩了腳。
阿爾伯德拔掉了白塔的利齒和尖爪,開始過度信奉人類的能力,逐漸忘記了那些可怕的事。
現在,赫爾與漁佬們要用同胞的鮮血為這片大地重新帶來災厄。
狄俄倪克斯早已發現事情失去了自己的控制。
當祭獻的枯架上第一位少女的鮮血潺潺流在這片土地上的時候,龍與法則的連接就被打開了。
她一直努力控制的連接,那個抽去她的魔源與靈魂帶來無盡痛苦的連接。
法則不再用削弱一個.供給另一個的方式,不再以抽絲剝繭的速度讓她與魔法慢慢走向平衡。
因為法則的幼子,人類,将同胞的鮮血澆透了這片土地的每一寸土壤,制造了災難的雛形,他們向創造萬物的母親祈禱:[不公的母親啊,您庇佑的這片土地失去了安寧,您的力量在災難的那一頭,幼子哭泣着在枯竭的這一頭,請您将力量再次還給你的幼子吧]
法則判定巨龍與衆生的強差對比的确令萬物失衡。
于是法則回應了人類的祈禱,它終于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無情,不仁,殘暴。
無盡衆生斷掉的法則之線漸漸亮起,一絲一絲向巨龍裹卷而來,争奪她,分解她。
先是距離最近的葛利沃夫,接着是艾恩與梅蒂拉,以及包括蒙奇頓堡在內的一切人類,都見證了末日的降臨。
人類清楚的知道,大難臨頭,他們将無處躲避。
遙遠西邊的方向,那裏的天空一片火紅,那個龐大而恐怖的身影遮住了半個天空,代替雲彩的是它的滾滾烈焰。
黑龍的身影,是無法用人類語言描繪的恐怖與偉岸,所有人都被她的陰影籠罩,恐懼将人牢牢釘在原地不得動彈。
那雙翼展開時遮天蔽日,黑暗與陰影降臨這片土地。
它的那雙赤金猩紅的眼睛掃視衆生。
這雙眼睛帶着魔法的懾力,每一個被它注視的生靈都被攫住。
無數的高大樹木被巨龍雙翼下的飙風連根卷起再從空中抛下。
狂風在凄厲哀嚎,伴随着人類的哭泣與尖叫,還有龍的震耳欲聾的嘶聲咆哮。
葛利沃夫頂着飛沙走石與吹來的滾燙的風,向龍的方向疾馳,他座下的馬幾乎達到了極限。
非常近了,他幾乎可以清晰的看到巨龍鋒利猙獰的黑鱗,在空中劃過的尾巴,嘶吼間利牙摩擦濺出火星。
他看到烈焰先是在它的胸膛翻滾,火将鱗片燒的發紅發燙,滾滾黑煙從它的口中湧出。
它做了一個動作:在空中停頓了一瞬。
葛利沃夫:“……別吧。”
祈禱失敗。
他反應極快的一把扯過馬缰,讓坐騎全力沖刺向一處岩山後面。
下一秒,無盡的高溫火焰從天空向大地傾撒下來,那火就像是以它的怒火做燃料,久久不絕,天地一片火海。
黑煙與地獄般的連綿火光在大地上騰起。
靠海之處升起詭異的迷霧,難以目視,那迷霧蔓延開來,籠罩了整個海面。
那是龍焰高溫下的蒸汽。
葛利沃夫此刻甚至開始感到背後的岩石在發燙。
一種建立在他與龍之間的莫名的指引令他探出岩石張望,他深邃的漆黑眼眸微眯,疾風将他半短的黑色卷發吹亂。
他看到了它。
如此之近。
還有它的雙眼,赤金色,如同燃燒流淌的岩漿。
巨龍如無情的掃視草木一般掃過他,他們的視線在這一瞬間對上。
葛利沃夫清晰的感受到身體裏的血液開始沸騰發燙,他重新躲回岩石後面,挽起袖子,手臂上的青色血管猙獰的鼓起,像是異變一般漸漸染成了深黑色的血管。
他在極致混亂中聽到一個聲音。
它夾雜在風聲.雷聲.龍的嘶吼之中。
轟轟如雷,像從古老的歲月經歷而來,混亂人的心智,撕扯着他的靈魂。
它像是一種語言,又像是百種語言,反複嗡鳴訴說着一句話,他幾乎頭痛欲裂。
[龍的祝福/
是災厄
/禍亂
/與毀滅]
是龍語。
天空一片狂風陰暗,大地生靈在哀泣奔逃,海面驚濤駭浪。
此刻天地間卻只有他一人聽得到。
龍的祝福,
或是說,龍的詛咒。
作者有話要說:想要小可愛的評(>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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