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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個男人無論多麽成熟,有時也會表現得像個傻子。
為了感謝黑色牧犬為他提供的靈感,傭兵在離開時繞上了黑色牧犬的山頂。
當路過它的時候,他向黑犬招了招手。
那頭兇惡黑犬的耳朵向後扯了扯。
這是犬科動物發怒的前兆。
傭兵:我又在犯什麽傻。
黑犬體格巨大,它的腦袋幾乎趕得上黑馬的腦袋。
就算是北原狼也無法在自然生長下達到這個身高。
它的眼神泛着冷意,就像裏面躲藏着什麽龐然大物。
葛利沃夫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該死。”
黑馬在驚慌下亂了陣腳。
黑色牧犬猛地一撲,傭兵人仰馬翻的滾下山坡。
場面十分混亂。
葛利沃夫的腳上甚至還纏着崩斷的馬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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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終于停下來時感到馬镫的帶子纏上了什麽東西。
傭兵擡擡腿,沒有扯動。
馬镫的帶子纏在壓倒的樹杈上,連帶着他的腳也卡在中間。
看樣子一時半會掙脫不開。
更氣人的是,傭兵從被硌得生疼的腰下摸到他的那柄彎刀,刀鞘裂了,抽出來,裏面的刀也彎了。
傭兵腦袋向後一靠,嘆息。
又要花錢去修。
他聽到黑馬的蹄音,就在山頂上,他喚了幾聲。
尋找主人最近的路被巨犬擋着,黑馬在崖邊望了望,矜持的甩着小蹄子噠噠噠地離開了。
事情的走向離譜了起來。
此刻黑色牧犬褪去了方才的兇猛,看起來心情不錯,端坐在山頂盯着他。
傭兵低嘲,“你和一個壞家夥有些像……”
未說完,男人的臉色就難看起來,閉上了嘴巴。
此時此景,恰如彼時彼刻。
畢竟他剛嘲笑那個壞家夥抱着小羊睡在崖下也沒過去幾天。
現在就輪到他狼狽的躺在崖下被一只詭異的黑犬取樂了。
黑犬輕松地一躍而下。
傭兵的一只腳還卡在樹杈中動彈不得。
它湊了過來,傭兵控制着自己不去亂動激怒它。
黑犬垂首輕嗅。
從他的脖頸間拱到胸口。
傭兵甚至能感到它毛茸茸的腦袋暖烘烘的。
還有它微微濕潤的鼻尖。
傭兵背在身後的手握緊匕首。
它在幹什麽?
是開餐前的檢查還是在嗅什麽?
忽然相似的場景閃過他的腦海,那個女孩在他懷中輕嗅道出機密。
傭兵頓悟,立刻揮出利刃。
落空。
黑犬叼走了他懷中的龍蛋。
該死。
和她一模一樣。
“你要這個幹什麽?”他氣急。
黑犬坐在離他極近的位置,叼着龍蛋。
真的很近。
他伸手去夠——在伸手的瞬間他就再次後悔,他幾乎能預見黑犬的動作。
果然。
黑犬向後縮了縮,以一個他手臂能夠到的最極限的距離。
這是羞辱!
男人錘地。
狄俄倪克斯心滿意足的甩甩尾巴,叼着自己的蛋殼離開了。
龍,風鈴,那個女孩,還有這只黑犬。
葛利沃夫在心中默默的想:我讨厭黑色。
他的黑馬颠颠來遲。
傭兵:……你可真行。
狄俄倪克斯跨過這座山後,重新化作寒鴉隐入黑夜。
傭兵用刀割開馬镫,翻身爬上馬背,忽然遲疑的望向黑犬離開的山嶺。
他感到它的氣息十分突兀地忽然消失。
有些像龍在蒙奇頓堡外消失的那一天。
寒鴉展開雙翼。
眨眼間就回到了人類駐紮休息的小山谷。
狄俄倪克斯叼着蛋殼收攏翅膀落在樹上。
她轉動腦袋,将下面的景象收入眼底。
守夜的騎兵已經換了兩崗了。
她在他們的背面的山坡滑翔落下。
赫爾達在睡袋裏翻了個身,聽到一旁窸窸窣窣的動靜,扒拉開糊在臉上的頭發,口齒模糊的問道:“倪克斯?”
她努力睜開眼睛尋找,看到倪克斯乖巧的坐在一旁,只好揉揉眼睛,“哦……你起得可真早。”
小學徒掙紮着從睡袋裏爬出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一旁抱膝而坐的少女,朝着黎明的天際,輕輕揚起恬靜溫柔的臉龐,隐約的晨光為她披上一層柔光。
赫爾達:美女賞日。
巨龍:聞到壞家夥要回來了。
果然,不消一會,一陣有節奏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已經開始醒來的騎兵們正在收整行李,聽到馬蹄聲一個個迅速的翻身上馬拔出利劍。
一個身影在山谷的拐彎處出現。
黑發黑馬,身着甲胄。
是傭兵,葛利沃夫。
騎兵們七零八落的收起利劍。
他們還散着站在原地。
葛利沃夫就已經一人一騎過來了。
于是小夥子們就見到傭兵大人一臉冷峻,留下一句不耐煩的“讓開”,就從他們之間穿了過去。
他座下的黑馬顯然也不太痛快,尚未靠近,就噴着響鼻,一副哪匹沒眼色的馬膽敢靠近它就一定會尥蹶子。
阿爾伯德二十幾個最精銳的騎兵叫這兩位氣場詭異的主,稀裏糊塗的被迫從中間騰讓出老大的空地,簡直像夾道歡迎。
艾恩大早上一睜眼就見到這麽一大個惹人眼疼的家夥,這幾天本就不痛快的心情直線下降。
葛利沃夫知道他是在為國王陛下與王都那些肮髒事心煩。
即便騎士長對傭兵的消息把控的極緊,他還是能猜個一二,只怕王都那邊正熱鬧。
而艾恩也是一眼就察覺到葛利沃夫的狼狽。
于是兩個心情都不怎麽樣的男人,在看到對方過得都不怎麽樣後心情齊齊好了起來。
葛利沃夫照例與艾恩交代情況,并将風鈴的特殊性講明。
男人們溝通完正經事,就十分無趣的沒了話題。
一個頂着大太陽眯着眼睛擦拭匕首,一個翻來覆去的折着王都傳來的晦氣的信件。
“倪克斯,過來這邊。”
梅蒂拉站在河邊呼喚倪克斯。
小學徒拉着少女跑過去。
啊,明亮的清晨,女人與少女,這真是一堆無趣又寡言的男人群體中的一抹陽光。
騎兵們甚至願意在小學徒的指使下忙東忙西。
唯有葛利沃夫的神情不太好看。
他想,不是吧,“你們已經給她起好名字了?”
艾恩懶得張嘴,他用鼻子“嗯”了一聲。
“倪克斯。”
葛利沃夫重複了一遍少女的名字。
倪克斯,黑夜女神。
他幽幽嘆息,只能氣這兩個人沒什麽見聞。
在撒剛,自由之邦,天下所有雇傭兵排行第一的最受歡迎的城市裏,他們這些傭兵都信奉黑夜女神。
這些拿命搏富貴的無恥之徒認為,黑夜女神會保佑這些行走在陰暗中的每一個家夥。
在此十幾年間,葛利沃夫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受黑夜女神眷顧的幸運兒。
傭兵看着倪克斯用看惹人嫌的貓貓狗狗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心中再一次沉重的嘆氣,看來以後讨得‘黑夜女神’的歡心是很難很難的事了。
身後的騎兵們在閑聊。
“什麽家夥啊,狼?”
“黑狼,我敢說它有一頭牛那麽高壯。”
“我也瞧見了,它在垂直的山崖上攀爬跟在平地上走一樣輕松。”
傭兵靠着黑馬歪着腦袋去聽。
看來這片是那只黑犬的領地,等到好時機,他可以返回這裏尋找它的巢穴。
龍蛋對它來說沒什麽用,多半叼回窩裏就不關心了。
現在必然不能去找。
只怕他一離開,騎士長就會以叛逃罪将他就地處罰。
傭兵倒不是覺得跑不了,他只是覺得麻煩的事情還是能少就少。
他這十幾年經歷過的國王與首相或是大臣,多到數不清。
如果真的打算離開,那麽他一定把這事辦的漂漂亮亮。
另一邊。
大家已經準備好啓程了。
狄俄倪克斯站在赫爾達的小矮馬旁,兩個小姑娘你看我,我看你,沒幾秒赫爾達就投降認輸。
赫爾達帶着狄俄倪克斯來到梅蒂拉的身邊,把狄俄倪克斯推到梅蒂拉的面前。
梅蒂拉與狄俄倪克斯對視一眼,宣告失敗,她點點頭,表示同意了,并示意她們來找艾恩。
最終就是小學徒牽着少女來到兩個男人這裏。
“倪克斯想要自己騎一匹馬。”赫爾達繼續補充,“梅蒂拉大人已經答應了。”
艾恩本想說經過幾次與赫爾殘兵的交戰,就連騎兵的馬匹都不太夠了。
他對上狄俄倪克斯烏黑寧靜的眼睛,“那麽你想要哪一匹呢?”
狄俄倪克斯就去看傭兵的那匹黑馬。
葛利沃夫:“你想都別想。”
一小時後。
傭兵騎着一匹毛色開始發白的栗色馬,這代表着它的年歲相當大了。
而狄俄倪克斯輕松的騎着他的黑馬在隊伍中前前後後的跑着。
葛利沃夫非常想弄明白少女眼神的感染力到底在哪裏。
他仍清晰地記着見到他的那一天。
她帶來的那種危機感,就像某種駭人的龐然大物隐藏在叢林縫隙間,無聲地盯上了他。
當他找到她的時候,她漆黑的眼睛正安靜地凝視着他,無比專注。
好像此刻沒有其他比這更應該專注的事了。
專注。
卻絕不是溫順真誠的專注。
她的神色間帶有一種異于人類的懵懂。
如果你能忽略她具有蠱惑性的柔弱外表,你就會知道那眼神更像是一個觀察你.探究你并試圖理解你的危險異類。
黑馬下意識的向主人的位置靠近。
少女與傭兵的視線撞上。
懵懂,帶着鈍感。
而騎士長與魔法師認為,這是她久避人世生存而保留下的珍貴的純真。
葛利沃夫不動聲色的轉轉護腕。
他吞了口口水。
雖然不相承認,但男人被少女看到寒毛炸起可不是什麽值得稱道的事情。
法則賦予生命無數種眼睛。
食草的,諸如牛羊,眼睛分布在兩側,是為了方便觀察周身的危險。
而狩獵者的眼睛,在面額的正前方,是為了專注前方的獵物。
它們盯着你,全心全意,如此專注。
瞳中清晰的刻畫着你的每一舉動,你的耳朵是否開始機警的抖動,四蹄是否繃緊準備奔逃。
龍是狩獵世界的生物。
看向獵物時也會一樣專注。
人類對危險失去判斷力,他們喜歡講情感。
一雙真摯.懵懂又映着你的瞳子,他們會感受到真誠與愛意。
美麗的誤會,請長久的維持下去吧。
在不遠的将來,還會有無數人跌跌撞撞的栽進來。
柔弱的獵物們大可沉醉于此。
狩獵者的目光,是對獵物最熾熱的表白。
作者有話要說:好耶!(/ω\)又是收到小寶貝留評的一天!!
【壞狗勾驕傲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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