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誓言

第89章 誓言

赫爾達談戀愛了。

小學徒與好朋友分享了這個秘密。

倪克斯記得那個年輕人, 他是艾恩手下的騎士。

梅蒂拉撿到倪克斯回王都的路上，他負責騎馬帶着赫爾達，赫爾達為了和旁邊的倪克斯聊天, 甚至扯掉了他的披風。拿着國王手令去打劫白塔的時候, 赫爾達身邊一直跟着的騎士還是他。倪克斯換完乳牙喝的果釀, 也是赫爾達托他給艾恩送信時捎來的。

騎士是個小貴族的獨子，在國王親兵中攢資歷, 日後準備掙個爵位。

他覺得赫爾達精明不失可愛，于是磕磕巴巴的表白了。

“你答應啦？”

小學徒搖頭，“梅蒂拉大人才不會讓我這個年紀戀愛呢。”

倪克斯追問，“那他怎麽辦？”

小學徒給她掰手指，“他可愛, 有錢，對我好，當然不能放跑啦。”

惡龍第一次見識到正常的戀愛過程, 她聽得超認真。

“等到下個冬天, 艾恩應該會再給他升職，我告訴他到那天可以獎勵一次牽小手。”

惡龍不明覺厲，她問：“那什麽時候可以親親？”

小學徒又掰了一遍手指, “大概兩年後吧, 我就可以在梅蒂拉大人面前公開他啦。”

惡龍哇了一聲。

Advertisement

小學徒教給她, “只有完成要求了，才可以獎勵他們，這樣他們才會越來越依戀你！”

惡龍：“這不是你給我的那本《如何訓練小羊與尖牙手冊》裏的原話嗎？”

小學徒搖搖手指，“這本書就是我寫的。”

惡龍：“你懂好多，我的朋友。”

傭兵坐在遠處的長椅上聽得一清二楚。

他覺得人生越來越慘淡了。

臨近去歐莎家的日期，倪克斯才注意到傭兵頹靡不振的精神狀況。

她抱着一摞灰閣僅有的幾本課外書來給伴侶念書聽。

第一本, 《流浪的貴公子》。

“我們一起看過的。”倪克斯翻開書。

傭兵當然記得，她攀到他的背上，由他抱在懷裏送回房間，第二天的清晨握住了他的手指，這段回憶每次浮現，似乎都帶着柔暖的金色。

不過……

傭兵默默将這本書從她手中拿走，決定明天就扔到河裏。

倪克斯還有點可惜，“主人公睡完就跑的方法很管用呢。”

第二本，《魔鬼與勇士》。

倪克斯翻開，還特意給傭兵介紹一番，“後面幾頁被赫爾達塗黑了，梅蒂拉說因為赫爾達不喜歡這個結局。”

少女把書捧在膝頭，有些難過，“可是我就看不到結局了。”

傭兵沉默一會，才開口：“魔鬼與勇士每個小孩都聽過。”

她立刻湊過去問他，“那結局是什麽呀。”

他注視着她，“……魔鬼和勇士們成為了朋友。”

倪克斯十分高興。

路過的赫爾達聽到後轉身，她說着“傭兵又在騙倪克斯”，然後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我塗得很淺，還是可以看到最後幾行字的。”小學徒翻開最後一頁，信誓旦旦地說着，然後頓住。

那幾頁不規則的塗黑變成了整頁烏黑。

“這是誰又塗了一次！”赫爾達生氣道。

她又向後翻了一頁，在書的留白頁上看到了大大的幾個字：［結局——魔鬼和勇士們成為了朋友］

傭兵不動聲色地放下心來。

赫爾達一眼認出這是梅蒂拉大人的字跡，按她的認知，梅蒂拉大人的話就是真理。

既然導師改了結局，那這本書的結局一定就是這樣。

梅蒂拉大人可是魔法師呢，字跡與語言都有魔力，魔鬼和勇士們一定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小學徒甜蜜地想，梅蒂拉大人為了我暗中做了這麽多。

梅蒂拉看着滿眼星星的赫爾達湊過來，“……去看書。”

赫爾達連連點頭。

傭兵糟心地把書統統拿走。

倪克斯開始和他分析自己最近得來的“戀愛心得”，她說她有一個朋友……

傭兵打斷她，“赫爾達和那個騎士小子？梅蒂拉早就發現了，只有你們兩個以為是秘密。”

她眨眨眼睛。

他無奈，“你的一位朋友，然後呢，你的什麽心得？”

“原來正常戀愛是這樣的。”她感嘆。

瑞貝那時候直接訂婚，沒來得及戀愛。

她決定好好學習赫爾達“正常”的戀愛過程。

傭兵對此表示：“你要是只圖個正常，還不如去觀察艾恩和梅蒂拉。”

惡龍大驚，“艾恩和梅蒂拉！”

傭兵連忙捂住她的嘴，梅蒂拉正埋頭翻閱文獻，沒有注意到這邊。

她小聲，“艾恩和梅蒂拉！”

傭兵嘆出一口長長的氣。

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他嘆氣的次數每天都在直線上升。

倪克斯覺得不可思議。

傭兵将她喚回神，“你先說你原本準備學習赫爾達的什麽戀愛觀？”

他以為倪克斯說控制他牽手和親親。

結果倪克斯說：“你看，你都沒有找我要求過什麽，比如要領地，要寶藏，就讓我給親親摸摸了，以後我親親你，一定會記住給你補償的。”

傭兵：……

他悟了。

赫爾達要求騎士小子升職，獎勵牽手，這個過程在倪克斯的眼裏是完全不一樣的。

正常人眼裏——女友要求男友，男友完成要求，獎勵男友牽手。

倪克斯眼裏——龍裔要求惡龍，惡龍完成要求，獎勵惡龍牽手。

親親是獎勵，她憑白被獎勵，覺得傭兵吃了虧。

傭兵：……行吧，從某種角度來講似乎沒什麽問題。

巨龍對待伴侶角色的劃分，的确不按性別，是按強弱。

他最近狠狠補了課。

王都距離杜丁城非常近。

歐莎邀請她的日期在明天，她只需要今天下午出發，晚間到達，還能休息一夜。

傭兵帶着她上了路。

到了目的地後，歐莎先帶着她去看了新出生的小妹妹。

倪克斯和搖籃裏的小粉團面面相觑。

小東西身上的确有她留下的祝福。

但她還是看看歐莎的肚子，再看看搖籃中的小東西。

這是個不需要法則，就能夠降臨到世上的生命。

外面有人在叫歐莎。

于是歐莎讓她先看着，十分放心地離開了。

然後小粉團吐奶了。

倪克斯大驚失色，她把小孩從搖籃裏搶救出來，然後被嬰兒柔軟的觸感再次驚吓到。

她大叫：“葛利沃夫！！”

傭兵是手扶着腰側的匕首進來的，毫無準備地看到了這幅詭異的畫面。

歐莎回來的時候，就見倪克斯躲在傭兵身後，男人動作僵硬地為小孩拍奶嗝。

女人遲疑地提出這麽晚了，又是趕路來的，要不先去休息？

倪克斯立刻瘋狂點頭。

歐莎照舊把傭兵安排到了最遠的位置，也就是倪克斯對角線的房間。

好在她不能和倪克斯一起睡了，她需要整夜照顧小粉團。

傭兵對小東西點點頭，表示嘉獎。

歐莎丈夫的生意恢複得不錯，他又在旅店後面的街上蓋了一棟小樓，就和旅店背靠背。

女人在離開前和倪克斯聊了一會。

內容大概就是她和丈夫的戀愛過程，兩人雖然是青梅竹馬，但丈夫一直到結婚那一夜才牽了手，這樣才是好男人，婚前偷摸進房間親親抱抱的都是混蛋。

誇張了。

戲劇了。

完全就是用來哄騙倪克斯的。

傭兵和歐莎的丈夫對視了一個“我都懂”的眼神。

夜裏。

倪克斯在床上抱着枕頭努力地睡。

門闩輕響，她驚喜地坐起來。

傭兵反手将門鎖好。

“我還以為歐莎說完之後，你就不來了。”

他笑着側身坐上床頭，把她擁進懷裏。

兩人許久沒有湊在一起了，倪克斯黏他黏得要命。

她在承諾将自己脫落的鱗片送給他後，向他索要獎勵。

傭兵得到了并不想要的禮物，給了她一個親親。

“就這樣嗎？”

少女皺眉，她以為能換個大點的獎勵。

傭兵就笑，“你再送個別的吧。”

她大方道：“你說！”

“……人類的婚禮？你需要嗎，我可以送給你一個。”

惡龍：“怎麽是你送給我？”

話一旦說出口，就順暢了起來，“那你送給我也可以。”

他只是覺得別人有的，倪克斯也該有。

雖然龍裔和惡龍都覺得這東西毫無用處。

畢竟惡龍認為她用氣息标記了他，就是定下名分，蓋上章了。

倪克斯問：“婚禮需要什麽呢？”

傭兵其實也不清楚，“向信仰的神起誓，表達對愛人的忠貞，無論生老病死也不會離開她？”

她聽得糊裏糊塗，“然後呢？”

傭兵努力思考，“教士代表神祝福他們，然後他們接吻，就是夫妻了？”

她搖頭，“人類莫名其妙。”

傭兵看着她十分深沉的小模樣笑出聲來。

她伸手捂他嘴巴。

兩人打鬧一番後，終于消停下來。

她趴在傭兵身上和他親香。

惡龍發現自己很快就要得到那個大點的獎勵了，但是她還沒有給傭兵禮物。

惡龍把靠在床頭的男人拉起來，“來，我們婚禮。”

傭兵覺得她可愛死了。

“你可以向你信仰的神起誓了。”她還暗示，“這世上只有兩個半死不活的法則。”

傭兵懂行的握住她的手。

他輕聲說：“向我的信仰狄俄倪克斯起誓，我對她的忠貞至死不渝。”

惡龍真的感受到了。

就像她在河谷地第一次聽到高古爾人的祭歌，信仰如同清泉。

傭兵卻如龍焰般熾熱。

他笑着問：“神明有聽到嗎？”

“有。”

“她怎麽說？”

“她祝福我們。”

“那麽現在可以親吻了。”

他們交換了一個短暫的吻，抵着額頭互相看着對方。

“哇。”

惡龍說。

他笑出聲。

“獎勵？”

惡龍：“獎勵！”

月色傾撒，勾勒出兩人的線條。

他捧起她的臉，吻她的唇，吻小巧的下巴，然後一直将唇烙印到她的脖頸上。

然後他們壓進雲一樣柔軟的被子中。

相似的赤金豎瞳在黑暗中交彙。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作話被ｊｊ抽沒了，感謝遠橋小寶貝投的手榴彈！！感謝lunatic。.Kelcey.渡渡渡渡江三位小寶貝的超多營養液！！

剩下的作話——

傭兵：愛上一頭不回家的龍。

然後大概解釋了一下龍龍和龍裔後代的問題。

都有暗示，比如那些被人類收藏的空蛋殼，反複提及只有強大的法則才能令魔物延續後代，以及後面寫過幾次巨龍的習性。對巨龍來說伴侶和後代一般都是作為盟友，領地穩固之後，強的那頭龍會把老婆＼老公.孩子都趕跑。畢竟食物鏈最頂端嘛，可以類比老虎，一個領地就那麽大，能量是有限的，一級一級消耗，再分給幼崽就不夠了。就像自然界大部分動物，養大後代就趕跑，崽崽想媽媽了，偷摸回來還要挨媽媽一頓揍（想必龍龍會很在行），而且自然界回來和媽媽＼族群争地盤是常态。

目前來說，龍龍和龍裔是最理想的狀态了，完美伴侶，能量平衡。這兩只精神也都不太穩定，彼此才是最重要的，多個寶寶容易出問題。

【想看龍崽崽的寶貝】可以幻想一個平行世界，那邊的世界魔法充沛，更适合養崽崽，媽媽打一頓又偷摸回來找爸爸的那種。其實最後累的還是傭兵，唉，龍龍肯定不管，最後還要當男媽媽，搞不準崽崽在成年前還會以為是爸爸生的它。一成年就被爸爸放養，全心撲在媽媽身上。成年後出去闖蕩（惹禍），打不過會給別人說我媽大名狄俄倪克斯，乖乖站好吃我兩拳。

大概就是上面這樣，皮死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