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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裴然的出現顯然讓所有人都震驚了一把。

其他賓客和池楠楠震驚的是尤琛居然會邀請他來自己家,要知道尤琛一直莫名其妙看不慣翟裴然,邀請的場合一般都是用來嗆他的。

更何況是像自己妹妹生日那麽重要用心的日子!

而郭霸天……

他從兩人進場後,眼睛一眨也不舍得眨,就那麽直白地盯着翟裴然一路走來,發現他在中途粗略掃了一眼,看見他們這邊後,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挖到這點細節的郭霸天徹底陷入了自己的腦補:沒想到為了追愛,向來以冷靜薄情自诩的翟裴然放下尊嚴,居然從暴躁總裁尤琛的手中求來了見池楠楠一面的機會。

如今,池楠楠看着一步一步逼近,臉上看不出喜怒,周圍人卻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的壓迫的翟裴然,內心十分糾結。

只因為這個男人身邊還步步跟随着一位,舉動之間看似與他十分熟悉的女人。

在這一刻,無聲的硝煙就要打響了。

哦,這神仙似的愛情,可歌可泣!

“……給我停止。”

池楠楠面無表情地伸手在郭霸天眼前虛晃兩下,晃掉他腦子裏那些奇奇怪怪的劇情。

“不管你在想什麽,都給我掐掉。”

郭霸天暫且把腦中的畫面甩開,問她:“你不過去嗎?”

“可以,但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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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楠楠往那邊投去一眼,有些無可奈何,“況且,你剛剛那種毫無遮攔的目光,早就被兩個人發覺了,喏,已經過來了。”

她的聲音不算大,從翟裴然這邊的視角,只能看見她微側着臉和一個男人聊天,在笑,神情卻有些無奈,分辨不出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她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又或者不想注意到他。

那個人是誰?池楠楠為什麽能來這裏?他們怎麽會站在一起?

突然湧上的問題太多,令他不自然地快速眨了眨眼。

他壓下心底奇怪的感覺。

他眸色一暗,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只能暫且埋藏。

而孟歆栩則是進來沒多久就發現了池楠楠,她眼中劃過一絲得意,和得到的消息一樣,郭霸天果然邀請了她。

她熟稔地和場上熟悉的人打完招呼,随後就和翟裴然一起走向兩人。

這下子總不能當沒看見了。

池楠楠笑道:“好巧啊,你們也在。”

“是啊,真巧。”

孟歆栩抿唇輕笑,打趣似的和翟裴然說:“裴然,你看,之前我說可以邀請池小姐一起來,你卻推脫,原來是身邊有護花使者,用不上我啊。”

此話一出,瞬間三個人的目光同時放在了郭霸天身上。

他臨危不懼,揚着陽光的笑,對他們鄭重地搖了搖頭。

“我只是跑個腿,邀請函是尤玥送的。”

郭霸天:這三個人的電影,不需要出現我的名字。

然而他不想,有人卻要問。

翟裴然微微斂眸,溫聲詢問:“池……池小姐,他是你的朋友?”

中間頓了一秒,池楠楠猜他可能是想叫她的全名,但礙于其他人都在,就又叫回了之前的公事公辦的稱呼。

她點點頭道:“沒錯,是我新認識的朋友,他叫郭霸天。”

說完,她暗自用胳膊肘捅了捅面上快要抑制不住姨母笑的郭霸天,讓他忍住,大庭廣衆之下,總不能說他是吃他們CP的粉頭吧。

所幸孟歆栩他們只是過來問候一下,重點不是在他們身上。

後面見孟歆栩和翟裴然一起入場的人壓不住蠢蠢欲動的好奇心,沒用多久,身邊就圍上不少明裏暗裏的過來打探的人。

池楠楠突然覺得尤玥只在最後露個面是對的,這種場合,多的是各懷鬼胎的人,真正慶祝的人寥寥無幾。

尤琛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将自己喜愛的妹妹暴露在公衆視野中,讓大家知道她的身份,并且能掌握到更多的人脈關系。

趁着兩人忙不開身,池楠楠一把扯過郭霸天遠離了翟裴然的視線。

郭霸天一邊被拽着走,還不忘一邊給她分析:“池楠楠,你不要慌,我見過孟歆栩,孟家和翟家一定是有什麽聯姻計劃,長久不了!你才是翟裴然心目中永遠的白月光!”

池楠楠腦海立刻出現了一堆強制愛的小說,小時候不懂事,看的太多。

她忍。

“雖然現在他們在一起,但翟裴然一定會為了你和家族對抗,”

她忍。

“對了,你看到剛剛翟裴然看你的眼神了嗎,裏面含着一分不舍,三分憐愛,五分克制……”

她忍不住了。

她騰地停下腳步,哭笑不得地回頭制止他。

“停……不要亂用詞語,不是每個人眼裏都有扇形圖。”

郭霸天抿抿唇不再說話,但目光不停地在他們兩人之間流轉,即使離得再遠,他的眼中也仿佛自形成一條紅線,将他們緊緊牽在一起。

池楠楠:你又懂了……

看他一臉這是真的,我磕到真的了的表情。

她有些頭疼。

郭霸天:“不過,為什麽你們都不噴香水呢?”

池楠楠不解:“為什麽一定要噴?”

“因為你看,小說裏都說香水也是一件重要道具,一個獨特的香味,能讓翟裴然深刻記住你的味道,這樣孟歆栩每次接近他的時候,聞到陌生的香水味,都會下意識的想起你!”

郭霸天捂住心口,“啊,那令人迷醉的感覺,愛恨糾結,欲罷不能。”

“嘶……郭霸天啊郭霸天,你沒救了。”

池楠楠被他強大的聯想力震到了,舉雙手投降,“我尬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咳,抱歉。”

——

與此同時,管家帶着幾個保镖上去二樓,過程卻沒什麽順利。

保镖時不時望向尤琛,沒有命令,他們也不敢下重手,只能用蠻力壓制住幾個人,仍由她們痛的嗷嗷叫。

那對母女果然是一家子,撒潑的本領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尤琛煩躁地閉了閉眼。

鬧的動靜越大,越不好收場。

這可是他廢了很大心力為妹妹辦的宴會,怎麽能讓這群人毀掉。

但尤玥就在這裏,很多事他都做不了,否則……

“咳!咳咳咳!咳咳……”

忽然間,站在他身後的尤玥撕心裂肺地使勁咳嗽,像是有什麽堵在嗓眼,因為呼吸不順暢整張臉都蒼白的不行。

尤琛霎時間臉色一變,扶住她,“小玥,小玥,你沒事吧!”

那對母女同時愣住,兩人面面相觑。

“病秧子,該不會又要詐我們吧!”舅媽投去懷疑的眼神,她來是想撈好處,但可不能真氣死了那個病秧子,她們也知道尤琛的軟肋,所以鬧得再狠也不會走到這一地步。

話音剛落,咳嗽聲不僅沒有停,反而變本加厲,有種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氣的錯覺。

尤琛顧不上再去管那一家子人,他轉身去拿抽屜裏的藥瓶,顫抖着手倒出兩三顆白色的藥粒。

幾顆藥眼見要硬塞進嘴裏,尤玥餘光偷瞄到屋裏沒了舅媽那一家子,大約是見勢不妙先溜了,管家和保镖們也貼心地關上了門。

她立馬道:“——哥,哥,我沒事!”

“嘿嘿。”

尤玥不好意思地抓過藥瓶,讨好地眨眨眼,“我沒事,就是故意吓他們的,別擔心。”

察覺到她的想法,尤琛臉色一下子變差:“你怎麽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尤玥收斂笑容,眼中的光黯了黯,“哥,你別生氣,身體的情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實我早就想開啦,剩下的時間不多,我要更加珍惜才對,不要苦着臉,笑一笑!”

她伸出雙手的食指,放在兩頰,綻開一抹笑。

“況且,舅媽他們說得對,以後,總要有人幫你才行。”

“不許胡說!”

“……哥,我不希望你難過。”

尤琛突然沉默下來,他緊攥住自己的手,啞聲道:“好,不難過。哥哥那麽努力賺錢,就是為了能讓你生活的更好,平日裏照顧好身體,不要想那麽多,哥哥一定會讓你長命百歲的。”

尤玥拉住他的手臂,笑道:“好啦好啦,我都明白,我們下去吃披薩吧!”

“就知道天天吃披薩!”

“我知道,我知道,但哥對我最好了,餐桌上絕對有披薩!對不對?”

尤琛眉眼一松。

“行了行了,我們走吧。”

兩個人說說笑笑,走到前面的大廳,尤琛忽然看到一抹身影,他皺眉辨了辨識。

“……翟裴然?”本來就因為之前的事心情不佳,這下子看見讨厭的人臉色更差了,但礙着妹妹還在身邊,他也不像之前那樣咄咄逼人。

而是皮笑肉不笑地先走上前問守在一旁的女傭。

“翟裴然那家夥是怎麽進來的?”

女傭聽到這滿是冰碴的聲音,惶恐道:“是,是孟家小姐帶來的。”

“孟家?”

尤琛記得名單裏确實有這一號人物,這兩家什麽時候關系那麽好了?

沒等他深思其中的原因,有人看見他,舉着酒杯走上前叫他,打斷了他的思緒。

“尤總,好久不見。”

尤琛見來人,不由得笑了笑,“傅董……”

……

這邊,郭霸天見尤玥出來了。

他本想直接和池楠楠一起去,但想想,還是提前問了她一句。

“我要過去一下,你要一起嗎?”

池楠楠放下手裏的果酒,這是為了照顧不能喝酒的人專門做的果酒,顏色晶瑩剔透,聞起來香香的,喝在嘴裏滿滿水果的鮮甜,喝多了也感覺不到醉。

她自知酒量差,就只淺淺嘗了幾口。

聽到郭霸天的話,她往那邊遙遙一望,看見尤琛守在尤玥身邊,幾乎寸步不離的架勢,池楠楠擔心以他和翟裴然的交情,她去了只會平添尴尬。

“你過去吧,我先在這邊歇一會兒。”

“那好,有事記得找我。”

池楠楠小幅度地揮揮手,笑道:“我知道了,放心。”

等郭霸天去到尤玥身邊,池楠楠也轉身去了角落。

中途有幾個女傭過來禮貌地詢問她有沒有什麽需要,都被她謝絕了,她還是喜歡安靜地呆在角落,以旁觀者的角度看着這個只有小說或是電視上才會出現的盛大場景。

看着他們杯觥交錯,輕歌曼舞。

慢慢的湧上一種不真實感。

“池小姐一個人在這兒?”

正在池楠楠想着要不要找個沒人注意的空隙,提前退場的時候,孟歆栩倏地坐到了她的身邊。

她換了好幾次位置,特地找的不起眼的角落,沒想到還是被抓住了。

抓住?

下意識浮現在腦海中的字眼有些奇怪,池楠楠抿抿唇。

“請問,有什麽事嗎?”她找了一下,沒看見翟裴然的人,“翟先生沒和孟小姐一起?”

“裴然來這裏,自然有他要去做的事,我總黏在他身邊也不太好。”

池楠楠點點頭,“原來如此。”

兩個人不熟悉,不知道聊什麽才能化解當前有些尴尬的氣氛,池楠楠只好在沉默中端起酒杯,想要喝一口權當解渴。

孟歆栩看到酒杯中搖曳的液體,有些好奇,整個人更往她的方向湊近。

原本一臂的距離瞬間縮短到一拳左右。

離得近了,池楠楠立馬聞到從她那邊傳遞來的陣陣濃香,甜膩到一種無法忍受的程度,比上次還要濃烈許多,就像一張網,将她整個人都攏了進去。

“池小姐喝的是果酒?”

“……是啊。”

又來了,和上次無比相似的眩暈感,讓她行動都變得遲鈍。

直覺告訴池楠楠現在不太對勁,她強忍着四肢的無力站起來,餘光看見孟歆栩似笑非笑的嘴角,假裝一概不知,神情自若地往人多的地方走。

“孟小姐,總待在這裏實在無聊,我們先——”

她的話還沒說完。

唰地一下,燈光全滅。

突然間的意外,令全場陷入詭異的安靜,就像按下了暫停鍵。

一秒,或是兩秒,不知道從黑暗裏的哪個位置傳來一聲清脆的破裂聲。

聲音就像一個訊號,恐慌在人心中蔓延開來,混亂的逃竄,夾雜着刺耳的尖叫。好像還有很多在維持秩序,安撫大家先冷靜下來的聲音,但很快就被淹沒下去。

池楠楠只覺得四周一片漆黑,或許并沒有那麽黑,但她的視線一陣一陣的模糊,已經讓她分不清方向。

她跌跌撞撞地往動靜大的地方跑。

不能在這裏與人群走散,否則發生什麽都是一瞬間的事。

“!!”

跑到一半,池楠楠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什麽人用勁抓住。

痛意喚回了她一點清醒,她想呼喚卻發不出聲音。

那只攥住她的手滑膩又冰冷,如同吐着毒芯的毒蛇一寸一寸纏上她,讓池楠楠頭皮禁不住發麻。

她拼命掙脫,卻因為眩暈流失掉太多力氣。

像是一個人走進了森林深處的沼澤,越是想使勁就越陷下去。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

她的另一只手倏地被抓住,來人一言不發,認定了是他要找的人,不容退讓地将她拽往他的方向。

下一秒,她撞入一個冰涼的懷抱裏。

“沒事吧。”

低沉的聲音在池楠楠耳朵震動,她僵硬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

是翟裴然。

似乎過了許久,但其實只過了不過短短一分鐘。

燈光重新一點一點變亮。

衆人慢慢從恐慌中緩過神,他們最怕的莫過于這種未知的危險,如今視線恢複,大家才發現開始的那聲脆響不過是一排玻璃杯摔碎在地面。

尤琛叫人把燈光恢複後,臉色不虞,但還是耐着性子詢問衆人的情況。

而現在的情況,晚宴也無法繼續了,尤玥被郭霸天護送回她的房間,他沉着臉,找來了相關的人員,勢必要把這件事搞清楚。

池楠楠恢複了一些力氣,發覺自己還窩在翟裴然懷裏,雙手汗津津地揪住他的衣角,當時腦袋糊裏糊塗沒察覺,現在看來兩人的姿勢太過親密。

她趁着大家沒看過來,趕緊從翟裴然懷裏鑽出來。

她喘着粗氣。

黑暗中,到底是誰想将她趁亂抓走。

太過于巧合,池楠楠認定這是專門針對她而造成的混亂。

池楠楠匆匆對翟裴然道了聲謝。

她沒有收到回應。

翟裴然只覺懷中一空,瞥見她站在一旁努力平複呼吸,模樣有些不自然的羸弱,明顯是被人下了絆子。

若不是他剛剛及時找到她,恐怕這短短的一分鐘,一個不起眼的人消失了也沒有人會注意。

翟裴然收回手,目光沉沉的盯着前方玻璃杯碎掉的位置。

明明嘴角帶笑,卻硬生生讓池楠楠覺得風雨欲來。

池楠楠一怔。

她好像想起剛剛孟歆栩靠近她時,身上那股強烈的味道熟悉感從哪裏來了。

是她每次遇見危險時,總能若有若無聞見的味道。

現在想來,她以為孟歆栩身上噴的所謂香水,其他人都沒有聞到,只有她們兩人單獨在一個空間時,才會出現。

而且只有一瞬間的香味,不等她細追就消失了。

為确定這件事,池楠楠狀似無意提了提。

“翟裴然,你剛剛在黑暗中,聞到什麽味道嗎?”

“味道?”翟裴然停下心中忖量,問她:“你有發現什麽嗎?”

“我……”

還沒想好怎麽說,池楠楠卻看見孟歆栩在往他們這邊來,她連忙又聳動鼻子聞了聞,含糊不清道:“沒什麽,可能是我有些暈,聞錯了。”

孟歆栩疾步走到她面前,神色焦急,問她有沒有事。

池楠楠讓自己的表情盡量更自然,“謝謝,我沒事。”

孟歆栩的表現沒有任何不對勁,可懷疑的種子種下,她就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難道說,一直是她的手筆嗎?

而她從一開始遇見的小打小鬧到迫及她性命的變化,是從那場飯局後開始的。

所以當初孟歆栩說的确定一下,意思是确定要不要下死手嗎?

手臂上瞬間起了厚厚的一層雞皮疙瘩,她從心底發涼,越發急切地回想每一處細節。

全部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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