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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感覺，很微妙。

特別是在被助理問過之後，好像有一層什麽在他眼前揭開。

因為好奇，所以試探。

他說出的話甚至都沒有過多考慮。

直到他聽見她說，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了我吧？

池楠楠說完這句話就有些後悔了，因為翟裴然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感情，與其說是告白，更像單純的袒露心聲，她這麽一問，反而會提醒他。

況且翟裴然的語氣實在不像是告白的語氣。

要是不聽那些內容，光看他的表情和聲音，她恐怕會誤以為自己闖進了什麽會議室，臺上的人剛好演講完，讓她表達感想似的。

“喜歡……這是喜歡嗎？”翟裴然眼睫微顫，“我不懂，可我感覺，我不能失去你。”

他預估過失去池楠楠的世界，又變成了沒有色彩的素描畫，黑白厚重的筆墨仿佛一筆筆地壓在他的心口，會讓他呼吸不暢。

這是喜歡嗎？

他不知道。

翟裴然垂眸，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我之前聽過別人說，最先動心的那個人，是輸家。”

池楠楠心口一顫，“翟裴然……”

他溫柔地望進她的眼底，語氣認真：“池楠楠，這一回合，是我先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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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裴然不懂愛，但天生的撩人啊。

等他走後，池楠楠站起來，後知後覺雙腿有些發軟。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心裏的小鹿到處撒歡亂撞，擾得她思緒都亂了，懊惱地罵自己。

“沒良心的，跳什麽跳，忍住忍住，你們可是隔了一個次元的人啊，不對，是兩個次元！絕對是不可能的！”

翟裴然從別墅出來，坐進在外面等候已久的車。

身邊的人已經被他換過一輪，新來的司機摸不透新任雇主的心思，一路上也不敢亂說話，兢兢業業地在前面專心開車。

翟裴然把升降隔板打開，一切聲音隔絕掉，閉眼養神。

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家裏曾經養過一只貓。

自他有記憶起，父母總會為他考慮的面面俱到，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那似乎是他第一次想要的東西，母親只沉默了一下，然後笑着同意了。

可貓太活潑，總喜歡往外跑。

再一次找不到它時，母親親手将貓抓回來，關在華麗的籠子中關到了死。

那只貓具體什麽樣子他已經忘記，但他記得它慢悠悠走過來蹭他的觸感，柔軟溫暖，帶着一股子慵懶。

池楠楠很像它。

翟裴然永遠記得貓死的那天，母親輕飄飄睨過來的那一眼，和她端莊溫柔的外表不同，充滿冷漠，猶如寒冰。

從小母親就教導他，如果想要得到一個東西就要牢牢把其抓在手中。

從他剛接觸知識時，展現出驚人的天賦，父母的愛大概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變質，虛榮使他們将他作為一個商業機器，将來的繼承人來培養。

又擔心他有自己的思想，不受控制。

欲/望和利益會讓人變得面目全非，父母也一樣。

他們無疑是世人眼中最完美的父母，給了他最好的條件和生活，教會了他該如何在生意場上，社會中出人頭地，可偏偏對感情半知半解。

愛是什麽？

喜歡是什麽？

是否就像父母一樣，他們那樣的“愛”嗎？

不知過了多久，傳話器傳來司機憨厚的聲音，“翟先生，春芽療養院已經到了。”

翟裴然慢慢睜開眼，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微微勾起唇。

“不愧是我的好兒子，你裝的還真是像啊……那麽久了，我們居然一點都沒發現！”徹底撕破了模範好父母的那層皮囊，翟母臉色蒼白，嘲諷地盯着翟裴然。

翟父卻不死心，“翟裴然，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宣布退休，你可不能忘本啊，我們是你的父母，你還想将我們關在這裏一輩子嗎？！“

翟裴然語氣帶着不解：“難道不可以嗎？”

“你！！”翟父鐵青着臉，高聲責問：“你難道真的是為了那個姑娘？你放棄了我們，你的父母！你遲早會敗在她手裏！”

翟裴然揚起唇角，沒有否認。

甚至心情有些好。

他淡然地坐在一牆之隔，透過玻璃窗聽着父母憤恨的言辭。

就好像多年前他們面容冷靜地看着被關在小黑屋裏的自己一樣，笑了。

“爸媽，你們老了。”

翟裴然什麽多餘的話都沒說，起身退兩步，冷眼看着他們臉上那堪稱完美的面具終于一塊塊瓦解，他們怒吼，貼在玻璃上那充滿猙獰的表情。

可是無能為力。

他們一輩子的心血，不容得計劃失敗，可眼見成功之際，一切都毀了。

而這種與囚禁無異的生活，不如叫他們死了更來得痛快。

可惜，翟裴然什麽都不會聽見。

翟裴然那段話的影響太大，一空閑下來滿腦子都是他，池楠楠好不容易讓自己忘記，轉而把注意力放回小說的劇情上面。

如今公司已經徹底被翟裴然掌握在手裏，女主也提前出現了。

那他黑化了嗎？

翟裴然究竟有沒有黑化，池楠楠實在無法單純看出來。

但不知道為什麽，翟裴然出去這一趟，回來後，她總感覺對方盯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縱容、喜愛，就好像……就好像在盯什麽小動物一樣。

池楠楠為自己的想法打了個激靈。

“那個……”她眨眨眼，往臉上摸了摸，“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有，是我想事情出神了。”

翟裴然歉意地朝她輕笑。

池楠楠狐疑地瞥他一眼，但還是點點頭，“好吧，你今天不打算去上班嗎？”

“之前忙的事太多，也該休息一下了。”

“也是哈。”

兩人随便聊了兩句，氣氛相對比之前有些僵硬，翟裴然自然也能察覺到。

想到原因，他的眼眸暗了暗。

“池楠楠，如果是你的話，你更喜歡金色還是銀色？”上樓時，翟裴然突然在一半停下，手放在樓梯的扶手上，微微側身。

仿佛心血來潮般，問她。

“選顏色？”

池楠楠想了想，“我比較俗，更喜歡金色，如果做得精致的話會很好看！”

“我明白了，謝謝。”

翟裴然溫和地勾了勾唇角，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莫名其妙問她喜歡什麽，還說謝謝，難道是要送自己禮物？但最近也沒什麽節日可送，或許只是随口問問。

就像那場“告白”，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吧。

池楠楠壓下心底淡淡的失落。

告訴自己：這才是她所希望的，不是嗎？

又在外面整理了一會兒思緒，确定不會再把私人情緒帶入任務中，池楠楠回到房間找到系統機器人，和它商量接下來該怎麽做。

既要讓翟裴然當不成反派，也要讓男女主的劇情線正常走下去。

女主的提前來到已經無法改變，但因為她來得早，使翟裴然直接錯過了那場和她巧遇的戲份。

池楠楠和系統一起把那段劇情查了一遍。

翟裴然當反派的情節一共有三處，因為目前兩人素不相識，只剩下最後一個。

池楠楠煩惱道：“但是難度也在這裏，沒有正當理由，我們怎麽讓翟裴然在不破壞兩人感情的情況下還做那些壞事呢？”

系統：“除非……”

池楠楠：“除非？”

系統：“除非你代替翟裴然的身份，別讓他牽扯進來。”

“這樣行嗎？”池楠楠伸手敲了敲系統機器人的腦殼，懷疑道：“那我不就變成反派了嗎……你們果然是想培養我當反派吧。”

系統：“……只要你去引導，又沒說要你去幹那些事。”

“那好吧……”

池楠楠思考了一下，覺得可行，她又問：“既然女主提前兩個月出現了，那麽之後的劇情有改變嗎？”

系統：“有的改變了，有的還會如期進行。”

池楠楠打了個響指，勾唇一笑：“行，你幫我找找看，最近一段時間，女主會不會出來，找個機會，我至少要在她面前留個印象。”

“……找到了。一個星期後，女主的上司會交給她一個出去跑腿的小任務，在這個劇情點上，原本女主會撞到麻煩，翟裴然出現解圍，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遇事冷靜果斷的女主被翟裴然注意，并産生了不一樣的看法。這裏是為下次見面做鋪墊呢。”

“确實很套路，改變後呢。”

“改變後，女主依舊碰上了麻煩，但這次她會直接遇上男主，男主的真面目差點露餡，需要你去幫他混過去。”

池楠楠皺了皺眉，“碰見不是更好，我記得男女主感情轉折點就是這個，經歷完這個差不多就可以大結局了。”

她記得很清楚，男主為了和女主在一起，刻意隐瞞了自己的病情，說是互相治愈，但這層馬甲沒脫掉，女主永遠走不進他真實的內心。

“不行的！”系統打斷她急公近利的想法，“這個時候脫馬甲時機不對，震撼力不夠，反而會把兩個人推得更遠，還沒了翟裴然的破壞和助攻，他們感情不就淡了嗎？”

“……有道理。”

池楠楠湊過去看了眼機器人屏幕上的日期，在心底做好打算。

到了那天，池楠楠掙紮着從被子裏起來，撐開窗戶，發現外面天氣陰陰的，沒有一點太陽。

她算着時間路上走到一半，天上忽然烏雲密布，像是要下雨。

池楠楠只好轉頭停車，去買了一把傘。

心底有些隐隐的預感。

嘶——難道這是小說世界為了襯托氣氛，連雷雨天氣都準備好了？

她不得而知。

但在她快要到達女主碰見麻煩的地點前，她先在路邊看到了男主——同樣眼熟的主角光環，一下子将他重點标記了。

池楠楠有那麽一剎那，想直接找個借口把他支開。

但以男主那種性格的人，除了女主，怕不是連靠近都靠近不了……

算了算了，她還是去找比較溫和的女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