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8

一群人兵荒馬亂地将郭霸天送上救護車。

都躺進車裏了，他還眼巴巴地看着池楠楠：“我們把那裏存檔一下，等我腰好了，再繼續好不好？”

池楠楠一臉呵呵地目送他離開。

別以為她沒看見他是怎麽摔倒的，活該！

原本她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畢竟她和伍成哲的交集其實并不多，前面幾次也純屬是因為她要去插手男女主之間的事。

目前她已經功成身退，就當上次的表白是個無傷大雅的小插曲吧。

他們應該不會有機會再見面了。

然而池楠楠沒想到的是，剛過去沒幾天，伍成哲就從郭霸天那裏要到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并給她打來一個略顯奇怪的電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池楠楠好像聽到他那邊有呼呼的巨大風聲。

伍成哲的嗓音有些沙啞，好像奔跑的太快太久留下的症狀。

他問：“姐姐，可以最後和你見一面嗎？”

池楠楠想了一下，道：“好，你定個時間吧。”沒錯，這次要和他說明白才行，上次結束的太混亂，最後都沒能說清楚。

他低低應了一聲，很快說出一個地址。

然後啪地一聲挂斷電話。

她剛用備忘錄記下，聽到挂斷聲，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Advertisement

“池楠楠。”

池楠楠走出房間，正在往導航裏輸入地址，翟裴然突然出現，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力氣大得讓她一個踉跄。

他的眼睫毛撲閃撲閃，放松了力度，卻仍舊不松手。

“池楠楠，你最近出去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啊？”

翟裴然的呼吸倏地亂了節奏。

告白，男朋友，戀愛。

池楠楠正在經歷這樣的事情。

可是，這樣的事，為什麽不能是他呢？

他的心髒越跳越快，甚至手心都有些出汗，哪怕是他第一次站在演講臺上，面對決定他一生的考驗，也從未有這麽忐忑和緊張。

既擔心感情給他帶來的改變，又怕得到對方的拒絕。

在池楠楠的一連串詢問中，翟裴然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聲音大一些，就會把她吓跑。

“那我不行嗎……”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翟裴然喉結上下滑動，擡眸直接望進她的眼底，不再有一絲猶豫道：“我喜歡你，可以和你在一起嗎？”

池楠楠整個人一怔，大腦一下子宕機。

她看得出來，翟裴然不是像上次的懵懵懂懂，不敢肯定，而是鄭重的詢問。

池楠楠摸着自己加快的心跳，望着和小說裏已經完全不同的人，腦海裏好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循循善誘說你終究要回到現實世界，你們不可能有結果，一個叫嚣着不就是談戀愛嗎，慫什麽，總比留下遺憾要好。

“我……”

伍成哲注視着手機通訊錄裏得到的池楠楠的號碼，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打出去。

她對那個男人的解釋，其實已經算是回絕自己了吧。

“算了。”他嘆了口氣，關滅屏幕的光。

“勸你最好打吧，最後的機會了哦。”

略顯陰冷的嗓音猝不及防在他身後響起，像是能看透他內心想法似的，伍成哲悚然一驚，忙往後面看去。

可惜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說話的人。

這時，那聲音又道：“往上看。”

伍成哲微微一擡頭，喉嚨立馬像是被掐住了似的發不出聲音來，他惶恐的往後退了兩步，卻發現他原本站的街道變成了一個牆角。

退無可退。

一團黑漆漆的霧氣漂浮在他前方上空，咧開的嘴還在不停的動，像極了某些恐怖電影裏的場景。

它卻不自知地繼續逼近他，打量他的表情，笑得開懷。

他掐着指節，強裝鎮定走了幾步，從它身邊擦肩而過，然後頓了一頓，瘋狂往前奔跑。

“跑吧，跑吧。”

那團黑霧漸漸拉伸成人形，慢悠悠地跟在他不近不遠的距離，語氣随意的就像是在挑下鍋的餃子，挑挑揀揀的選中了他。

“聽我說哦，你所在的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書，而你，只是裏面的一個路人甲。”

“不可能……”

黑霧的嘴巴咧開，做出微笑的形狀，“你開始相信了，不是嗎？”

伍成哲短時間裏跑得太快，幾乎要喘不上氣，嗓子嘶啞，卻還是嘴硬，“我沒有！”

黑霧啧啧兩聲：“可我已經看到你眼中的世界開始崩塌了。”

伍成哲心裏一咯噔，忍不住看向自己逐漸變得透明的身體。

他慢慢停下來，原本跑不到盡頭的道路又變回了他熟知的那個世界。

只不過路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注意他的怪異之處，好像根本沒人看得見他。

他顫抖着給池楠楠打去電話，想要再見她最後一面，結果剛說完地址，手機從半透明的手掌中掉出去，直接摔碎了。

伍成哲撐住最後一點力氣，虛弱地問它：“你……到底是誰？”

話音落，他就化為無數個像素塊，消匿于這個世界。

那團黑霧慢慢凝固成伍成哲的模樣。

他滿意地審視現在自己的模樣，至于最後的那句疑問，他語氣張狂的自言自語：“我？我是一個能把一切玩弄于手中的人，而你們，只會是一條條被我銷毀的數據而已。”

“警告，警告，世界穩定性被不知名能量破壞，有其他任務者闖入，為保證世界正常運轉，現将宿主傳送至最近的一次存檔點。”

“傳送倒計時，3、2、1——”

“傳送成功。”

池楠楠眼前一花。

她記得自己上一次存檔還在十幾天前，翟裴然給她做甜品的那天，然而她并沒有立刻出現在那裏，而是暫時被安置在一個虛無的空間裏。

似乎……似乎是她第一次和系統見面的地方。

靜悄悄的，她嘗試呼叫系統。

系統不在。

池楠楠不信邪，她總不能被困在這裏，于是她又嘗試了幾次。

終于在最後一次，出現了系統的聲音。

池楠楠連忙問它：“這是怎麽回事？我什麽都沒做，怎麽就時間倒轉了，是因為那個什麽任務者嗎？”

系統語速急促：“對，這是世界的保護機制。除了正常任務裏要抹殺的人物，如果其他人物被莫名其妙消滅了，就會強制返回到安全的劇情點。”

池楠楠還是雲裏霧裏：“可那個人是怎麽做到的，他做了什麽？”

“系統？”

再次失去了系統的動靜，幾分鐘後，池楠楠得到一段信號不好的語音。

【滋啦滋啦……那個人……危險……滋啦滋啦……我會……滋啦滋啦……趕回去……滋啦滋啦……被幹擾……】

池楠楠皺了皺眉，感覺不太妙。

緊接着，她後腦一痛，陷入長久的黑暗中，等疼痛消失她再睜開眼時，正好與有些迷茫的翟裴然面面相觑。

翟裴然觀察周圍的景象，顯然也不太确定。

“我們……又回到這天了？”

“對，出了點意外。”

畢竟她什麽都還沒做，是個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發展。

不過還好，翟裴然是有記憶的，并不受這次意外的影響。

池楠楠和翟裴然大致解釋了一下，但重點的一些措辭她全部模糊掉了，畢竟這次意外是因為有小說人物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消失的。

翟裴然還不知道，她不能冒險。

池楠楠回到房間，找到了角落黑屏的系統機器人，敲了幾下沒有任何反應，她深深地嘆口氣。

到底是誰消失了，又在哪裏消失。

沒有任何線索和理由，找人就像大海撈針一樣，完全沒有頭緒。

她記得在世界強制重置之前，最後和她聯系的是伍成哲。

但拿出手機才發現，這時候的她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再等等吧，等到遇見女主的那天，就明白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池楠楠只能一邊等待杳無音信的系統出現，一邊照常走劇情。

因為有過一次的經驗後，她做得要比上次順利得多。

終于等到了去幫女主的劇情，為了找出這段時間裏究竟是誰消失了，她不敢馬虎，和記憶裏走了一模一樣的流程。

趕走找茬的客戶，把傘送給姜孜伢，等待下雨。

然而這一次，她沒有遇見伍成哲，雨幕中，只有一個大男孩在盡力奔跑。

池楠楠不太确定，因此耐心等待後面幾場他會出現的劇情，他卻一次都沒有出現。

這下幾乎能确定了，她最後又分別去詢問姜孜伢和郭霸天，兩人疑惑地看着她，都說不記得有這號人物。

“所以伍成哲說的最後一面……是這個意思？”

池楠楠苦惱地揉亂頭發，這要比她看小說時的感受更加真實。

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麽消失了，從所有人的記憶裏。

而他，只是個開始。

池楠楠好不容易理清思緒，回到房間，發現一直沒動靜的系統機器人終于亮了。

她試探地叫它：“系統？”

“是我！”

見她回來了，系統趕緊和她解釋目前的情況。

“快快，我的時間不多，還只能在這個機器人裏出現。”

“之前世界崩潰，是因為有外來者侵入，他曾經是我手下一個任務的素人宿主，完成任務後不想回他的世界，所以主動簽約，成為正式的快穿者。”

系統一臉嫌惡：“太多次數的任務，致使他産生了自己能掌握一切的錯覺，想要利用金手指控制世界，還跑到各種世界裏殺人，抹除人物的存在，他被主世界發現後，在銷毀的前一刻利用漏洞跑了出來。”

“這些日子的忙碌就是因為他，沒想到這家夥越來越狂妄，居然趁我不注意跑到這裏來了，等我發覺的時候，世界已經開啓自我保護機制，把我也限制出去了。”

系統給她道歉：“宿主，對不起。”

“不，這也不是你的錯。”

池楠楠揉揉吸收太大信息量的太陽穴，問道：“現在我該怎麽做？”

“抓住他，我給你開權限。還有，每消失一個人，世界自動開啓保護機制，都會随機跳轉時間，為了保證效率，我會把時間限制在人物消失時的二十四小時內，也就是說你的存檔暫時用不了了。”

池楠楠一一記住。

“對了，代號七十七會……滋啦滋啦……要注意……滋啦滋啦……”

系統的信號又被隔絕，屏幕再次變成了雪花屏。

池楠楠努力想理解它要表達的，可惜聲音實在太雜亂，她也無能為力。

晚飯，翟裴然照常叫池楠楠下來一起用餐。

自從公司不需要他整天盯着了，翟裴然的時間就像橡膠氣球裏的空氣，完全靠他随意支配。

池楠楠在餐桌上有些心不在焉。

翟裴然看出來，沒有多問。

直到她的一句話。

“翟裴然，你記得伍成哲嗎？”

“那個喜歡你的男孩？”翟裴然淡笑道，表現的像是完全不在意這個人，放在腿上的手掌卻立刻緊緊攥住。

池楠楠點點頭。

“找到了，這次消失的人，是他。”

開始搞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