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教導
教導
祁雲,你覺得譚飛這個人,可信不可信?
清晨,鳥鳴啾啾,祁雲剛沿着山路跑了回來,正拿毛巾擦着額頭的汗,秦四突然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問了這麽一句。
祁雲愣了愣,以前秦四也問過這句話,然後自己騙了他,而秦四相信了自己,然後......
祁雲用力甩頭,不願意回憶不愉快的過去。
我覺得,他既然有心投誠,應該不會跟四爺玩花樣的。祁雲修改了自己的答案。
可我還是不太放心他,秦四沉吟着,手指輕彈,要不然,這次接貨,你跟他去?
這到底,是不信自己還是不信譚飛,是在試探嗎?
祁雲苦惱地看看秦四的雙眼,無奈那眼眸一向深如幽泉,難測其底,祁雲深吸一口氣,好,我去。
海面上,祁雲坐在甲板的白色座椅上悠閑地品着茶。
雲少,您去休息吧,我看着就行了。譚飛很恭敬地說。
不用。祁雲笑笑,看着譚飛道:你坐下,我們聊聊。
譚飛這個人,祁雲其實也不是很懂,因為上一世,祁雲打敗了他,把他收在自己手下,結果這小子後來投奔秦四了,祁雲都不知道他什麽被秦四收過去的,還一直以為他挺服氣自己呢。
雲少想聊什麽?譚飛看着祁雲,眼眸深處藏了些警惕。
我很好奇那天四爺跟你講了什麽,你們竟然沒動手。我本來準備好要打的。
哦,譚飛聽見是這個話題,松懈下來,笑了笑給祁雲續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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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也很仰慕四爺的,能幫四爺做事也不算是沒面子,那天本來我也以為要和你打的,沒想到四爺親自來了,還那麽客氣,給我的條件也優惠,其實象我們這種小老大,早晚也是要被人家吞并的,不是四爺就是別人,只要能讓手下的兄弟們都有飯吃,跟誰不是跟啊。
可是我們沒打過,我總覺得手癢。祁雲故意挑釁地看着譚飛。
雲少說笑了,我怎麽是雲少的對手。譚飛尴尬地笑笑。
來了,祁雲截斷譚飛的話,猛然站起身。
一艘游輪,慢慢駛近了。
對方打出旗語,然後祁雲帶人上了那條船。
譚飛帶人去船艙裏檢驗過後,對祁雲點點頭。
把錢給他們。祁雲吩咐阿歷。
阿歷遍照規矩把裝着錢的箱子交給對方。
祁雲的眼睛一直沒閑着,四下掃視着,突然他發現左舷附近的甲板上映出一排黑色的影子。
譚飛,祁雲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有些頭暈,你回去咱們船上給我拿些藥。”
恩?譚飛微微一愣,嘴裏答應着是,目光順着祁雲的眼神掃過去,轉身要走。
雲少要什麽藥?我們也有的。對方的負責人攔住了譚飛的去路。
恩,祁雲咳嗽一聲,阿歷即刻合上打開的錢箱,奪回自己手裏,正在驗鈔的人被夾到手,殺豬般慘叫起來。
槍聲幾乎同時響起,祁雲手下幾個一齊開火,譚飛奮不顧身地擋在祁雲身前,掩護他往後撤。
跑什麽?!祁雲暴怒地沖譚飛吼,跟兄弟們說把船上的人給我全清了。
道上的傳言果然是真的,譚飛悲摧地閉閉眼,這位小爺的脾氣是真火暴,不是假的。
祁雲不僅一步不退,反而不要命地向前沖,槍聲響處,彈無虛發,敵人應聲而倒。祁雲的手下都是些同樣不要命的,自動組成一個三角形的火力網,掩護在祁雲身後,譚飛現在別無選擇,只有咬牙跟着祁雲打,其實真打起來,他的槍法也不遜色,就算不是百發百中也差不多。
終于,伴随着滿船七零八落的屍體和四濺的鮮血,槍戰結束了。
譚飛指揮手下把貨運到自己船上,祁雲拎住了一個活的在問話。
誰把消息透給你們的,原來和我們交易的南城老三呢?
呵呵,被他抓住的人只是笑。
不說啊。祁雲也笑了。我替你說吧,好不好?想立功?四爺每年喂給你們頭的還少麽?
什麽?那人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不過那也就是他生前最後的一個表情了。
貨物安全接到,回去的路上,譚飛不由松了口氣,這時才來得及抹抹額上的汗。
投名狀有了。祁雲輕嘆一聲。
譚飛一愣,随即笑了,雲少真會說笑。
我不是說你。
祁雲這句話讓譚飛異常不解,不是說我,難道是說你自己?
回去把事情經過跟秦四交待了一番,祁雲就很識時務的消失了。上輩子他很喜歡發言,喜歡提出意見,結果只證明了四個字:言多必失。所以如今他是能少說就少說,能不說就不說。
“祁雲,你車呢?”幾天後一個貌似平靜的清晨,秦四突然對祁雲發問。
“送人了。”祁雲心裏暗叫糟糕,還是讓這個祖宗知道了。
“送誰了?”
“一個朋友。”祁雲已經沒有什麽可說的了,只能支吾了。
“什麽朋友?”
“我自己的車難道我連處理的權利都沒有,你別問了。”
聽到祁雲這樣說,秦四也不再多話,起身就走。
“你去哪?”祁雲慌了,一把拽住他,“你別去。”
“我去見閻開山,你去不去?”秦四波瀾不驚地開口。祁雲卻無異于晴天霹靂。
靠!老子我忍氣吞聲為了誰啊,你還不領情。上次那批貨的問題還沒厘清呢,您又去找事,是不是嫌麻煩不夠多啊?
到了這個地步,祁雲簡直無奈了。
“去不去?”秦四又問了一遍。
“去。”祁雲合眸,長出一口氣,心說我還能讓你自己去嗎?
見面的地點約在一間茶室,閻開山的手下早就清空了附近,秦四無視那些虎視耽耽的保镖,帶着祁雲昂然入內。
“哎呀,四弟啊,好久沒見,可想死哥哥了。”閻開山很誇張地上前擁抱秦四。
“哪裏,沒能主動來拜會哥哥,是小弟的不是。”秦四應道,同時把兩包茶葉遞了過去,“底下人剛孝敬我的洞庭碧螺春。給閻爺你帶來兩包嘗嘗。”
“哎呀呀,太客氣了,太客氣了。”閻開山謝之不疊,“喲,祁雲也越來越出息了,真是,那個詞叫啥來着,玉樹臨風啊。”
“閻爺誇獎了。”祁雲低頭斂眉恭恭敬敬,在這樣倆個大boss跟前他是一點不敢放肆的。
三人落座,閻開山轉頭喝道:“把那小畜生帶上來。”接着板正了表情,轉過來說道:“四弟,犬子無知,得罪了,我已經狠狠教訓過他了。”
閻同凱憋憋屈屈地走上來,一邊臉上一個巴掌印,倆頰都是腫的。
“還不快向四爺和祁雲認錯。”閻開山怒吼。
“四爺我錯了,祁雲我錯了。對不起。”閻同凱一臉衰相,憋憋屈屈地道歉。
“那輛車,我已經讓人把內飾全都換成新的。又重新打臘養護了一遍。”閻爺把車鑰匙放在四人中間的茶幾上道,“一會兒祁雲就開回去吧。”
開回去是不可能的,祁雲心想,就是我肯吃這個啞巴虧,有的人也不肯,現在我已無計可施了。
秦四微微一笑,放下手裏的茶盅叫道:“祁雲,你過來。”
祁雲站起身,走到秦四跟前站住了。
“你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
話音剛落,一記響脆的耳光已經落到他臉頰上,秦四厲聲喝道:“知道有什麽用?!你這麽做,知道的人說是你們兄弟倆感情好不見外,不知道的以為閻公子沒家教,生就這麽眼皮子淺沒見識。”
這倆句罵的,閻開山嘴角抽了抽,什麽反應都給不出來,只能幹咽了。
秦四罵完,又轉頭看向閻開山道:“閻爺,都是我的錯。我不會教孩子,讓他鬧笑話了,等下帶他回去,我再好好教他,至于那車嗎,我秦四還真不放在眼裏,同凱喜歡,就給他開好了。”
說完傲然起身,帶着祁雲揚長而去。
眼看着他們走了。閻開山氣得指着兒子罵:“蠢貨!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蠢東西,臉都讓你丢盡了!你要輛車幹什麽用,開出去給人看笑話嗎?!”
“爹,那要了那車怎麽了,你看祁雲那窩囊相,我......”
還沒等說完,臉上早又挨了一個大耳光,“你懂個屁!”閻開山氣得幾乎吐血,捂着胸口罵道:“你要是有祁雲一半機靈,我也不用愁了。給我滾出去!”
祁雲上了秦四的車,兩人都不說話,車子走了一段,秦四低聲問:疼嗎?
“不疼。沒事的。”祁雲輕聲答。
“等下回家拿冰敷一下。”
老宅裏,秦四喚下人拿了冰袋過來,攬着祁雲躺在他的膝頭,将冰袋貼在他的臉上輕壓。
祁雲長大以後,兩人之間已很少如此親密,一時兩人都無話,室內一片靜谧,不知過了多久,秦四輕輕開口,“記不記得上次我為什麽打你?”
“記得。”祁雲在秦四膝上仰起臉笑,“我過十六歲生日的時候,明姐把唱雅他們姐妹介紹給我,你以為我上了她們倆個。抽了我二十鞭子。”
秦四低笑,手指輕撫過祁雲的臉頰,輕聲道:“記住,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值得去做,那麽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也要去做,有些事不能做,那麽即使做了以後別人可能不會知道,也不能去做。”
“我懂的。”祁雲點頭,“有所不為,有所必為嗎。”
“可是這次你把他們父子兩個都罵了,他們會不會不服啊?”祁雲擔憂地問。
“不服就放馬過來好了。”秦四冷哼一聲,“難道我會怕了?敢從我的人手裏搶東西?!閻開山要真是好奇,我不介意證明一下我一個兒子勝過他七個。”
......
“又挨揍了?!”鄒濤看着祁雲臉上的指痕幸災樂禍,“又是因為那倆小婊/子?上次那二十鞭子沒打爽你是吧?”
“哎,你說話注意點好不好?”祁雲不滿意地提醒。
“我說錯了?”鄒濤滿面的譏諷,“難道說她們倆個不是妓/女?”
“打都打了,”祁雲辯無可辨,只得無奈地接上一句。
“哼,反正你樂意挨打我管不着。”鄒濤撂下一句就準備走,祁雲一把抓住了他。
“你別去找她們倆的麻煩,不關她們倆的事。”祁雲實在太了解鄒濤了,不得不把話先說在前面。
“放手。”鄒濤也不答應他,只管往外走。
“算了。”祁雲死死按住鄒濤,“真的不關她們的事,就算沒有她們,閻老七也早晚向我發難,咱不能平不了事拿女人出氣是吧?”
“閻老七是活膩了麽?”鄒濤臉色一凜,正色問道:“什麽時候他們閻家可以騎在咱們頭上了?”
“先忍忍吧。”祁雲松開手很無所謂地說,“反正閻老七也就這麽倆下子,他沒什麽可擔心的,我比較擔心的是他上面那幾個。”
“說起來,”鄒濤突然想到什麽,樂了,“要是四爺也那麽能生,最少咱們看起來力量壯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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