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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林九樾開口, “你怎得到了此處?”
林九樾的魂火沾染了那黑影人體內的氣息,程涉川聞得皺眉,他應道, “我才回來,便找不着你, 只能試着來這裏看看。”
他眉眼裏帶笑, 話裏卻帶着些許抱怨, 像是有多離不得人一樣。
聽得林九樾莫名, 總覺自己像是怠慢了他一般。
不過到底是心軟了一些,林九樾從前從不知道,自己對于長得好看的人會有更多的寬容度, 此刻他不過是站在那裏,只是靜靜地望着她, 那張臉并着語氣便讓她說不出冷硬的話來。
林九樾片刻的愣神沒逃過程涉川的眼睛, 他的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他向來知道自己生得好看, 也一向不把皮相放在心上,但現下裏女郎望着他出神,令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林九樾撇開眼,程涉川心內滑過一陣悵然。
“我方才試着引了黑霧出來, 已是找到了症結了。”林九樾說得輕松,全然不提這中間的曲折。
程涉川垂眸, 地上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處,他淡淡笑道,“辛苦阿樾了, 我早知你定有辦法。”
林九樾有些赧然, 他最近說話總讓人不知怎麽接, 她故作不知他話語裏的調侃,率先起了步,往外走去。
身上的鈴铛還在微微顫動,黑霧在裏頭滌蕩,程涉川看得眼神一凝,瞬而轉開,面不改色。
兩人行至堂間,簡單清洗了一番,抱玉早已侯在了此處,方要開口,程涉川已道,“你先好好吃飯,我尚有他事,先走了。”
林九樾一愣,他回來了才多久,竟是連吃一頓飯的功夫都沒有嗎,竟像是專門回來看她一趟,叮囑她一番罷了。
他來得突然,走得也迅速,不過瞬息,身影便已不見了。
林九樾回神,今日尚且算有收獲,程涉川的突然出現也不算影響了她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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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後的幾日裏,林九樾皆奔波于私獄之間,替黑影人引出黑霧,那黑霧都被鈴铛一縷縷地吸納進去,有時,林九樾瞧着鈴铛,都覺這鈴铛也像是蒙了一層黑。
她繁忙,程涉川亦是再次不見身影。
外頭的雨連綿不絕,這場冬日裏的雨竟有曠日持久之勢。
再聽到程涉川的名字,卻是幾天之後了。
京城裏再出了大事,原先被承諾會好好護着的全陰女子傷了好些個,但好在傷得不重,不過等緩過神來,才發現人頭竟已不對,原以為偷偷溜了家去,後來一對證,竟是失蹤了。其中不乏世家女子,都是賣皇帝的面子走個過場,哪想到竟真的出了事。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趙王在廷上被皇帝怒斥,好一頓沒臉,英王煽風點火,一時風光無兩。
衆人都等着立儲之事也跟着定下,卻緊接着沒過了幾日,趙王麾下又在英王處找見了那失蹤的女郎們,與之一同被發現的還有府內藏着的黑影人。
不過廖廖數語,其間的艱險卻不曾多加贅述,但也可想而知。
林九樾聽得一愣,愈發覺得不對,他們分明已明确了趙王才是……怎得還扯進了一個英王,程涉川又在其中起了什麽作用,處處都是疑惑,處處都是不解。
總之,一時間趙王和英王的地位一下子便又倒了個個兒,不只林九樾納罕,滿京城的人都摸不着頭腦,誰能想到最後竟是英王是那黑霧的源頭,而趙王要榮登大寶。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愁。
證據确鑿,皇帝當朝便暈了過去,掏空了的身子再受不得刺激,至今仍纏綿病榻。坊間人人都知已是緊要關頭了,還好皇帝尚算有些理智,将英王一家全押進了大牢,隔日便要審問。
世人皆知這是尚且還留有幾分餘地。
可惜當晚便傳出消息,英王撞牆而亡。
趙王已是等不得了。
朝堂上趙王容光煥發,皇帝病卧在床,他們不過是要走個過場,這朝便散了。趙王眼神掃過那位子,眼裏欲念橫生,他紅光滿面,滿朝文武無一人敢先行,都等着趙王邁步,俨然已是二皇了。
他志得意滿,臉上毫無一分對皇帝病重的擔憂,已是絲毫不掩飾了,确實,目下裏又還有誰能攔得住他呢。皇帝有八子,最得世家支持的英王已死,司馬明出生便注定了出局,餘下的年幼的有之,不堪大用的有之,趙王的勝算太大了,他只需等着那位噎氣了。
外頭的雨勢又大起來了,宮裏的奴仆小跑着過來,欲要給官員們撐傘,奈何雨天濕滑,咣當一聲,竟是摔在了地上,奴仆吓得渾身亂顫,再不敢起身,只在雨裏亂磕着頭。趙王皺眉,呼道,“還不拖下去杖斃!”
又斥道,“狗奴才。”
後頭跟随的官員們還未從殿裏下來,各個看得心驚,更彎低了身子,這位趙王是個喜怒不定的,原先還有些掩飾,目下裏是愈發猖狂了。
奴仆被拖拽着在雨裏爬行,間或被帕子堵着的嘴發出嗚咽聲,便是在臨死前也恐驚動了貴人。
雨幕傾洩而下,棍棒鞭打在人□□上的聲音傳來,甚而細聽有那血刺啦刺啦被擠壓彈射出的聲響,奴仆的嗚咽聲漸漸弱下去,直至聽聞不見。殿外的濕意好似浸透進來,漫到滿朝文武的身上,殿內一片窒息的寂靜,落針可聞。
在這樣的寂靜聲中,一陣鐵騎聲傳來,在風雨聲裏隐隐綽綽,直至停下。
衆人莫名,卻見殿外赫然已站了幾排軍士,再細看,分明是趙王的麾下。
官員們駭然,趙王竟是連幾日都等不得了嗎?
便是趙王,也收起了臉上的喜意,幾分茫然現在他的臉上,顯出幾分滑稽,他出聲斥道,“這是何意!”
抱着簦的宮仆又一個個地趕了來,見這陣仗,各個止了步噤聲,鹌鹑似的縮緊了肩膀,腳下微顫。
司馬明從軍士們後頭走了出來,他閑庭散步,恍若未曾覺察目下裏的氣氛。
“府內藏匿黑影人的分明是趙王,現今證據确鑿,已呈了皇父。司馬普,你為一己私欲,逼迫嶺南林氏人獻出族內聖物,世間黑霧橫生,民不聊生,又構陷于英王,你該當何罪!”
滿朝嘩然。
“胡扯!”
趙王怒斥,抵死不認,氣血上湧,目眦欲裂。
司馬明并不辯駁,他擡手,一揮,軍士們已執着劍向前。
天空中閃過一陣驚雷。
趙王瞪大了雙眼,手指着司馬明處,又回身指着官員們,抖着吼道,“這是……誣陷……這是誣陷!”
他似是恍然,又複了幾分鎮定,“你有何證據!你有何證據!”
他身下漸漸升騰出一片黑影,愈來愈大,呈擴散之勢,驀地一下子那黑影呈了一團黑霧,升至半空中,籠罩了趙王整個人。
官員們屏息,眼見了這一幕,各個驚恐地往後頭撒腿跑。
趙王莫名,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雙手,那雙手現下裏也被一層一層黑霧包裹着。
他喃喃低語,“怎麽會……怎麽會……這是什麽……這是什麽!”
那黑霧越擴越大,半晌,已是散在了殿裏各個角落,宮仆吓得跪坐在地上,官員們擠作一團,面露驚恐,手指亂顫。
終是有看着膽大的,他顫着聲,似是要發聲,卻半晌也沒發出一點聲音,終于他破開了嗓子,嘶吼着道,“還……愣着幹什麽!快……快……”聲音裏竟已帶着些哭腔了,他邊嘶叫邊顫着腿,一股尿騷味在殿裏彌漫開來,卻已無人顧着嘲笑。
那黑霧愈發逼近了,已是到了他們跟前了,官員們發出氣聲,瞪大了雙眼,要暈過去了。
恰在此時,一支箭射過來,猝地射中了趙王的眉心。
黑霧停止了,雨勢漸漸小了。
趙王瞪大着雙眼,他轉過頭去,驚愕地看着一個角落,與衆人的驚恐不同,程涉川面上并無異色,他冷冷地瞧着地上的趙王,眼裏似有幾分譏嘲。
趙王擡起手指,半晌,只能無力垂落下,“是你……”
他死不瞑目。
縱然黑霧因他而起,可他從未将那東西置于自己身上,他要的是無上的地位,又怎能被黑霧操縱。當年程涉川病弱,已是命在旦夕,無數醫正出手,皆束手無策,直至嶺南林氏出手,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使他起死回生。
恰逢他府中小兒病危,他耐不住妾侍懇求,也幹脆請了林氏一試,他是當今皇子,區區一個林氏怎敢拒絕,當真藥到病除,甚至有了功力,只是這個小兒沒過了許久,周身便彌漫出了一陣黑霧。他大驚,林氏亦然,幾番研究,才知那冰魄于常人使用便會滋生黑霧,一輩子皆需陰魂滋養,程家那小子恰恰身處陰宅之中,又是純陽之體,才僥幸免了這一遭。
他憤怒不已,命人搜羅陰魂,只是還不待搜尋到,他那病弱的小兒便遭受不住去了。對此,他倒是沒有什麽傷心,反倒因此起了別的心思,幹脆囚了林氏的族人,要為他所用。
後與程涉川相逢,他幾次三番試探,知他确未生了黑霧,可現下一看,程涉川分明将他耍弄在鼓掌之間。他不甘心,身體已變得冰冷,血液在流逝,他強撐着氣,瞪着那個角落,微擡起頭,“你以為……”
沒人聽清趙王生前說了什麽,只見他徹底噎氣了,眼也不曾閉上。
程涉川知道,他是想說,一個流着前朝血液的皇子,你支持了他,當真以為不會被清算嗎?為了與世家抗衡,他也會扶持了寒門,那一日遲早會來,扶他上位又如何,不過是養虎為患罷了。
程涉川微笑開,正合他意。
他對于世家,私情上并無留念,公心上早願除之。
至于他生于世家,長于世家又如何,那是天道給予他的位置,卻不是他應被困之處。
這世上的人熙熙攘攘,為名利所困,為權勢所迷,他們見慣了這樣的人,也已經不再願意相信當真會有人為了自己的一己之道棄了財權名望,棄了本身所有。道路艱險,也曾茫然四望,好在總會有同路人,暗室也會逢燈,無遠弗屆。
終有一日,五姓七望會成為歷史,朝堂會還複清明,甚至那個位子也未必需要沿襲。
但他知道這些他必然是看不到了。
不過,無妨,自有後輩人會沿路趕上。
天召四十五年十二月,帝薨,司馬明上位,開啓一代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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