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鞭子

第10章 鞭子

阮秋還坐在沙發上愣神,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人站在了他前面。

“喲,這衣服很漂亮嘛?皇子殿下給你選的?”聲線偏細,一句話能拐八個腔調,阮秋不認識,但大抵能判定出眼前這個人是只亞雌。

那亞雌名為尤瑞,見他不回應,也沒着急。

他慢條斯理地說:“皇子殿下帶你過來,應該也是看重你,沒想到表現地這竟是這幅畏畏縮縮的樣子,只會給皇子殿下丢臉,害的他也被恥笑。”

阮秋仍坐在沙發裏,睫毛都沒動,對尤瑞的話沒有一絲反應。

尤瑞譏諷地說:“皇子殿下以往哪次帶來的雌伴不是端莊得體又大氣?我要是皇子殿下,碰到你這樣丢人蟲,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門戶,把你扔得要多遠有多遠!”

“不會的!”

這句話刺激到阮秋,他握緊雙手,一雙眼滿是執拗和驚慌,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

他這一生似乎都沒有怎麽對顧芒之外的人說話,笨嘴拙舌,只會傻傻地道:“他不會丢棄我。”

可他心裏又無比的知道,尤瑞說的話是對的,他眼瞎耳朵又不瞎,那些竊竊私語的嘲笑他聽地清清楚楚。

阮秋不在意除了顧芒的以外的任何事務,但此時他不得不開始惶恐,他的皇子殿下是那樣太陽一樣的,亮閃閃的人,要在乎的東西很多,不像他。

什麽也沒有。

“我...我只是想一直待在他身邊而已...”

“你這話自己說着信嗎?你敢以蟲神起誓嗎?”尤瑞秀美的臉上滿是嘲諷,

“真是笑死個蟲了,一直待在他身邊?你以為你很特別嗎?皇子殿下才是帝國最高貴之人,他是皇室唯一的雄蟲,以後他就是蟲皇,整個星際想要嫁給他的人從蟲星排隊到藍星,你該不會以為你能永遠獲得他的寵愛吧??”

尤瑞笑地前仰後合:“像你這樣從頭普通到腳的雌蟲,找不出一絲閃光點,別說雌侍,就連雌奴也不配做!等到以後皇子殿下登帝,就是第一個要被踹掉的貨色!”

“你胡說!”

阮秋猛地站起來,呼吸粗重,渾身緊繃,緊握的雙手微顫。

他連帶着身後的蟲翼也隐約起伏着,整個人面臨失控的邊緣,瞳仁失焦地擴大,顯現出失明的體征。

尤瑞愣了一下,這才發現阮秋是個瞎子。

他笑容幾乎裂到嘴跟,往前走一步幾乎抵着阮秋的鼻子,肩膀故意往阮秋身上撞了一下。

尤瑞嘲諷裏帶着勝利者般的憐憫:“我說怎麽看着你這麽別扭,原來有殘疾,還是只的瞎子,哦呵呵,說不定以後皇子殿下和別的雌蟲當着你的面交歡你都不知道吧哈哈哈——”

“嘭——”

話音未落,尤瑞就被阮秋迎面打了一拳,身子跟着後仰,那一拳出手時狠厲,但也控制着力道。

尤瑞卻是捂着胸口連連後退,虛弱地扶着桌子,蹙眉噘嘴,哼哼哈哈地喊着疼,他這樣一鬧,周圍本就默默看熱鬧的雌蟲們讨論聲更大,連帶着驚動了宴會中央的雄蟲們。

等顧芒趕過來,這裏已經被圍地水洩不通,所有蟲都來看熱鬧。

他的視線直接掠過了在地上的尤瑞,尋找阮秋的身影。

阮秋臉色煞白地站在原地,滿臉的倉皇無助,早上時剛被顧芒整理好的發絲也亂了,睫毛不安地顫,本一雙失明看不見的眼睛執着地睜着,像是在沒有路燈的夜晚弄丢了鑰匙。

顧芒不知怎麽回事,心一下子揪起來了。

還沒等他上前,那只還在地上哼哼哈哈的尤瑞一下子撲騰着跪在顧芒腳邊,一手捂着胸口,低聲咳嗽道:“皇子殿下,剛才我本是好心來找這位雌蟲聊天,只是聊一些日常,沒想到這位雌蟲突然暴起,開始攻擊我...咳咳...”

阮秋的臉色越發蒼白,他暗道自己的愚蠢。

來到這本就無數雙眼睛盯着,這只亞雌蹊跷地前來本就有貓膩,可笑的是自己真的就是這樣沒出息,涉及皇子殿下的話一絲一毫都忍不了,白白落了人的套。

顧芒皺緊眉頭:“你的意思是說他突然攻擊你?你有什麽證據?”

尤瑞,連帶着周圍看熱鬧的雌蟲雄蟲們都是一愣,在這種重要場合,哪裏需要什麽是非論斷的證據,單單是阮秋惹禍上身這一點,就足夠判一個失禮罪,連帶着所屬雄蟲都會丢個大臉。

聰明的雄蟲應該選擇把所有的罪責推到阮秋頭上,獨善其身,若是不受寵的雌蟲,當場丢進牢獄都是輕的,又豈會講什麽可笑的證據。

尤瑞臉色微微變化,又調整回來,捂住胸口嬌弱道:“皇子殿下,我的身體嬌弱,這裏的疼痛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據嗎?而且...人家身體如何,您不是最清楚不過了嗎?”

這一番話說的及其暧昧,一些看熱鬧的雄蟲貴族了然。

前陣子,這尤瑞也是顧芒雌侍中的一員,不知為何被趕了出來,現在這是要吃回頭草呢。

“皇子殿下,”尤瑞揚起下巴,将脖頸拉伸出一條誘人曲線,輕輕着說:“懇請您再次收回迷途的我吧,我能保證,我的禮儀,姿态,都會比這只狂妄的雌蟲優秀百倍。”

一只失禮又瞎的殘疾雌蟲,一只讨喜可人又癡心不變的亞雌,任何人都知道該怎麽選。

阮秋渾身血

液都開始發冷,凝固。

“皇子殿下,”阮秋的雙臂無力下垂,艱難地澀聲開口,“是我莽撞襲擊了這位閣下,也願意接受監|禁的懲罰。”

作為一只雌蟲,雄蟲理應淩駕于他的任何意志之上,不應該讓皇子殿下為難。

尤瑞暗自揚起一個笑容,周圍看熱鬧的雌蟲雄蟲們心裏也大致知道了結局,在這樣大的場合失态,這只雌蟲八成得被扔進星際監獄,出不出得來就不知道了。

聰明的雄蟲都會選擇獨善其身。

一旁早已到達現場的訊審官也準備上前抓捕——

“本皇子問的是,證據在哪?”

悠悠的聲線帶着漫不經心。

“還是說,你們的蟲耳朵是塞了太多蟲屎,導致聾掉了嗎?”

皮靴在蟲宴的月亮石磚上敲打出好聽的“咔噠”聲,顧芒一步一步走來,踩在所有雌蟲的心上。

他扯起一抹冷笑,漂亮的祖母綠眼珠好似泛着幽幽冷光,竟是令尤瑞和那些無作為的訊審人員們無端打了個寒顫。

“蟲宴的監控設備應該還沒有到壞掉的程度吧?”顧芒冷眼掃視着幾個訊審官,忽而一笑,問:

“還是說真的壞了?要不要我跟雄皇彙報一下,等回頭給你們主辦方捐一百個啊?”

幾個訊審官霎時冷汗淋淋,這世上沒有人會想觸怒雄皇,他們低着頭道:“馬上就去查。”

随着訊審官們急匆匆的腳步聲離去,現場變得鴉雀無聲。

在場的所有蟲都被顧芒的氣勢震到了。

顧芒走到阮秋前面,以一種保護者的姿勢擋在他前面,面對着衆人。

“這件事馬上就會水落石出,如果我的雌伴有錯,自然會得到懲罰,但如果事實與尤瑞閣下說的不符,”

顧芒聲音一頓,玩味笑道:“那我們再走正常審訊流程也不遲,你說對嗎?尤瑞閣下。”

一頭冷汗的人換成了尤瑞,尤瑞沒想到這件事的發展完全出乎了預料,心虛着說不出話來,只能連連點頭。

顧芒舉起手裏的高腳杯,澄黃的香槟酒一如他代表皇室與純淨S級精神力的高貴發色,道:“不過今晚給各位造成不快了,這件事也确實與我和我的雌伴有關,這杯酒給大家賠罪。”

這幫雌蟲雄蟲哪裏敢讓高貴的大皇子給他們賠罪,一時間面面相觑,一只蟲也不敢接。

顧芒面色如常地自顧自喝下酒: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作為皇子,我自然遵守蟲族的法律,但我的雌伴也只能由我來責罰,在等候監控錄像調查之前,今晚的懲罰走流程二。”

他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訝地瞪大眼睛,一時竊竊私語聲不斷。

所謂流程二,就是走正常審訊流程一之外的第二種責罰方式。

即雄蟲會使用特制銀鞭對雌蟲施加五鞭子的懲罰,孰輕孰重自己定論,但流程二只有地位極高的雄蟲才可以選擇,而且過程很考驗雄蟲與雌蟲之間的配合,稍有不慎引起雌蟲暴動只會徒增笑耳。

為了包庇自己的雌蟲而選擇流程二的,歷史上一只手都數得過來,而其中大部分也都以失敗告終。

顧芒轉過身,阮秋的情緒已經平和下來了,一雙眼睛濕漉漉而潤澤澤地看着顧芒。

顧芒心裏軟了一下,伸手揉着阮秋的頭發,低聲道:“剛才吓到了?”

阮秋搖搖頭。

只是怕您真的不要我了。

顧芒做出流程二的選擇也是為了之後的劇情考量,畢竟在蟲宴上除了這種事,若是真的混過去了以後八成會被诟病,對于獲得蟲晶難度只會加大,折中這個方法,不僅給阮秋挽回名聲,也能服衆。

“阮秋,”顧芒低聲道:“你相信我嗎?”

五鞭子,不多不少,若是普通鞭子他能肯定阮秋能承受的來,可這是特制銀鞭,稍一不慎會刺激雌蟲暴動。

“我相信您。”

阮秋說完,又怕顧芒不信似的,拉着顧芒的袖子,又重重地重複說:“我相信您。”

蟲宴的圓臺中心。

不僅在場內的所有雄蟲與雌伴,就連端酒水的場內雌侍,也都一一停下自己手頭的動作,轉頭看着舞臺中心的兩人。

顧沿也在臺下,眼睛死死瞪着阮秋。

昨天在室內看到的那宛如黑暗森林般的蟲翼還歷歷在目,精神力越高的雌蟲暴動情況越是不穩定,加上銀鞭有特制藥水,他不相信阮秋能挺的過去。

“告訴我你的名字。”

顧芒手腕銀鞭鞭柄,銀蛇般的長鞭帶着軟鱗,上面塗抹着懲罰雌蟲的特制藥水。

一般來說鞭子越長越不好駕馭,這銀鞭長地卻足足從顧芒手腕繞到手臂,很礙手,稍有不慎就控制不好力度。

“您的雌蟲,阮秋。”

阮秋跪在顧芒腳下,沒有被繩子捆綁,而是極為自然地呈現一個屈服的姿勢,手腕自然背後,挺直的腰板纖細柔韌。

“阮秋。接下來,介于你在宴席上的無禮,我将給予你五鞭的懲罰,要求你每鞭報數,明白嗎?”

“明白。”

顧芒念完流程二的啓動詞,手心捏緊鞭柄,心裏不免為阮秋捏了把汗。

阮秋依然溫順地跪在那裏,有人眼尖地看到阮秋背在身後并攏的雙手指尖在發抖,以為這雌蟲在膽怯。

阮秋确實在發抖,不僅是手,還有心,呼吸的頻率都有些克制不住地加快。

所有人的注目像給他注射了興奮劑,裸|露在外的皮膚像能感知到空氣流動速度,每個細胞都達到了最敏感的程度。

他用牙尖咬了一下舌尖,勉勉強強抑制了一下分泌過的涎水。

提醒自己不要太興奮。

作者有話說:

顧芒:擔憂jpg

阮秋:興奮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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