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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人說話,她自是更不敢說。
如此沉肅冷寂的氣氛又持續了好一陣子,直到衆姬姑且被送到一處房中歇息,屋中再無他人之時,方才有人神神秘秘地低聲說了話。
“顯而易見,是有貴客将至。”
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秋绮兒。
她言畢之後,有人接口贊同,聲音亦是很低。
“此處是寧家世代專用宴請王侯将相之所。”
芝芝與其它一些不知緣由的舞姬聽到這,瞬時明白了。
王侯将相?
寧鴻宴位居當朝正三品侍郎。
這位名字張李兩位嬷嬷都不甚敢提起的王侯将相,怕不是當朝的某位一品大員,甚至哪位天潢貴胄吧?
芝芝沒出息地哆嗦了一下。
她這個小縣城出生的姑娘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大的官兒就是寧鴻宴那老頭。
就是他,初時她都很是生懼,何況當朝一品和什麽天潢貴胄.......
芝芝不敢見,也不想見。
正這般溜神之際,秋绮兒又開了口,且恰恰是朝她所說。
“既是如此,讓你來幹什麽?”
語聲雖低,沒平日裏與她說話的那股子盛氣淩人,卻也不難聽出嫌棄。
芝芝瞅她一眼,聲音更小,嬌滴滴地回話。
“你問我,我問誰?有膽子,你去問嬷嬷。”
秋绮兒攥上了手,狠狠地瞪着她,聽見她那嗲裏嗲氣聲音就厭煩,看到她那副輕賤又狐媚的模樣,就更煩!
秋绮兒當然不會去問,眼下她哪敢動地方?何況嬷嬷在哪她都不知,但也愈發地好奇。
事情到了此時已經很是明顯了,想來是侯爺要宴請哪位高位之人,讓她們來獻舞助興。
然問題是,昨日白天在輕袖堂,她和嬷嬷閑聊時特意提過了那沈芝芝壓根就不會跳舞。
所以還叫她來幹什麽?莫不是嬷嬷一時糊塗,給忘了?
秋绮兒咬上了唇,越瞧沈芝芝越覺得礙眼。
正這時,房門被打開,屋中十幾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目光幾近同時投之而去,但見進來的是位女子。
女子生的甚美,二十三四多歲,身姿高挑纖細,一身绫羅,梳着十字髻,額前配以紅梅花钿,唇瓣豔紅,步态雍容柔媚,整個人端莊嬌麗,卻難掩風塵之氣。
舞姬中有優伶出身的姑娘有幸見過此人,不由得輕喚出聲.......
“雲——秋娘......”
雲秋娘三字一落,屋內除了芝芝與唐詩嘉初來乍到,不識得這位長安的大紅人外,旁人皆已知曉。
她,是這長安城的第一花魁。
此人以美貌及善舞聞名長安,既是她來,做什麽,衆姬也便知曉了。
雲秋娘未自報姓名,開門見山。
“侯爺喚我為衆姬編排盛宴麗舞,接下來,還望衆姬多多協同。”
姑娘們立馬都微微一禮,應聲答了話。
秋绮兒适才還在冷着臉,極為不悅,此時笑了,來了興致,嘴更是極甜。
“有勞雲姐姐了,有了雲姐姐的指點,想來我們姐妹定能更加精進。”
她言畢之後,旁人也跟着她說着些好聽的話。
雲秋娘态度清冷,只是淡淡笑笑,并無言語。
即便如此,秋绮兒心中也極其激動。
這雲秋娘雖是青樓之人,卑賤是卑賤了點,但舞技長安上數,此乃公認。
宴席中的歌舞原不過是點綴,以她秋绮兒的才華便已然綽綽有餘,侯爺卻請來了這雲秋娘指點,可見重視,由此也間接證明,這即将宴請之人身份之高,之貴。
該不會真是哪位王爺吧!
思及此,她愈發興奮,剛想開口問那雲秋娘何時開始,卻見雲秋娘轉頭看向了一直無半分言語的沈芝芝。
“你來做首。”
這言一落下,猶如五雷轟頂般砸在秋绮兒頭上。
不及芝芝反應,秋绮兒當即上前一步,立馬道:“雲姐姐有所不知,這一行人中,我跳的最好!若說做首,也必然是我!至于她,她根本就不善于此!別說是不善,她根本就.......”
“可是,你明顯沒她生的好啊.......”
雲秋娘鳳眸輕挑,淡淡掃向秋绮兒,打斷她的話語。
秋绮兒頓時怔住.......
********
四日後下午,襄平侯書房。
天兒不知何時陰了下來,瞧着又将來雨。
寧鴻宴負手在屋中來回踱步,腳步越來越急,此時已有小半個時辰。
他沒一會兒便喚人進來,問着時辰。
派出去的手下已走了半日,還沒回來。
三日來,寧鴻宴并非沒見過太子。
每日早朝他有機會看見其人,奈何沒機會說話。
送入東宮的拜帖不知多少,然皆石沉大海。
唯今日,實在無方,他孤注一擲,将請帖直接交給了太子護從——虞越,勞煩代達。
虞越接了。
只消虞越接下,請帖便必然會到太子手中,給太子看到。
人如若來,一切便還有希望。
但,人如若不來,寧家上下,便全完了。
天空霍地一道驚雷,将書房照得一亮。
汗珠順着寧鴻宴緊繃的臉上滾落而下.......
*********
東宮,麗正殿
窗外,雨滴如線般落入白玉圍砌的水池之中,浮萍輕開,激起道道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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