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微博版16

·

顧野這輩子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被人當着面關過門。

他略驚訝地挑起半邊眉，半晌，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文晔。

這一次，他懶得再跟文晔繞圈子，直接說：“把她從演員表上撤下來。”

“啊？”文晔震驚地瞪大眼睛，“等、等一下，顧先生，下一場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如果這個時候撤掉她，會造成演出事故啊。”

顧野不耐煩地說：“不是有救場的B角嗎？“

文晔被顧野的話堵得站在原地張着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還站在這裏幹嘛？”顧野眉頭皺得更緊。

文晔嘆一口氣，耷拉着眉毛轉身走了。

顧野看着文晔的背影，嗤了一聲，輕聲道：“難怪新盾一年不如一年。”

他收回目光，走到紀千帆宿舍門口，擡手敲門，“咚咚”兩聲。

門裏傳來幾聲響動，過了片刻，紀千帆從裏邊打開了門。

他又穿着白襯衫，麻布褲子，清朗散淡，如一彎明月，臉色也如月色般清冷。

“顧先生有事？”他淡淡地出聲問道。

顧野兩只手揣在褲兜裏，平視紀千帆的眼睛，問：“明娴，你不計較？”

剛才竟然事不關己一般關門。

紀千帆語氣平淡，“演出還沒結束，沒到時候。”

顧野笑了，他眉毛一掀，語氣不無揶揄，“怎麽，還這麽有大局觀？知道要等演出結束再算賬？”

紀千帆看着顧野，說：“顧先生，我說過了，我不喜歡你說話的語氣，如果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不如我們在微信上打字交流。”

“……”顧野怔愣半晌，沒忍住，低頭罵了一聲“靠”，随即又擡頭，說：“上次我跟你說的事，考慮得怎麽樣了？”

“顧先生還是想自己出去單幹？”紀千帆問。

顧野牽了牽嘴角，抿着一絲淡淡的笑，說：“這不是說好了要把你捧紅嘛。”

紀千帆面色不變，問：“我很好奇，顧先生你為什麽要來做這一行呢？舞蹈團，舞臺表演，這甚至都沒有話劇團賺錢，更不用說影視行業，為什麽要來做舞劇？”

顧野目光收斂兩分，片刻後才說：“好奇而已。”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會兒，一個目光平靜如月，一個目光熾烈如日，卻奇異地保持了某種平衡。

“今天晚上沒有演出，出去吃個飯？”顧野出聲問道。

紀千帆搖頭，“書沒讀完。”

“什麽書？”

“一本小說。”

顧野又問：“什麽小說？”

紀千帆依舊語氣淡淡：“耽美小說。”

“耽美小說？”顧野兩條蹙眉擰成一團，“耽美小說是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麽是BL小說？”紀千帆眼底頗為詫異，又問道。

顧野一愣，紀千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瞬間，顧野的耳根似乎有些泛紅。

顧野幹咳嗽一聲，聲音低了兩分，“我只是什麽是BL。”

“Boy‘s love，男孩之愛。”紀千帆語氣沒有任何變化，好像就在說天很藍、水很清一樣平靜，“這就是耽美小說。”

顧野沉默半晌，出聲問：“那男人之愛呢？”

紀千帆蹙眉，“男人之愛？”

“男孩之愛是Boy’s love，男人之愛是Male love？”顧野聲音低沉地問，目光也灼人了幾分。

紀千帆沉默，許久之後，才垂下眼簾，說：“這個你要去問英國人。”

看到紀千帆露出罕見的尴尬之色，顧野心情好上幾分，目光斜過去，看向紀千帆翻過來覆在凳子上的那本書，問：“你在看的那本耽美小說是什麽？”

“《明星的禁區》。”紀千帆擡起頭，“顧先生對我看的書這麽感興趣？”

“是啊，很感興趣，不如借給我看看？”顧野一挑眉。

紀千帆：“……”

紀千帆實在不懂顧野為什麽要在這裏跟他說這些，都是無聊的廢話，按照常理來說，不該是顧野更忙才對嗎？

他沉默地看着顧野，不說話。

顧野卻認真地看着他，說：“我認真的。”

紀千帆內心：我看出來了。

“顧先生，你喜歡男人？”

走廊裏的光線不及室內亮，從室內溢出來的光把顧野的臉照得很亮，而紀千帆卻逆着光，以至于他微仰着下巴的姿勢反而讓更多的部分隐入了較暗的那一面。

顧野忽地笑了。

他擡了擡眉毛，“難道你猜不到嗎？”

他微微靠近，靠近到與紀千帆的鼻尖只剩下一指之遙。

“我喜歡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