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雲鬓花顏

第三十二章 雲鬓花顏

宋瑾扯着俞氏的袖子,想讓她坐下來,開口勸慰:“沒必要吧,我還有不少壓根就沒穿過的衣服呢,出席宴會也不會讓人覺得失禮。”

“不行,那些太平庸了,明日你第一次見定王,必須要好好收拾。”

宋瑾仰頭望着俞氏,長嘆了一口氣:“娘你先坐下來把飯吃了,不就是一個定王嗎,我在京城裏長大,皇親國戚見多了,哪用那麽隆重。”

俞氏瞪着宋瑾,伸手擰了下她的耳朵:“你丫頭長點心吧,馬上就要嫁人了,說話還這麽渾不記的,真不知道嫁過去之後,你要怎麽管家。”

宋瑾尴尬地笑了一下:“這不是有雀兒呢,這種事情也用不上我煩心吧。”

這時宋丞相也幫着俞氏說話:“好好打扮一番吧,其實定王沒有傳言中的那麽壞。”

“我見過尚且年幼的定王,鮮衣怒馬,蓋世枭雄。文武雙全,對朝政之事見地獨到。”

宋瑾歪着頭,對自己那位未婚夫總算提起了一點興趣:“好嘛,那娘親你注意身體,不要忙到太晚,不然我也是會心疼的。”

——如果再給宋瑾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選擇進宮去看一眼自己那個未婚夫。

畢竟她承受不住第二次在天還沒亮就被人叫起來的經歷。

屋外灰蒙蒙一片,甚至連星星都沒來得及隐身,望着把自己從床上拉起來的輕語,宋瑾淚眼朦胧。

然後一扭頭,對上同樣蒙圈的雀兒。

“輕語姑姑,宴會不是下午才開始嗎?這麽早把我叫起來做什麽?”

輕語将帕子打濕遞給宋瑾,示意她擦擦臉清醒一下:“這是夫人的吩咐,畢竟您是要見未來相公,總得打扮的出彩一些。”

……不就是個男人嗎,犯得上這麽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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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望着天外的漆黑,默默拿手帕擦着自己的臉。

冰冰涼涼,瞬間就清醒了不少。

算了,醒都醒了。

“那就勞煩輕語姑姑啦。”

描眉點唇,宋瑾盯着鏡中變得愈發陌生的自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輕語捏着她的臉:“別動。”

宋瑾有點無語,她不曾知道當個女人,原來這麽累。

以後的皇家宮宴她是真的打算不再參加了。

等給她梳好發型,再換上府中繡娘連夜趕制的新衣,宋瑾小心翼翼護着頭發上一堆簪子,擡起頭,便見到外面的太陽。

日上三竿,高懸的太陽炙熱到有些傷人眼。

好吧,看來現在進宮,時間剛剛好。

該說她娘親有先見之明嗎?

如今這番打扮不是很方便吃東西,宋瑾便沒用早膳,只在馬車上塞了幾口糕點。

就這樣,還要面對俞氏時不時投來的,不太滿意的視線。

宋瑾長長嘆了一口氣,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為了一個男人,實在是犯不上嘛。

——當今皇上奢侈無度,輪到了自己的壽宴,自然是大辦特辦。

記憶中被血水與屍體充斥的皇宮如今還是宛如先仙境一般的地方,白玉階,紅瓦牆,處處都挂着喜慶的紅燈籠。

接引的太監在前面走的不快,宋瑾借此好好打量了一番皇宮。

還記得上一次進宮,自己身穿輕甲,滿身是血。

那時她眼瞧着祁承玉謀殺親弟,登基上位。

原以為那時美好生活的開端,是和平盛世的降臨。

不成想再睜眼,自己便躺在了皇宮地下的地牢之中。

這皇宮於她而言,絕對算不上什麽好地方,留給她的所有印象,都壞透了。

但不得不承認,祁姓皇室歷來注重顔面,這皇宮被他們一代又一代的改善,确實是精致大氣,宛如仙宮。

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路,一家三口才到了宴會舉辦的宮殿。

他們來的算早,此時殿內只有寥寥幾個人,其中一人便帶着銀質的面具。

……和攬山閣那位閣主的面具,如出一轍。

他們批發的嗎?

宋丞相順着宋瑾的視線望去,便見到了坐在前面的定王:“你在看定王啊,他被人劃花面容,所以這些年便一直帶着面具,不以真容示人。”

宋瑾嘆了口氣,心想自己大概是魔障了,看見誰都能想起來那個人。

瞧出女兒眼裏的失落,俞氏拍了拍她的手。

哪個女孩子不想嫁給心意之人,讓女兒嫁去定王府,看上去是身份顯赫,可實際上……

俞氏嘆了一口氣,但凡有回轉的機會,她也不忍心讓女兒嫁過去啊。

聽到俞氏輕嘆的聲音,宋瑾反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娘親,不用為我擔心,無論到了哪裏,我都能活的好好的。”

在軍營那麽艱苦的環境下待了許多年,自己生存能力絕對不成問題,偌大定王府,還只有自己一個女主人,嫁過去之後,只要自己态度強硬,誰也欺負不到她的身上。

她今天打扮的特別美,原本就精致的一張臉被妝容修飾到極致,再加上用煙霞錦剪裁的寶藍色宮裝實在是奢侈,宋瑾往那一坐,便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雲鬓上插着的金簪,流蘇微微晃動,碰到了她的耳垂,瞧見衆人的反應,宋瑾露出一個完美無瑕的笑容。

她已經好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因為容貌被人贊嘆的感覺了,畢竟前世自己嫁給祁承玉沒多久,就被宋菱月設計陷害,導致毀容。

想到這裏,她又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定王,她想,他們也算是同病相憐?都是被毀容的可憐人,唏噓。

只是生肉的藥自己有,刮掉臉皮的狠心,卻少有人有。

而且自己也不确定長出來的肉能否完美,所以對於毀容這件事,她也是束手無策。

此時定王扭頭望了過來,一只白玉無瑕的手舉起酒樽,對着宋瑾遙遙敬上一杯。

朱唇微張,喉結滾動。

宋瑾瞧見這一幕,突然有點遺憾,有些想看一看父親口中的鮮衣怒馬少年郎是何等俊秀。

她也舉起酒杯,遙遙敬了定王一杯,仰頭直接将杯中酒液一飲而盡,看上去特別潇灑。

喝完,她也就不再去看定王,畢竟一直盯着人家看,也有點不禮貌。

只是這位定王,卻好像看了自己很久……

那炙熱的視線實在是難以忽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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