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殺意

第九十九章 殺意

在宋家吃完晚膳之後，宋瑾便離開了那裏。

還沒到定王府，車裏便擠進了一個人。

瞧着這人戴在臉上的銀色面具，以及這輕車熟路的模樣，宋瑾嘆了口氣：“沈蘌，出去辦事碰巧遇上我了？”

沈蘌甩開折扇，放在手裏微微搖晃：“非也，我是特意尋你。”

他一雙純黑的眼睛含笑盯着宋瑾：“今日攬山閣要處理那些叛徒，正巧無事，過去湊個熱鬧？也能讓你立威。”

其實沈蘌那日是要涼娘直接将那些人處決，但抱着廢物利用的想法，他及時将人攔下，選擇留給宋瑾。

宋瑾挑眉笑了起來：“我只是個柔弱女子，這種事你交給我？也不怕我晚上做了噩夢，更甚至沒膽子動手。”

“不會，你身上的血腥味太濃郁了，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殺過的人，可能不比我少。”

沈蘌挨着宋瑾坐着，仍舊在微微搖晃着自己手中純黑扇面的金絲楠木扇子，嘴角勾起漫不經心的微笑，仿佛剛才說出口的話，只是随意的問候。

宋瑾瞳孔縮小，扭頭死死盯着沈蘌，強壓下自己伸手直接将人壓制的欲望，盡量維持自己的冷靜，詢問：“定王殿下怕是糊塗了吧？我只是個閨閣女子，就算失手傷人，也不可能跟你比肩啊。”

沈蘌當年戰功赫赫，手下亡魂何止千百？

他這話一出，直接讓宋瑾起了殺心。

縱然這世上只有一人死守着一個秘密的感覺讓人痛苦，但宋瑾仍舊不希望有第二個人知道自己重生而來的這個秘密。

誠然，宋瑾上一世征戰數年，最後逼宮為祁承玉奪得天下，在這個過程中殺的人确實有點多。

但是，重生回來之後，她确實還一個人都沒殺。

就連坑害仇人，都是借的別人的手，完全不會被查到自己身上。

所以在最初的驚愕過後，她便沉着了起來。

只要自己死不承認，沈蘌拿不出任何證據。

沈蘌自然注意到宋瑾剛才的殺意，不過他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語調仍舊是漫不經心：“宋小姐說得對，那就當一切只是我的遐想吧。”

宋瑾腦裏許多種忽悠人的主意一瞬間熄火，沈蘌這種态度讓她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實在是不爽。

聲音冰冷，宋瑾對着沈蘌說：“這種玩笑可不好笑，希望你還是不要再說了。”

沈蘌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那，宋小姐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在攬山閣內立個威。”

“好啊，雖然我還沒殺過人，但也沒什麽好怕的，畢竟這世上最可怕的是活着的人。”

宋瑾上一世也是踩着無數人的屍骨爬出去的，但是她從未怕過她的那些手下敗将。

於她而言，能打敗他們一次，自然能打敗他們接下來的千百次。

她吃的虧都是在活人身上，害她最深的兩人如今還在這世上好好地活着。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們都還活着。

不過自己的報複已經開始了，徐徐圖之，總能見到自己期待的那一幕。

聽到宋瑾的回應，沈蘌臉上笑意更深：“那就吩咐馬車掉頭，去清平樓吧，此時我不好露面，就麻煩你和車夫說一聲了。”

宋瑾疑惑地看向沈蘌：“清平樓？不是說去攬山閣總部嗎？”

沈蘌在這裏賣了個關子，沒有直接将攬山閣的總部說出來：“去了就知道。”

宋瑾也沒在意，擡高聲量，對外面的人吩咐：“掉頭，去一趟清平樓。”

車夫愣神片刻，心道女人怎麽也去那地方，但是還是掉了頭，按照宋瑾的吩咐往那邊趕路。

一會兒的功夫，清平樓到了。

宋瑾看向沈蘌：“我就先下去了，你自己想辦法。”

說完，她就提起裙擺，下了馬車。

沈蘌将扇子合上，嘆了口氣：“好像把人惹生氣了？不過她身上的血腥味确實挺重，沒殺千八百個人，不能有這份氣勢。”

若不是瞧上了這一點，成親那日他也不會躲到花轎裏，更不會在她面前暴露自身的信息。

宋小姐是個很有趣的人，不過還得循序漸進，若是将人吓跑，可就不妙了。

這麽想着，沈蘌在馬車被擡起來之前悄悄溜走了。

因為身法太好，速度太快，衆人只瞧見了一道白影，再一看，便以為剛才只是一場幻覺了。

沈蘌輕飄飄出現在清平樓的第三層，跑到了一間空屋子裏，拍了拍自己的白袍子，然後走了出去。

清平樓一共三層，一樓是大廳，二樓是雅間，三樓則是被特意留下的，給攬山閣內部人員辦事的場合。

低下頭，就能瞧見宋瑾，以及她身邊的皓月。

來清平樓的都是男人，宋瑾和那些歌女舞姬穿的完全不同，再加上身旁一個白衣如雪的皓月，更是将一席青衣她襯的格外顯眼。

當然，這只是沈蘌一人的想法，在場衆人只識皓月姑娘，可不知道宋瑾此人。

沈蘌在樓上沖宋瑾擺擺手，然後低頭打量着自己這一身白的衣服。

突然不是很喜歡了。

“涼娘，給我找身青色的衣服過來。”

剛走到沈蘌身旁的涼娘面露迷茫：“那得一陣了，我得出去現買，我們清平樓是什麽地方您也知道，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衣服齊全着呢，但沒一件是男裝。”

沈蘌微微蹙眉：“那就去買，我在這裏等着。”

涼娘不知道沈蘌撒什麽瘋，蹙眉反問：“天都要黑了，我看你衣服也沒髒，換個什麽？”

沈蘌冷哼一聲，一張銀票輕飄飄落在涼娘手中：“快些去，問這些做什麽？”

涼娘看着自己手裏面額只有一百兩的銀票微微嘆了口氣，心想以沈蘌所穿的衣服材質，自己這一趟還得再賠進去點錢。

但是她能怎麽辦？還不是得聽從沈蘌的吩咐。

算了算了，這種事她也習慣了。

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涼娘對沈蘌說：“行，那您得等半個時辰，我去看看有沒有沒關門成衣鋪子。”

瞧着正要離去的涼娘，沈蘌又囑咐一遍：“只要青色的，墨藍與黑都不行。”

涼娘忍住自己罵人的欲望，背對着沈蘌點點頭，加快自己的步伐，離開了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