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挺不容易

這幾日,方菡娘将天門冬簡單的炮制了下,野紅梅也曬制好了,她一大早就将天門冬跟野紅梅分別裝到了幾個大麻袋裏,花了十五文錢,讓村裏去縣城的馬車載她一程。

車夫見她一個小姑娘,還沒有那麻袋高,倒也心好,幫她把東西搬到了車上,還問了下方菡娘要把東西運到哪裏,他幫忙給送過去。

方菡娘想了想,發現記憶裏實在沒什麽關于“賣草”的具體地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叔,你知道縣城哪家藥鋪收草藥嗎?送我去那裏就行。”

車夫恍然大悟:“你這麻袋裏裝的是草藥啊。那我直接送你去彙豐藥鋪好了,那家藥鋪掌櫃人不錯,挺地道,上次我老娘病了,在他那抓的藥,藥材挺好的。”

方菡娘感激不盡的上車了。

這馬車拉的是個板車,四面見風,方菡娘上車後,剛慶幸完自己今天穿的挺厚,不多時就被馬車晃的不輕,臉色煞白,想吐的很。

車上還有個女人,自方菡娘上車後就一直打量她,雖然不明顯,但也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方菡娘白着臉,強忍着不适,說:“嬸子,也去縣城呢?”

那女人怔了下,也輕輕一笑:“菡娘不認識我了?也是,都好多年沒見過你了。我是正材他娘。”

原來是成正材的娘。

方菡娘下意識的露了個笑,結果又一個颠簸,方菡娘臉色變了變,捂住嘴,半天緩不過神來。

正材他娘沒有再說什麽。

待方菡娘神色好些了,正材他娘才慢悠悠的說:“我家正材他爹死的早。”

方菡娘精神還有些不振,她心裏模糊的想,嗯,這身子她爹死的也早。

正材他娘又道:“我一個女人,靠賣針線活拉扯正材長大,挺不容易。”

方菡娘心裏産生了共鳴感,我一個蘿莉拉扯弟妹長大也挺不容易,我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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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材他娘見方菡娘不說話,有些急了,說:“現在正材在隔壁村學堂讀書,他以後一定能考個功名回來,我不希望他現在因為別的事情分心,你懂嗎?”

方菡娘多聰明啊,再聯想起之前村裏那些起哄的孩子說的話,她立即就明白了正材他娘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啼笑皆非起來。

天哪,她還是個蘿莉好不好,您也想太多了吧!

方菡娘坐直了身子剛想義正言辭的表明心跡,馬車又颠簸了下,一陣反胃襲來,方菡娘臉色瞬間差成了狗。

正材他娘見方菡娘臉色瞬間變了,心底倒是嘆了口氣,這孩子倒是對自己兒子一片癡心,那也沒錯,誰讓自家兒子那麽優秀呢。但是她想進他們成家的門,那是萬萬不行的,一個敢忤逆自己長輩也要單獨分房另過的女娃,肯定不是個吃素的,更何況底下還拖着兩個弟弟妹妹,這哪能配得上她家正材?

正材他娘不再看方菡娘,丢下句:“總之你們倆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便閉目養神起來。

而此刻趴在車邊拼命忍着反胃的方菡娘也實在沒精力去反駁辯白什麽。

到了縣城,方一停車,方菡娘就沖了下去,在路邊吐了個天昏地暗。

正材他娘下了車,看了方菡娘一眼,以為她是被自己的拒絕傷到了,嘆了口氣,拎着小包袱進城了。

她還急着去賣針線活,沒時間耽誤在方菡娘身上。

吐了好一會,方菡娘才直起腰,臉色煞白,車夫有些不忍,道:“小姑娘,你暈車這麽厲害的話,回頭在彙豐藥鋪買點防暈車的中藥,沖一下喝了就好了。這兒離着彙豐藥鋪也不遠了,你跟着走走吧,我給你把這幾個麻袋給拉過去。”

方菡娘感激的對車夫道了謝。

車夫将方菡娘跟麻袋都送到了彙豐藥鋪後,這才驅車回趕。

方菡娘走了這一段路,已經好多了,她站在藥鋪前,還未說話,已經有藥鋪裏的夥計瞅到了她跟身邊的麻袋,熱情的招呼道:“小客人,您看看您是需要點什麽?”

絲毫沒有因為她穿的舊,年齡小而輕視。

方菡娘暗裏點了點頭,越發感謝車夫推薦了個好藥鋪。

她笑着仰起頭,看着夥計:“我是來賣藥的。”

夥計有些驚奇,方菡娘便解開了裝着天門冬的麻袋口,讓夥計看了下。

夥計臉色變了:“呦,成色這麽好的天冬草!我得喊掌櫃過來看看。”

方菡娘點了點頭,不一會兒掌櫃的就過來了,他仔細檢查了麻袋裏的天門冬,喜上眉梢:“冬季裏咳嗽的多,天冬草用量也大,正缺着呢,小姑娘你是哪家藥園的?你家大人讓你過來的?”

方菡娘只笑也不解釋,任由掌櫃猜測她的來歷:“掌櫃的,您看這些天冬草,能賣多少錢?”她沒有喊天門冬的學名,而是随俗喊了天冬草。

“一般我家收天冬草,都是八十文錢一斤。”掌櫃的沉吟道,“我見你這天冬草品相極好,炮制的也幹淨,這樣,我做主九十文錢一斤,你看可行?”

方菡娘飛快的心算一番,點點頭:“可行!”

掌櫃的見小姑娘爽快,也沒有對她的來歷打破砂鍋問到底,爽快的擺擺手讓夥計把大稱擡出來,當場稱量。

方菡娘帶了兩麻袋天冬草,共六十六斤,近六貫錢。掌櫃的對方菡娘很有好感,一揮手直接給算了個整,算了六兩銀子。

六兩銀子!

方菡娘強忍開心,一臉鎮定。

果然中草藥就是個暴利行業啊!可惜山坳裏的天門冬被她挖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未長成的,方菡娘總得留着人家休養生息。

掌櫃的有些好奇的扒拉了下另外一個麻袋:“小姑娘,這裏面又是些什麽?”

方菡娘打開麻袋讓掌櫃的看了下:“是我曬制的一些野紅梅,打算找個茶鋪看看他們收不收。”

掌櫃的哈哈一笑:“小姑娘你又何必另找茶鋪,紅梅茶這一類的藥茶,我們這也是做的,自然也收這幹梅花。”

方菡娘倒不想還有這意外之喜,笑道:“那我就一事不煩二主,掌櫃的您給算算這是多少。”

掌櫃的喜方菡娘這落落大方的姿态,見這個小姑娘雖然衣衫破舊,眉宇間卻無卑怯之色,一派落落大方,五官明麗行止有序,一看就不是小門小戶養出來的,他也樂得給個方便,以五十八文錢一斤的價格,收了這麻袋野紅梅。

只是花瓣原本就分量輕,晾幹後分量更輕,這一麻袋的野紅梅不過也就是四斤三兩,賣了二兩五分銀子。

結算完,方菡娘惦記着車夫的囑咐,問掌櫃暈車的藥要多少錢,減掉一并算。

掌櫃的哈哈一笑,讓夥計去櫃臺拿了幾個小藥包,送給方菡娘:“不值幾文錢,算我謝謝小姑娘這些天冬草了。”

方菡娘道過謝,懷揣着八兩五分銀子,心裏美的直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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