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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一號死神坐在我眼前。
他有一頭飄逸的黑發,大概是要讓我自己打理,不如讓我去剃光頭的,極考驗人耐心的長度。
他有一雙墨綠色的眼眸,落在黃昏的光線中,單看像是什麽野獸。
他身形也修長挺拔,一身黑色風衣,死神本神,美人本人。
在未開口前,他的冷靜自持已令他看上去像是個外地的來客,來自大洋彼岸那座太陽不會落下的島嶼。
再看看這壓在帽子下的幾縷劉海,我不得不懷疑他戴了一頂假發的可能性。
我努力回憶着昨晚第一次聽到的名字,盡全力捕捉着這形象,要将二者聯系到一起。
終于,我想起來了。
“是……黑井先生?”我開口說話,聲音沙啞到連我自己都吓一跳。
“赤井,赤井秀一。”他的語氣沒有起伏,綠眸看了過來,冷淡得不像話。
“抱歉,赤井先生。”我絲毫不覺得抱歉,這才環顧周圍。
這裏很明顯是醫院,我正處于角落一隅。
床旁拉起了遮簾,嘈雜的聲音傳入我耳中,一聲哭喊響起,随即是忙亂的匆匆腳步聲。
有人被擡到旁邊的床上,随着機器的滴滴聲,在響徹整個房間的喊叫聲中,血驟然飙到了簾子上,遮簾被沖得飛往我的方向。
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識往旁邊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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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如此場景,自稱赤井秀一的男人淡定地坐在靠牆的椅子上:“清醒了嗎?”
顯然沒有。
我混沌的大腦努力運轉,最後的記憶追溯到昨晚。
我在酒吧打工,每周兩次在樂隊裏拉低音提琴。
昨天酒吧老板向我介紹了赤井秀一,說他很久以前曾是樂隊的一員,僅此而已。
我的記憶就停在結束打工後,走出店外的時刻。
要問我為什麽打工,自然是為了錢。
雖說拿到了獎學金,但生活并不富裕。
無名家出事後,唯一活下來的我被當成了嫌疑人,經過一番糾纏後重獲自由,腐爛了的咒術界卻向我提交了一大筆賬單,名目總結是“調查花費”和“善後處理”。
什麽都沒調查出來,什麽也沒處理,提出的費用卻接近全部的遺産。
我差一點就憤怒地撕掉了賬單,還是忍住将它放好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能力和機會算舊賬的時間總有一天會到。
總之,付完了這筆天價數字,我留下了空蕩蕩的房子,拿着餘下的五百萬日元,踏上了異國他鄉,走向了音樂的道路。
這一生不會再和咒術界有關系了,這一生我都要平靜地生活下去,在赤井秀一說出他的身份前,我是這樣想的。
“FBI?”我問道:“和我有什麽關系?”
“昨晚你在酒吧門口昏倒,腹部上出現了一個直徑三厘米的洞口,貫穿身體前後。”
我:“……您在和我開玩笑?”
“這是檢查報告。”赤井傾身拿起擱在床下架子上的文件夾,放到我面前:“重要的是你當下的身體狀況,傷口完全愈合,完全看不出有受過傷。”
我:“……”
難道是整蠱節目?沒有攝像機?在醫院不會添麻煩?
“這件事不在我管轄範圍,雖然遇到通常也要上報,”赤井的目光審慎,“這次先放過你。自己能離開嗎?”
我木讷地點了下頭,他站起身就要走。
“請等一下。”我叫道。
赤井雙手插袋,側頭看來,長發輕晃。
自稱FBI的他一副“我不想工作的”怠惰樣子,臉色看上去并不很好。
“請問我的琴在哪裏?”
“送你上救護車前,丹尼爾放吧裏了。”他最後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餘下我呆坐在床上,手裏緊拿着文件夾。
簡單整理後,我離開醫院,走上了街頭。
在衛生間裏看了半天,沒在身上找到一點傷痕,但報告上的片子,又确實顯示赤井說的不假。
最先想到會造成這種情況的,當然是咒術。
相較于有天元存在的日本,其他地方咒靈和咒術師屈指可數。
從赤井語氣聽來,他大概率聽說過,但看上去對此并無興趣,或許心裏有其他事。
若是他真感興趣,我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我身上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這種症狀?
從十八歲到二十一歲,這三年時間,我不是沒遇到過咒術師,但我身上已經沒咒力了,哪怕他們再敏銳,也不會察覺到我的存在,除了某個人。
難不成要為了這事聯系他?算了吧。
地鐵裏一如既往散發着奇怪的味道,黃昏過後,乘客量逐漸到了高峰。
我靠在門旁的扶手,去到酒吧,丹尼爾緊張地問我身體狀況如何,說我昨天背着琴出門,沒走幾步就倒了下去。
我聳肩說無事,只想看看我的琴。
下了晚課後直接到這兒來,沒有将琴先放回宿舍,真是一個巨大的失誤。
琴盒上有刮蹭的痕跡,我連忙打開它,簡單确認了一下,幸好沒有傷到。
我最貴的家當就是這把琴,要是它壞了,實在沒錢買第二把。
背着琴離開酒吧,秋季的冷風吹過襯衫,叫我打了個哆嗦。
擡手攔了輛車,我坐上去,斜斜空靠着車窗玻璃,結束了保險公司的通話。
窗外燈火通明,這座城市的夜晚來臨了。
熟悉與陌生的滋味混合在心頭,我在這裏度過了如此漫長的時光,卻始終覺得沒法完全融入其中。
即使我已沒有咒力,也還是擺脫不了咒術師這個身份。
雖說一直在逃避這點,如今突如其來的事故,又讓我不得不重新面對。
逃得再遠,也只有一個地球,一個宇宙,更可怕的是,過去留在我心裏,怎麽都跑不了。
伴随着鳴叫着的警笛,一道紅光閃過窗外,我還是下意識地吓了一跳,眼前又閃過那天那幕,我懷中的人。
別想了,別想了,我深吸了口氣,保持麻木,繼續前進就好。
結果還沒到終點,路上就堵車了。
今天是周末,等下去不是辦法,我識趣地背着琴下了車,邊吃着丹尼爾給我的三明治,邊往公寓走。
還有一年就要畢業,大家都在考慮出路。
剛上大一時,同系的都卯着勁想做獨奏者,我卻從一開始就決定以升學為主,最終目标是混到教職。
去到某個氣候不錯的地區,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夏季假期去北邊,冬季假期去南邊,悠然地于世界上環游,懷念上臺時就舉辦獨奏會或者短暫地假如某個樂團。
想到這樣的未來,雖說并不容易實現,整個人都心情舒暢,好像能忘掉所有的煩惱。
我穿過郁郁蔥蔥的樹林,到了宿舍樓下。
路燈照亮了紅磚外表的五層樓,周末的原因,基本都跑出去了,但也沒想到樓裏竟一盞燈都沒亮。
暗灰藍色的夜空中行過飛鳥的影子,我方要走進宿舍,側旁的林中傳來了悉悉索索的動靜。
松鼠?我停了腳步,側頭看去。
不知是不是剛遇到了奇怪的事,如今也處于過敏感的階段,無限放大了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巨大的黑影在這一刻踩過樹叢,像是校園恐怖故事裏的熊,撲了出來。
“——”我猛然地退了一步,看清楚來到燈下的身影,怔了一瞬,松了口氣:“……艾利啊?”
艾利萊爾是我同級的同學,不知何時我們就成了聊得來的朋友,他也和我一樣想過自由的生活,不想被任何存在束縛。
“怎麽了,艾利?”我吐了口氣,走上前:“我還以為有熊呢。”
話還沒說到一半,我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了。
艾利一向爽朗溫柔,遇見時他總會先和我打招呼,更不會要故意吓人似的,鑽進這片樹林裏。
“你去哪裏了?”正想着,他就開口問我,笑容有些僵硬,讓我感到更強烈的異樣。
“酒吧啊。”我說。
“不是昨晚?怎麽現在才回來?”
“有些事。”我說:“你才是怎麽了,臉色看上去很不好的樣子。”
“是麽——”他拖長了聲音,往前邁了一步。
在路旁光亮的照射下,我看到他手中閃過一道反光。
人這種生物,平常看到懸疑片的時候總會說:“我才不會和主角一樣笨”,“我不可能發呆絕對馬上就跑”,“我肯定一個板磚就拍上去了”。
但當真正的危機出現在眼前時,大部分人卻完全反應不過來,只會呆愣在原地,就和現在的我一樣。
艾利手中拿着一把彎刀,小臂的長度。
我見過這把刀,放在他的房間裏,說是有人送給他的禮物。刀身上沒有任何紋飾,刀刃上泛黑,和生了鏽似,一看就知有年代了。
刀身上好似纏繞着絲線,大腦在瘋狂地向我發出警告。同一時刻,艾利朝我沖了過來。
我邁出腳步,邊跑邊脫了背帶,甩出大琴盒,砸向艾利,又将背包扔了過去,趁着艾利被阻擋了視線,我拔腿就跑。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腦袋裏滿是疑問。
簡直像是那一天的複刻,平靜的生活被突然打亂,發生的事無法重來。
我又要奔往黑夜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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