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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今天的晏家,又是空曠無人的。
晏蘅作為一家之主,又經營着偌大的公司,平時都很忙,輕易見不到人影。
付梓煙有自己的富太太交際圈,并不是每日閑置在家。
晏婷婷從小在這裏長大,認識的本地同學朋友自然也不少,一大早就出門了。
至于晏沉璧,他應該是這個家裏更加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甚至有時一天之內,比晏蘅呆在家裏的時間還要短。
但是從沒有人對此提起異議或是疑問不滿。
俞紅衫來到這個家時間不短,更是漸漸感受到了哥哥的不同尋常的地位。
相比于她和晏婷婷這兩個人‘女兒’,父親對哥哥的重視要超過許多,他完全不計較她與晏婷婷之間的潛在矛盾,甚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如果稍微涉及到晏沉璧,那又是另一種态度了。
相比較之下,母親卻是更明顯肆意。她雖羨慕晏婷婷可以親近付梓煙,但也在步步觀察中尋到了一絲貓膩。
母親是對晏婷婷很好,也像是母親與女兒之間的疼愛,但是如果加入哥哥作對比,情感偏向完全不可比。
因為意外發現了這一點,俞紅衫的‘放棄’也釋然一些,沒有太過不甘心。
她就怕對方是真的被父母和兄長千疼萬寵的嬌小姐,那樣她恐怕會被兩人天上地下無盡的差異,羨慕嫉妒下啃噬盡了自己的心。
慶幸的是父親待她們倆沒有差異,甚至因為血緣更向着她一點。哥哥則是維持着兄長待人的模樣,她們兩個也不敢在哥哥面前放肆做什麽。
除了對哥哥生有妹妹理所應當的仰慕之情外,心中也無比清楚的知道,如果妄想耍寶或是計較,不會在他面前讨到任何好處,還會引得哥哥皺眉。
她們并不希望如此,因而默契的在晏沉璧在場的時候,相處最是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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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過分的好像是好姐妹,那樣也太假了。
但是也是維持着最平靜的和諧,像是普通認識的同齡女孩一樣。
而母親……
俞紅衫心中微微複雜。
她是家裏唯一偏向最清晰的,但是因為上述原因,經過了期望失望,俞紅衫反而心思淡了。
她終究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不可能贏得所有人的喜歡,不是嗎?
雖然平日裏家裏有人她也很少出外交流,但是沒有人聲的時候,寂靜的樓層走廊空蕩又幽黑,她也不會覺得好到哪裏去。
晏家的包括吳管家在內的人員不是随時都呆在這裏,他們也是工作,不可能天天時時處在工作地點不離開的。
俞紅衫疲憊的放下筆,腦中又胡思亂想想了些有的沒的。
體味到了那股苦澀的空寂,又想起了手機剛才的消息,總算有所安慰。
是小羽,他告訴自己今日回來,陪她一起學習。
說實話,俞紅衫是很感激森羽然的,沒有他,來到晏家的這個假期,她恐怕真的只有作業卷子為伍了。
連個平常聊天說話的人都找不出來。
按理說她可以出了晏家去認識朋友。
可是學習任務繁重,她又哪裏來的時間呢?
不然也不會一直是森羽然來家裏找她,而不是她去森家做客了。
不過,說起森家,就算真的有空閑,她又敢輕易去嗎?俞紅衫不确定,那畢竟是家裏人口中的‘那邊’啊。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目前為止只懂得了‘那邊’代指森家,俞紅衫也隐約猜到,這其中的內在因素,絕對不是那麽簡單的。
俞紅衫有好奇和疑問,但是從來沒有張口向森羽然問過,盡管他們之間現在的關系已經很好了。
女孩懂得尊重隐私,不會因為心裏的疑問就非要弄清楚了不可。
令俞紅衫意想不到的是,她藏在心裏的問題,能夠這麽快得到解答。
僅僅被森羽然拜托下樓去拿杯飲料的時間,再回來時,屋裏的少年就變了一個樣。
俞紅衫推開門,手裏的杯子砸落在地上。
血,滿眼都是血。
女孩對面不遠處,坐在屋裏地上的少年眼角泛紅,額頭的青筋繃起,似乎在隐忍着他人體會不到的極大的痛苦。
事實上就算不知道對方現在是什麽感受,俞紅衫也不認為他很輕松了。
因為抛卻隐形瞧不見的那些,眼前最直觀的就是對方身上血肉模糊的傷痕。
只見森羽然閉着眼睛,一只手裏握着不知從哪裏找來的水果刀,正在一刀刀用鋒利的刀鋒劃割着他的另一只胳膊。
應該是行為比較急切,連衣袖都沒挽起來,長袖成了一條一條的,浸染了血漬,零碎挂在身上。
他在自虐。
這是女孩的第一想法。
俞紅衫瞬間崩潰,徹底慌了。
此時晏家除了她和他,一個人也沒有。
俞紅衫站在原地,經過了腦中的空白恐懼,稍微有所緩解後,就慌裏慌張磕絆着跑到人面前來。
“小羽!你瘋了!”
她想去奪過他的刀,又怕他情緒失控發生更加不可控的意外。
少年聽聞竟然慢慢睜開了眼。
俞紅衫離他不遠,直接目光對視。
少年靜靜注視着她,手裏依舊慢慢劃着,像是失去了痛覺一般不會停歇。
她不敢多看,只視線停留在對方的臉上。
不光是眼角,他的眼眶包括眼白裏都泛上紅色,瞧上去有些吓人。
女孩心中一顫,又強制穩下心神,盡量不讓自己發出的聲音被發現顫音。
“小羽,把刀放下,好嗎?”
森羽然身體被強行分成兩半,一半清醒,一半瘋狂。
沒想到他這‘病’緩解了這麽久,已經很少出現控制不住的自虐現象,當他利用起來再次行動時,竟然還是會深刻體會到那種任何人理解不了的快意,叫人想要上瘾。
如果不是有了前期這麽些年的,無數方法的治療緩沖做鋪墊,最近半年又有所改善好了許多,輔助着他的理智狠狠壓制着,這個時候,他恐怕真的會弄巧成拙,假發病成為真發病了。
紅杉姐姐,為了你我可是犧牲良多,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呀。
少年像是被這一聲‘小羽’找回來了一點理智,腦子清醒了一些。
他擡起濕漉漉的眼睛,內裏純白無辜。
“姐姐,我好疼,救救我好嗎?”
那股渴求沖破了自身的束縛,努力向外求救。
俞紅衫又慌又急。
她看出了他的不正常,也相信,如果可以控制,他也不願意自殘一般的傷害自己。
正是因為無法主導,這才選擇向他的‘外界’尋求幫助。
森家的秘密,原來就是這個嗎?
電光火石間,她摸索到一點此前哥哥常去森家的緣由了。
那麽,哥哥又是如何做的呢?怎樣才能盡快的讓小羽恢複下來?
俞紅衫頓時六神無主,束手無策起來。
森羽然依舊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表情掙紮難過,心裏卻在冷靜分析。
觀察對方的表情,并不像是因為過于恐懼,産生了躲開不管他的打算。
除了一開始的沒經歷過的震驚,女孩的其他反應還算滿意,也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這一點,當然是要比那個第一次無意中碰見,失态狼狽的晏婷婷強上許多,也不枉他耗費血本,還引得自己差點再次上瘾真的複發。
既然不是準備躲避,那麽他倒是好奇,俞紅衫預備怎麽應對?
要知道他這種特殊的情況,并不是尋常能夠碰到的。
森羽然深深的記着,他小時候被救回來,第一次意外發病的情景。
父母慌張過後就是心疼,而那個森亦然,站在最遠的距離,像是恨不得下一秒消失在原地,從此彼此再無關系。
他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一個異類。
這樣的親哥哥真是令人惡心又如鲠在喉,因為那身相同的血脈還不能随意擺脫掉,他又怎麽會輕易放過他?
那俞紅衫呢?
雖然她現在情急之下沒有表露出類似的眼光,事後反應過來想起,會不會和他的那位‘哥哥’生出相同的想法?
畢竟他們不久之前的第一次見面,就互有好感,不是嗎?
森羽然冷靜着回想,等待着面前這個人的行為選擇。
少年的手下毫不留情,仿佛那不是自己身上的皮肉,劃下的深度,一寸更比一寸嚴重,簡直要到了深可見骨的地步。
本在躊躇不定,不知如何處理的俞紅衫,眼神是驚恐難以置信的,甚至身體開始止不住的發抖。
盡管少年還處在平靜和瘋狂的心态水平之間,小心翼翼維持着其中的平衡,對方的每一分變化,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他預測有誤,她并不能如他預想中的做到那麽好。
森羽然的心中平淡如死水,掀不起任何微小的波紋。
他對她的真實反應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有點可惜這步棋走的有點失敗。
不僅如此,還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一個秘密。
有點糟糕的狀态。
不過也好,試探清楚了早抽身,應對這人,他也并不只有這一種方法。
就是感覺無趣,覺得她和晏婷婷的差距又重新縮回來了。
那麽……
森羽然的思緒猛然頓住,停止思考。
原因就是,前一秒坐在他面前的女生,猝不及防間朝他傾身,顧不得自己會不會被刀誤傷到,溫柔又堅定的将他摟在懷裏。
少年的耳邊響起對方低聲的話語:“小羽,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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