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覺悟
覺悟
小女孩的體溫似乎比一般人低一些,小手涼涼軟軟的,觸碰在肌膚上叫人覺得極其舒适。
孩子的關懷讓瑞貝卡十分感動,看着眼前這名異常美麗也美麗得異常的小女孩,她有些好奇也有些不确定地問道:“元少校,這是你妹妹嗎?你們……長得不是很像。”
“她是我幹妹妹,之前因為一些事失憶了,現在正在恢複中。”
瑞貝卡這才明白為什麽這個孩子已經不小,說話卻還不是很利索。她松了口氣,知道元幸竹不是智力障礙,語氣也輕松了很多。
“她應該是一名白子吧?真漂亮啊,比起我之前見過的所有白子都漂亮。”
被元培枝救回來一個月,元幸竹已經徹底褪去了剛孵化的那份虛弱,容貌看起來也越發出彩。
絲綢般順滑的發絲,瓷釉般細膩的肌膚以及寶石般明亮的瞳眸,這些讓元幸竹看起來像是一尊雪雕玉琢的精美人偶。
瑞貝卡只覺得元幸竹是如此純潔晶瑩,普通的光線落在她身上似乎就化作了柔光,仿佛經過了什麽複雜的折射與散射般,揉碎出夢幻般的絢爛色彩。
就算是經過最精巧設計、最精心加工過的藝術品也無法如此完美。
當然,瑞貝卡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錯覺,會這樣想只是因為元幸竹的外貌美好得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幸竹确實是一名白子,不過她和那個白子一族沒什麽關系。”
所謂白子一族并非是某個種族,而是擁有白化基因的人類漸漸聚集後形成的一個團體。
古時,他們因為白化現象被人視作不祥之兆而驅逐,即便後來知曉這不過是一種基因病症也沒改變人們對他們的異樣眼光。
再後來進入宇宙時代,白子數量激增,由于獨特的外貌,他們又因為一些權貴獵奇之心而成為了玩物,一直以來都沒少受迫害。
直到後來蟲族入侵,整個人類社會結成了聯邦,白子的生存條件反倒好了一些,也算是件十分諷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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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有過這樣的經歷,白子一族十分團結。
“哦……”瑞貝卡驚覺自己方才那番話聽起來像是在試探元幸竹的身份,立時不敢再追問,轉而感謝道,“謝謝你收留我。”
“謝說一次就夠了,我說過我這麽做既是為了報恩,也是因為我們目的一致。”
瑞貝卡抿了抿唇,因為元培枝看起來不像是要避諱元幸竹的樣子,她幹脆就直說了:“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你的母親以及我父親他們都是因為同一件事……都是被同一批人害死的?”
“目前還只是我的推測,等你找到你姑姑後,或許能夠得到答案。”元培枝說着遞給瑞貝卡一個佩戴式的腦機接口,“這段時間只能委屈你在屋子裏待着了,平時無聊可以使用這個上網,我已經做了匿名處理,你不用擔心,情況一旦允許我就會安排你離開。”
宇宙海盜通常不會使用植入式的腦機,在這方面他們是絕對的保守主義者。
這當然是有理由的,因為瑪利亞和奧古斯都的能力太過恐怖,他們不得不防備被追蹤的可能。
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他們是絕對不會利用自己的設備來接入藍海基地網絡。因為能夠查看後臺,元培枝能更深刻地體會到任何對瑪利亞的黑客行為都是飛蛾撲火。
當然,現在的她除外,瑪利亞親自為她開了後門,所以她才敢讓瑞貝卡上網。為了防止瑞貝卡焦躁,元培枝選擇讓她自己獲取外界的消息。
“謝謝。”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已經給安德魯授權了臨時權限,我不在的時候你有什麽問題可以咨詢它。”元培枝說着抱起元幸竹,“我們就先回房間了。”
“好。”
瑞貝卡起身目送兩人回房,而後又呆呆坐回了沙發上。
元幸竹的存在将她心中僅剩的一點兒戒備也消弭了,如果元培枝只是為了套路她,那将元幸竹牽扯進來的風險也太大了。
緊繃了十幾天的神經陡然松弛下來,瑞貝卡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與悲傷。
她想到了父親、想到了姑姑、想到了那些熟悉船員的音容笑貌,也想到了紅帽子號。
瑞貝卡突然站起了身,雙手狠狠拍了一下臉頰:“不能沉浸在消極的情緒中,瑞貝卡,在報仇之前你絕對不能再掉一滴眼淚!”
相較于元幸竹那布置得溫馨童趣的房間,元培枝的卧室只能算得上幹淨整潔,完全沒經過任何裝飾的房間裏擺放的都是分發公寓時自帶的家具。
房間正中的雙人床是樸素的藍灰色,沒有任何花紋,不過其材質是最昂貴的蠶絲,不必擔心舒适度。
元培枝剛将元幸竹放到床上,元幸竹就迫不及待地在床上滾了一圈。
雖然毫無出彩之處,但比起元幸竹的單人床,單單是大這一點也足夠她新奇一會兒了。
“培培,你的床好大呀!”
元幸竹從床頭滾到床尾,又從床尾滾到床頭,玩得不亦樂乎。
“因為我人也大呀。”元培枝怕她掉下去,坐到床尾給她攔着,“等你長大了也給你換張大床。”
元幸竹一骨碌坐了起來:“我可以和培培睡!”
因為重生前發生過的事,元培枝一開始還有些擔憂自己會不知道如何與元幸竹相處。但這段時間生活下來,她沒感覺到絲毫異樣,面對孩童模樣的元幸竹也只會覺得可愛,所以能越來越放心大膽地和她接觸。
“你現在可以和我一起睡。”
只不過,也僅限于現在而已。
元幸竹嘟了嘟嘴,大眼一轉,問道:“瑞貝卡姐姐住多久呢?”
“目前還不清楚,不過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月。”
元幸竹挪動着小小的身軀坐到元培枝身邊,開心漸漸被憂愁代替:“瑞貝卡姐姐很傷心。”
元培枝輕輕撫摸着元幸竹的白發,沒有隐瞞瑞貝卡的處境:“她最近遇到了很不好的事,失去了很多親人。”
大概是因為元培枝和她自身都是這樣的處境,元幸竹已經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她抓住元培枝的手,用軟糯的聲音堅定道:“我們幫瑞貝卡姐姐。”
元培枝笑着緊緊抱住了元幸竹:“嗯,我們幫她。”
無論是哪一個幸竹——她重生前或者重生後,作為人類成長或者回歸蟲族,有一點幸竹從未改變。
與那被稱作冰山美人的外表不同,幸竹的心柔軟而善良。
上一世,元培枝做過很多後悔的決定,犯下過很多無法挽回的錯誤,但在意識消散前,她最念念不忘的都是對元幸竹犯下的過錯。
當不願再茍延殘喘活下去時,她殘忍地讓自己死在了幸竹面前;當再也無法隐瞞幸竹身份時,她将幸竹趕回了蟲族。
還有那個她逃避了許多許多年,導致後來一切錯誤的開端,都是她的不堪回首。
她以為自己一死了之一切都會結束,可結果只不過是将一切都壓在了幸竹的肩頭。
“培培?”
“幸竹,謝謝你。”
這一回,輪到她來守護幸竹了,那些錯誤、隔閡與絕望的陰霾都将随着她的重生一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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